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护士低下头,语气谦恭:“我是在那边工作,刚才是送呼吸机过来,所以稍微待了片刻。”
半抬的眉眼挟着几分桀骜。
“你现在可以走了。”许骁意味不明地冷笑。
“不行,我还要记录病人使用设备情况。”男护士理直气壮。
许骁视线落在他的胸牌上,眼睛危险地眯了眯。“程煜,你很适合这个职业。听说医护们将生死看得很淡。”
“嗯~嗯……”
他不觉间握紧了千金的手,引得她发出痛哼。
程煜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语气也差了起来。“许总,既然您承认自己是外行,就该把病人交给我们。千小姐本就虚弱,您在这里如此纠缠,已经打扰她休息了。”
“呵~”
许骁晃了晃竖起的食指,“你很有胆色,不如去做替身,赚得比做护士多,也能救死扶伤。”
程煜刚要继续反击,发现虚弱的病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连着自由的右手一起,到处寻摸。
“阿尘,要什么?水吗?”
许骁也瞧见了,怕她乱动,忙又抓住她另一只手。
久违的小名一唤出口,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猛跳起来,记忆也跃动回了两人初识的少年时。
“手机……”
千金嫌双手不自由,踢开被子开始用脚到处探寻。
难道这时候还要自拍吗?
许直男表示不理解,但配合。
从自己衣兜里掏出她的手机。
千金拿到手机,掂了掂重量,看向许骁,眼神很是茫然纯真。
许骁觉得可爱得紧,不由绽出笑意。“需要我帮--”
邦的一声,手机重重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吵死了!”
病人满意地睡了过去,整个房间里的人也都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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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清醒后,千金觉得自己睡了一个极其矛盾的长觉,又沉又不安稳,很放松了却仍然累。
但有两点是一致的。
身体很疼,疼得她想打骂人。
她似乎也这么干了,记不清打骂了谁,但有一种捋虎须的爽感。
至于捋的是哪只老虎……
她闭着眼睛摸啊摸,忽地嘿嘿一笑。
掌下的皮肤溜光水滑,软硬适中,紧弹有力,一定是只英俊健美的老虎。
低吼起来的动静也很带劲。
等等,活的?!
千金大惊,霍地睁眼,先对上男人敞开的衬衫下袒露着的结实胸膛,再瞧见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懵了懵,放声尖叫。
许骁迅速捏住她喉头,微微用力。“嗓子还哑着,不要乱叫了。”
浑然不觉,自己喉音更暗哑。
千金皱眉,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等会儿,药膏还没干。”
许骁制止她,取过一支新药膏打开。“腿张开。”
有病吧?
千金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去他大爷。
但她病弱之态太足,加上久睡乍醒,看在许骁眼里,就是憨憨呆呆的。
忍不住抬掌轻捧她的脸,“别真烧傻了。”
对,她生病了,病历就摊在床头柜上。
刚才她一扫眼瞄见了,不知是烧过了还是撞坏了,反正脑子出问题了。
四舍五入,那不就是精神障碍了?可以发疯了?
“要不,你继续摸?”
许骁摸了摸她温热的肌肤,提议。
这时候暖气已经停了,虽然开了空调,但制暖效果到底差一些。
“啊?”
千姓精神病人还没想好怎么发疯,就被许氏大佬抢在前面上了抽疯的一课。
“我要给你涂药,你不让脱衣服,非让我也脱,才叫公平。”
许骁平静地陈述,面上还挂了几分嫌弃,就像她爱吃奶油蛋糕他不喜甜食,却勉强陪了一勺那样。
要不是他利落地解着皮带,千金就信了。
“变态!”她抓起枕头砸到男人脸上,“满脑子黄色废料,怪不得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许骁动作顿住,脸色冷寂下来。
千金垂下脑袋,在心里狂喊:妈妈,俺不是孬种!
下一秒,脑海里响起提示音:一颗星。
她眨眨眼,庆幸地拍拍胸口。
不是临时外挂,真好。
随手一个动作,许骁的脸又起了红晕,也冷不下去了。
抓起被子罩住她,“小心感冒。”
切,不知道把她扒光又不给盖被子的是谁。
千金隔着被子剜他。
“不准偷骂我。”许骁把被子拉到她肩窝处,捏捏她的脸,手顺势从脸颊滑到胸前。“豌豆公主。”
眼神促狭里裹着宠溺,看得千金心中警铃大作。
完蛋!继虐身虐心、威胁利诱及PUA**之后,这畜牲又打算增加糖衣炮弹技能了。
“一颗红心。”
系统音响起的频率有点高,兼多变,千金不怕被吓到,只担心它出bug了。
同时也让自己迷惑起来。
星就星呗,什么颜色重要吗?虽然她下意识以为那星星是黄色的。
“更正,一颗爱心。”
才担心系统太机械,它就智能起来了。
爱心,是指许变态的色心吧?
