“那没有。术业有专攻，演戏还得你来。”
华佳依依不舍地结束闲话，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想跟你聊聊《登仙》。”
她翻到女配人设页，“寒酥跟你上一部仙侠剧里扁平浮夸的女配设定完全不同，她思想超前、野心勃勃，虽然喜欢男主，但并不一味恋爱脑。她更看重男主的能力和想改变天界现状的决心。”
“不错。她想打破仙魔壁垒，想扭转男仙天然优越于女仙的千万年观念，并且有计划有行动，最后差点就成功……”千金目露赞赏。
华佳眼睛一亮，“你不感兴趣还研究得这么透！”
随即又皱起眉，“你对结局不满意？”
千金笑了笑：“为什么非要拘泥于现有的东西呢？寒酥既然有野心，干嘛不野到底，彻底抛开旧世界，建立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华佳惊叹一声，用力鼓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就老觉得结局有点烂尾，落于窠臼。”
千金轻抬眉梢，“有华主编这句话，我就更期待这部剧了。”
看来是真不打算接《登仙》了。
华佳看着她，把准备好的一箩筐劝慰之词咽回肚子里。
但文件又翻到了其他页，“参演的事不说了，这个事你得参加。”
千金正喝着水，扫到上面的图，惊得猛一抽气，忍不住咳起来。
“许总，喝水。”
客厅里，宴绝端着优雅的笑，招呼慌忙起身张望的男人。
刚才被揶揄望妻石的仇，这不就报了？
“这是最新的资料吧？剧组内的人都不见得全有知情权，我一个外人，不好随便看的吧？”
“不看也行，你听。”
华佳合上文件夹，“关于女主在凡间生活的地方，导演组再三考察，没找到合适的。大家一致决定，搭实景。我懂一点绘画，帮忙画了线稿，但能否造出来，要看建筑师的功力。”
“当然，盖房子可不是仙界的空中楼阁。”
千金表示赞同，同时疑惑：“那么多资方，经费不够请专业建筑团队的吗？”
“找了，目前有三个待选团队，两位男建筑师，一位女建筑师。我个人更喜欢女建筑师的理念。不过她提了个要求。”华佳盯着千金，“她希望找到一个既会演戏，又懂建筑设计的女助理，不用太有经验，新手，才会有无限创意。”
“那还挺难。但愿不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多吧。”
千金揉了揉额角，有些不适地起身。“我这身体不争气，又得躺平了。哎呦，脑子都转不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少年痴呆。”
华佳眼珠儿轻转，收起想加微信的手机，把名片夹进她的剧本里。“那你好好休息，等脑子想转了，就联系我。”
千金瞄了瞄名片内容，长睫低垂，掩住眼底波动的思绪。
挺别致，除了自己的姓名职位和联系方式，还有律师的。维权意识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
“怎么样？谈得如何？”
华佳回到外间，站在门口几步处。
意思很明显，她谈完了，赶紧走人。
宴绝配合地起身，整理外套。“差不多了。”
对，跟哑巴差不多。
一个化身望妻石，另一个还没资格，只能眼巴巴地羡慕。
林特助暗道。
“你跟千小姐聊什么了？”宴绝给华佳披上外套。
“女生能聊什么？衣服包包珠宝化妆品……千金没啥贵重的衣服包包和珠宝，只能聊聊护肤。不过她气色不好，看起来很累，说着说着竟然差点睡着。”
华佳语气淡淡的，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讨伐意味。
许骁轻笑：“华编剧准备开辟新跑道，主攻慈善事业了？”
“许总倒是重新定义了‘新’字。说起慈善，许总当仁不让。不仅亲自关怀自家的小艺人，还大气地照顾对家艺人，又砸钱又喂资源。可惜呀，山猪吃不了细糠。许总品味新奇，竟对死鱼眼情有独钟。宴某佩服之至。”
一护起妻来，宴绝的优雅清萧便荡然无存。
许骁皱了皱眉，正要反驳回去，宴夫人已经率先跳脚了。“好你个宴老六！膝盖骨硬了是吧？当着我的面维护别的女人！行，今天不跪榴莲，跪键盘！什么时候你把圆周率跪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不是，好好，我管别的女人圆的扁的，这不是看不惯没素质的睁眼瞎么？你可不能--”
“闭嘴！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好吗？要你多余夸！”
小夫妻打打闹闹地走了，留下任何人看了都觉得情浓似火的余音。
