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的?”
许骁捏着《登仙》剧本,指甲在压杆条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说起后怕,老板才是最怕的那个人吧?不然也不会让千小姐直接退组了。
林特助看了看赵婧身后的纸袋,“赵姐,面包好吃吗?”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赵婧赶紧打开袋子,取出两包未拆封的抹茶面包。“我特意给许总和你带了。”
许总手上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边吃东西边聊天吗?”
“那也得是爱吃的。我不是很爱抹茶,以为您跟林特助喜欢呢。”赵婧心里突突的。
“所以你拆的那包抹茶面包,都让别人吃了?”
“千小姐好像也不太爱吃,我就让小薰送给护士们吃了。”
林特助有点毛病,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看了看老板比抹茶面包还绿的脸,踮着脚过去,把两包抹茶面包收进袋子里,再把袋子抱进怀里。“我去找小薰,让她把面包送给护士吃。”
赵婧垂着头,默默提醒自己下次要买红豆面包。
“对于经纪合同和你,她有没有新想法?”
许骁缓了缓,接着问。
这个真有。
赵婧赶紧递过平板。
许骁扫过十多条记录,轻呵:“真敢提要求。”
要之前的仙侠剧组赔偿;要公益广告、综艺资源;要提高报酬;要商业活动机会;要车和保镖……
“报酬这块儿,确实有提升空间。”赵婧中肯建议。
就算是十八线,日入最不济也有个小万,哪有像千金这样,月入还不如助理的?
许骁将平板递还,起身披上外套。“赔偿的事你去谈,正好让她看看你的实力。”
那还不如您直接V千金五百万,让她看看您的实力。
作为经纪人,赵婧可是8G冲浪选手。
“那其他的呢?”
只是低个头做备忘,她再抬头,就像数学课上的学渣一样,面对人去门开的会客室,两眼空茫。
但可不能真的头脑空白。
毕竟老板这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 * *
“这替身,也太明显了吧!”
“就是!沐依依不仅茶还嘴硬!我真想拿她的嘴来开榴莲!”
“那不就又臭又硬?哈哈~~”
书店里,几个年轻女孩围在一张桌子旁,喝着奶茶捧着手机讨论娱乐圈八卦,叽叽喳喳,时而欢笑出声。
店里其他客人时不时看向她们,大概是嫌她们吵。
千金边翻着书做笔记,也看向她们,羡慕她们无忧无虑,青春飞扬。
然后,旁边桌的女孩们不乐意了,更加飞扬。
“呵,一个替身,还吹上演技了?连脸都看不见!”
“对呀!你家主子这么美,怎么还没脸见人呢?是不想吗?”
“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糊咖,一个主角都没演过。是不是倒贴都没人理,陪睡都没人要啊?”
真的吗?怎么比她还惨。
千金不由唏嘘。
“你们懂什么?!我家千金人美戏好,哪部戏不碾压主角?”
“她之所以还不红,是有人眼瞎,捧着你家沐死鱼当珍珠。这个圈子就是因为有你家主子这种不学无术、只会攀关系的死绿茶的存在,才又脏又乱的!”
“我们千金凭实力圈粉,不屑跟你家营销咖关系户争流量。我看,是你家主子抱了金主大腿,反过来打压我们千金的吧?”