“眼睛骨碌碌地转,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不满千金总是走神,许骁用力握了下她的手臂。
紧接着又懊恼:“皮肤也太娇气了,碰一下就有印记。”
那你他爹的还这么用力?
千金果断偷骂,面上却水婉山媚,亲昵地摸了摸男人的颈侧。“这是爱的印记。”
“两颗爱心。”
这也太变态,太靠不住了。
千金抬眼看着一把把她按进怀里,好一通揉搓的男人,释然一笑,终于死心。
沐可依之死,许骁认定她是最大嫌疑人,视她为仇人,八年来百般折磨。
从前她一直心怀希望,想着许骁既然没对她赶尽杀绝,说不定还念在两人少年时的那一段情谊,愿意给她自证清白的机会。
所以她坚持查证,每每艰难地获得蛛丝马迹,都迫不及待地捧到他面前。
换来的是他毒箭般厌恶的目光和变本加厉的惩罚,证据也被毁坏殆尽。
可如今,她只不过经历了一番严重些的伤痛,他竟有所触动,对她生出了仇恨以外的心思。
她不觉得自己迎来了曙光,反而是被当头棒喝,完全清醒了。
对于她这个活着的仇人,替身,许骁都能心生鸿毛般的怜惜,那位含恨而终的救命恩人、白月光,在他心中的份量应是重于泰山,稳稳屹立的。
她以前是真的有种,竟妄想动摇沐可依的地位。
佩服佩服。
下巴微痛,男人不满的声音砸下:“怎么又发呆?让医生再开个检查单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就是饿了。”千金忙抬眼,没来得及收起里头的情绪。
其实没什么情绪,平静,淡漠,陌生,就像对着一个从无交集的人。
许骁怔住,捏着她下巴的手无意识用力。
千金痛嘶,他忙松了手,眼中闪过极淡的歉意。
“许总,你的遮瑕膏哪儿买的?链接发一下。”千金揉着肩颈打趣。
许骁下意识摸了摸鼻梁。
淤青到现在还没消,痛意也是。
“没有。”他冷冰冰地蹦出两个字,又去扯被子。“先把消炎药擦完。”
“你先出去。”千金拽紧被子,“你不出去我就出去。”
耍流氓没完了。
“千金,你仗着生病,登鼻子上脸了?”
那不很正常?毕竟鼻梁是脸上的最高点。
千金终于注意到了男人泛着青色的鼻梁。
跟别的小雀儿玩的花样不少啊,都挂彩了。
但皮肉是真厚实,基本无痕。
千金巴巴地看着他,真心实意地想要他的遮瑕链接。
在许骁眼里,就是可怜巴巴了。
他扣起衬衫,披上外套。“有事找经纪人和助理。”
“好的,老板。”千金乖巧点头。
许老板盯着她:“真有事?”
“啊。”
“有事就说,别憋着。”
“嗯,我等下吃饱了就找经纪人。”
对话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但许老板跟被点了穴似的,就那么死盯着千金,无声地提醒着她,还差点什么。
千金眨眨眼,五官皱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许骁眉眼一抬,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肩颈部位愣神。“衣服穿上,也不怕着凉!”
“……”
这就是娱乐圈大佬颠倒黑白、操纵舆论的实力吗?
千姓病人目瞪狗呆。
等下要多吃点补补,不然脑子都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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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送进来时,千金看着垒成小山的七八十来个饭盒,更呆了。
她一个病人,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吧?还有脑震荡,吃多了会吐的。
“您不用全吃完,爱吃哪样就多吃点。”
四十来岁的干练女人带着两个年轻女孩,自称是许家的管家,来照顾她餐食。
“先生特意提醒,您嗜辣,所以厨房做了几道辣菜。但为了您的身体,暂时不建议您吃。”
管家一边亲自打开盒盖儿让菜品散发出诱人的香辣味道,一边端着训练有素的笑补充。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千金看看那几道摆得远远的川湘菜,又看看管家,默默地给她盖了个正品戳儿。
是许氏的管家没错了,跟许大佬一样癫。
千金再去看其余的菜,一道腰肝合炒,一道贡鹅,她都不爱吃。
她眨眨眼,看向管家。“许总要跟我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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