林特助清清嗓子，“晏总这是把您当成自己人了，一个毫无前途的艺人，他也为了顾及您的面子，夸成花。”
许骁自鼻腔逸出冷哼：“林肃，我没伤到脑子。”
还不如伤到呢，没准儿就清醒了。
林特助边腹诽边跟上老板步伐，“您有临时行程？”
“去看死鱼眼。”
男人的衣摆带起凛凛雪气。
宴绝说得对，一个小小艺人，值当他在这儿窝这么久！
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
“还生气呢？事情有多面，我们不在其中，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车上，宴绝搂着华佳安抚。
本来想让她见着欣赏的演员开心一下的，结果适得其反了。
“当局者迷。”
华佳不悦地回视他，“来都来了，没人建议许骁顺便检查下脑子吗？”
“可能他家教不允许吧。”宴绝捋着她的发，眸光缱绻。“我就听劝。你想让我去检查的话，我立刻执行。”
“对哦，你脑子也有病。”华佳撇脸看向窗外。
宴绝把她的脸转回来，“我相信你的直觉，他们两个之间有误会。千金或许需要帮助。”
“不需要！”华佳毫不犹豫地否认，声音铿锵，吓得前面的司机不小心摁乱了喇叭。
宴绝看着她，眼中闪过深思。“你有没有告诉千金，《登仙》的女二是你为她量身打造的？她不出演，不仅是你的损失，更可惜的是她自己。”
“不存在。”华佳摇摇头，“千金演技过硬，什么角色都不在话下。若说量身打造，她才是艺术之神为娱乐圈量身打造的精品……如果她乐在其中的话。”
“你这话，颇有深意啊。”宴绝贴她更近，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华佳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狐狸精，又开始套话了。
她坚定地推开男人罂粟花般的脸，“哪有？我只是觉得，千金就像一只尚在茧里的蝶，想要获得新生，就算再痛苦，也只能靠自己。明晃晃的助力，甚至可能会剥夺她的生命。”
因此，自己会悄悄提供帮助。
宴绝几乎瞬间领会，“那层茧，名为‘许骁’。”
华佳白他一眼：“话那么密，活该天天卖保险。”
又转脸看向车窗外。
那哪儿是一层茧，根本就是一堵墙。
希望千金挣脱的那一天，不会头破血流。
* *
帝都最繁华的商圈里，各大公司的办公楼比肩而立，高耸入云，直达天际。
其中最光辉璀璨的一栋，就是许氏旗下的纵横娱乐公司总部。
不仅是外部装潢奢侈贵气得闪瞎普通牛马们的眼，里面来回走动的人更是。
大到一线明星顶流爱豆，小到前台和保安，都是外形出众星味十足，看得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
千金仗着自己是公司一员且脑子有病，一层层地溜达上去，光明正大地研究着大楼的建筑构造。
碰见艺人或员工，顺眼的就送一个自己做的小蛋糕，不顺眼的就激情开麦，根本没有在怕的。
这么转了五六层，对自己的好路人缘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而在位于顶楼的董事长室，有人把文件摔了一地，吼得整个董秘办退避三舍，丝毫意识不到自己人缘有多差。
林特助一边捡着纸张，一边劝解自家老板：“恋情泄露也不算坏事，先前又不是没出现过类似情况。目前舆论皆可控，您不必动怒。”
“谁谈恋爱都可以，就他不行！纪争渡是对自己的定位和发展方向没数吗？一个顶流，靠着众多女友粉起来，现在翅膀硬了，就敢挥霍好感度了？没有专业能力，专业素养也喂狗了吗？！”
“按照公司规划，纪争渡是要转型的。而且他目前热播的两部剧，演技也是可圈可点的。从偶像派转型到实力派，这对于公司和演员来说都是好事。纪争渡这时候爆出恋情，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动力。”
“什么实力？他有什么实力？蚂蚁尿那么一点的辣眼演技，哪来的自信既要又要？！想事业与爱情兼得，他真不怕对家上眼药！”
“……”
明白了，纪争渡作为顶流，偷偷谈恋爱没事，没做好保密工作也没事，但手机里藏着千金的照片、女朋友长得五分像千金，那胆量简直太不错了。
这是贴脸开大，扒着老板的眼皮往里上眼药呀！
林特助深刻反省自己的工作失误，忍不住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在失业之前，总得吃顿饱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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