“……”
这叫什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千金愕然,赶紧扯紧口罩,戴上粗框眼镜和卫衣帽子。
扫了一圈围观群众,好嘛,都不嫌吵了,个个看得兴致昂然。
有人举着手机在拍摄,有人直接加入了战斗,场面渐渐不受控制。
千金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她出道七年,万年女配,毫无流量,黑料偶发,这事早已从圈里传到了圈外。
粉丝们从一开始的不解,愤怒,抗争,到现在的妥协,沉默,静而不僵,也算找到了支持她的蹊径。
那些真正的粉丝,已经将她出现如此境况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方向是没错的。
她们知道线上线下不分家,不会轻率地与人争执,让自己的处境更难。
哪怕是新粉,年纪小一些,性格冲动些,总会有老粉教着。
不至于一群人一起,跟所谓的对家粉作无谓的争论。
她往后退,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她的”粉丝转头寻着什么,眼里闪着恶质的光,跟书店店员交头接耳。
千金冷笑。
她经常来店里看书,难免跟店员交流,虽然尽量把自己包裹严实了,但再糊也是个咖,还是比自己想象得受人关注多了。
以后要吸取教训。
这么想着,千金已经收拾好包包,从书店半锁的侧门挤出去了。
-
要查的资料没完成,千金郁闷得不行。
也不敢再去同家商场里的另一家书店,直接改变计划,倒腾了几趟地铁和公交,来到六环外的一处自建房区。
这里不比内城繁华,但管理还行,安全有保障,是她选了好久的。
现在是白天,租客们大都在上班,周围很安静。
哪怕还下着小雨,空气阴冷潮湿,光线暗沉晦涩,千金却嗅到了难得的自由气息。
她摊开双手,仰起脸,任雨丝吻上脸颊,随意转着圈。
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些画面,模糊却又格外真实。
穿着校服的她也是这样站在雨中,一边淋雨一边招呼另一个人:“快来啊,多淋淋雨,你就不怕水了。”
那人隐在浓郁的雾气中,看不清脸,高瘦修拔,气质卓绝,沉默得像个哑巴。
“真晦气。”
千金嫌弃地皱眉,没了心情,快速走到一间水泥平房前,从包里扒拉出钥匙开门。
房间不大,三四十平,一整间,墙上刮了大白,地上还是水泥面儿。
千金用纱帘把房间隔成了两块儿。
外面一间小客厅,小而简洁;里面是大一些的卧室,布置得温馨甜暖。
千金换上睡衣,往软厚的床上一扑,发出放松的喟叹声。
这里虽然条件简陋,却是包容她疲惫灵魂的一方净土。等离开时,大概也是唯一舍不得的了。
瘫了一会儿,千金爬起来准备干正事。
有些床头柜表面上是床头柜,实际上是保险箱。
千金把上面的东西挪开,盖布掀开,打开保险柜的门。
里面的空间用了一大半,装着各色纸张,有泛黄陈旧的报纸,打印的电子媒体新闻,手写的一沓沓纸页,还有……带着红头的一摞司法文书。
因为时间久远,红色已经褪去,但千金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都感觉触目惊心。
就是这些薄薄的纸张,让父亲锒铛入狱,让她明朗的生活戛然而止,让她与乖巧可爱的妹妹生离,让她被迫长大、咬牙活着。
手写的纸张上,是千金这么些年到书店查阅资料积累下来的,包括法律知识与当年的辐射案件、父亲所涉案件的相关内容。--许骁监控得紧,她不敢在网上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艰难,但她绝不会放弃为父亲翻案。她坚信,父亲是无辜的。
千金把所有资料分类摆开,像之前每次那样整理思绪、确认下一步任务。
最后发现,还是要拿到原始卷宗,找到当初的证人,让他说出实情,才有可能改变结果。
难度堪比许骁破产,她翻身做女主。
千金肃着脸,拿过信纸,开始书写。
先前她细细筛选了几个刑辩律师,资历深,实践经验丰富,胜率高,人品和职业素养也不错,几年间慎重地寄出了数封匿名信,希望得到他们的建议和帮助。
好消息是,许变态那边没反应。
坏消息是,律师们也没回应。
但对于这条暂时安全的路,千金还是抱着希望。
她慢慢写完三封信,装进信封,写好收信人地址,贴好邮票。
这三封信,有两封是给先前的律师,一封给新的律师。
这是千金的习惯,也是新的尝试。
忙完这些,她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再给自己化了个易容妆,天就全黑了。
出门后,她先去了最近的邮局,把信投递出去。
然后再换乘地铁回内环。
不料赶上下班高峰,愣是挤不进去入口。
千病人自觉挤不过,打算就近溜达溜达,等人潮散去。
注意到新开的商场,千金便移步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书店。
之前的那家书店,甚至商场,都不能再去了。
商场刚开业,优惠活动和庆祝表演多,同样人头攒动。
一楼的露天中庭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展台,上面摆放着硕大的庆祝蛋糕,造型可爱搞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千金趴在三楼栏杆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五分钟之内要吃到它。
忽然听到中庭传来惊呼。
只见展台旁两米高的大花篮正摇晃着向一边歪去,下方站着几个被吓呆了的小孩子。
骨子里的建筑细胞蛰而不灭,千金之前就注意到,这只花篮由多根铁条和木条搭成,虽然中间衔接处用钉子敲得很密,但底部和顶部固定得并不牢靠。
特别是顶部,大概是为了美观,那弯弯的花篮提手并没有用钢线固定紧,只松松地插在篮框的空隙里。
本来确实没多大危险,只要没人硬去晃去踢。
但执行者可能比较年轻,或者很会教育孩子,所以没有预料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破坏力极强且责任感极低的生物--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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