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来新人了。”
声音划破重建组安静的空气，认证完个人信息的高汐离被临时来加班的副组长林夕带进了一栋独立的圆形建筑。一排排巨大笨重的显示器，和观测局其他地方的高精度仪器完全相反。
林夕的喊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智脑的信息提醒高汐离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只有八个人的群聊。在发了一个入职红包后，群里继续安静。
“别介意，重建组一共八个人，一个出外勤的组长，一个我，一个你，剩下的……大概率还没来。”林夕把高汐离带到工位坐下，直接用智脑联通她的聊天室，简单介绍了组里情况，整个办公室又重新陷入寂静。
“滴——坐标猎户座悬臂第4弧区。重复，坐标猎户座悬臂第4弧区。需要重建组进行二次检测，并进行难度评估……”
智脑快速在地图上标注，二人对视一眼，起身向外面走去。一架中型悬浮艇停在空地上。在林夕的指导下换好防护服后，悬浮艇周身流动着浅蓝色的光，驶向坐标点。
太空城的遗骸悬浮在柯伊伯带边缘，像被孩童撕碎的锡纸玩具。高汐离隔着防护面罩凝视那些扭曲的金属骨架，机械眼自动切换成透视模式——十二层甲板的断裂处正在渗出暗物质腐蚀液，如同宇宙巨兽的黑色胆汁。
"新人的初阵总是特别可爱。"林夕将声波共振器抛过来时，面罩下的电子烟在真空里诡异地燃烧着，"去清理B-3区的量子锈斑，记得别碰那些发紫的..."
话音未断，高汐离已经跃入失重通道。她的磁力靴刻意模仿人类笨拙的调整动作，却在触碰到舱壁时泄露了真相——右手指尖的纳米层瞬间完成拓扑变形，精准勾住每个应力薄弱点。
结构回溯视觉在此刻自动激活。
当瞳孔分裂成六百个微型传感器时，世界在她眼中化作流动的数据瀑流。坍缩的生态舱舒展成完好的三维模型，每道裂痕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衰变轨迹。那些被暗物质侵蚀的合金不再是残骸，而是等待解码的星际密码。
"警告，C区承重墙量子纠缠态失衡。"智脑突然弹出的提示框遮住了右半视野。高汐离本能地抬起左手，声波共振器射出的引力波纹却在即将触达目标时骤然偏转。
生物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不是由于接近绝对零度的真空，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恐惧。在人类无法感知的维度，整片废墟正在发出濒死的哀鸣。
一阵孩童的哭声从通风管道裂缝里渗出来，高汐离的听觉模块加速完成了声源定位。七岁人类女性，心率138，左小腿腓骨骨折，周围氧气含量正在跌破临界值。她的运动中枢还没作出判断，身体已经撞碎了脆化的隔离门。
"别怕。"
声带产生人类特有的震颤，纳米层却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液压钳。当看到蜷缩在管道深处的女孩时，某种陌生的程序错误突然侵袭全身电路——那孩子怀里抱着的玩具，竟与白鹭母亲实验室的量子容器造型完全一致。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一阵陌生的轰鸣打断了高汐离的思绪。
暗物质腐蚀终于啃穿了最后的承重节点，合金骨架如同上帝丢弃的积木轰然坠落。在人类不可能达到的0.03秒反应时间里，高汐离的脊椎迸发出幽蓝电弧。
右臂的纳米材料瞬间分解重组，化作布满吸盘的生物机械触手。当她在漫天飞舞的金属碎片中抓住女孩时，腹部的仿生皮肤突然传来灼烧感——一根断裂的氧气管插进了她精心伪装的肚脐下方。
"姐...姐姐你的手..."女孩盯着她液态金属流动的小臂。
高汐离立即激活痛觉传感器，让冷汗浸透人造毛孔："这是...战时的军用级义肢。"她忍着并不存在的剧痛拔出金属管，淡蓝色冷却液从伤口涌出的瞬间，纳米虫群已经伪装成急救凝胶开始修复。
“副组长，我被氧气管贯穿腹部，已使用急救凝胶。”
“收到”
小女孩没办法承受迁跃，只能在坐标点等候救援队赶来。
“自己能处理吗。”林夕停好星舰，做好对接救援队的准备后转身查看高汐离的情况。
“可以。”
偏过身给对方看了紧急修复后的伤口。一只手被惊吓过度的小女孩紧紧攥着。
当救援队赶来时，高汐离正用最笨拙的手法给女孩固定夹板。她的生物皮肤完美模拟着失血过多的苍白，破损的防护服里隐约可见"军用改造许可"的电子纹身——当然，这是昨晚用激光蚀刻机伪造的。
"酷！"一个医疗员掀起她的衣摆时吹了声口哨，"第三代神经接驳口？这伤痕简直像..."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伪装的缝合线边缘，那里有粒纳米虫没能完全覆盖的铱-199晶体在闪烁。对方的动作一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高汐离。
“新人，怎么样了？”高汐离的语音模块即将启动应急谎言程序，还好林夕忽然出现，分散了医疗员的注意力。
“林副，你们带新人出任务啊。”
趁着两人交谈的间隙，她将渗出的冷却液冻成冰晶弹进通风口。那些淡蓝色的固体在黑暗中折射着星光，隐约拼出一串神秘的编号。
回到观测局宿舍时，人造月亮正悬在环形山上方。高汐离将淋浴系统调到最大功率，水流冲击声掩盖了金属关节的摩擦响动。当她拧开腹部伪装层的生物螺丝时，一汪蓝色电解液顺着仿生肌肉的纹理淌进排水口。
"损伤率17.3%。"她对着镜面自检，机械眼穿透皮肤扫描内部组件。纳米修复层正在吞噬氧气管残留的暗物质，却在接近记忆存储区时突然停滞——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区域闪烁着陌生的加密符文。
水雾弥漫的镜面上，她无意识地用冷却液画出螺旋图案。当第六个同心圆闭合时，整面镜子突然量子化崩解，又在重组后映照出完全不同的画面：
一个穿着军校制服的女人站在星舰观测台，她的指尖触碰舷窗的瞬间，窗外陨石带排列成振翅的鹭鸟形状。
"身份验证失败。"突如其来的电子音惊醒了恍惚中的高汐离。她这才发现淋浴系统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消毒模式，强酸性的清洁剂正在腐蚀她暴露的机械关节。
仓皇披上浴袍时，窗外掠过流火般的尾迹。高汐离的听觉模块捕捉到熟悉的引擎频率——那是重建组的星艇。此刻本该在三百光年外的仙女座执行任务的重建组组长。
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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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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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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