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事,我自言自语呢。”温连泽问,“那天回去以后,顾凌寒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找过不止一次。
晕眩袭来,许庭周皱眉:“没有。”
“真的假的?”温连泽看他表情痛苦,心被揪起来,“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收拾他。”
“谢谢。”
“你辞职了吗?前几天去找你,你同事说你不在。”
“我去星力了。”
“星力?!”温连泽喃喃说,“怎么去傅氏的公司了啊?”
“怎么了?”
“这个……难说。”温连泽想起傅氏那一家人就想骂两句。
外人来看,傅氏家大业大,跃居豪门名列,令人羡慕。但知道傅氏内部那些破事的,无一不被惊掉下巴,圈内利益牵扯不清,没几个人愿意掺和。
温连泽还是忍不住提醒:“你先好好干着,国内又不止他们一家科技公司,能跳槽赶紧跳槽。”
许庭周头晕眼花,难受得听不进去,随口应着嗯。
“你家在哪?”
“梧桐街。”
巷子很小,超跑停在街道外,温连泽才发现许庭周已经睡着了,下车打开后门,拍了拍他的肩。
这片临近郊区,离市区还挺远,开过来差不多四十分钟,温连泽看了看周边破旧的老房子,视线落在许庭周脸上。
出淤泥而不染,还真的是个宝贝。
许庭周还没醒,温连泽准备再叫他,余光一瞥,只见小巷后边的男人眼神锋利,扎得他立马把手放下,毕恭毕敬道:“顾总。”
又来了。
许庭周撇了一眼,和温连泽说谢谢,目送他离开,转身进小院,顾凌寒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
许庭周回头问他有什么事。
顾凌寒面色平静:“上次麻烦你,来道谢。”
道谢两个字拗口,许庭周怀疑顾凌寒阴阳怪气,想说的应该是报仇。
视线落到顾凌寒手上,看见他手里提着两包东西,应该是食物。
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吴王卧薪尝胆,欲擒故纵?
许庭周:“举手之劳而已,不用麻烦顾总特意跑一趟。”
“我觉得用。”
嘴都舔过了当然没齿难忘,顾凌寒语气不容置喙,许庭周不予理睬,任由顾凌寒像个土匪一样,闯进自己家门,在厨房搞出一堆噼里啪啦的动静。
客厅开着电视,许庭周拿遥控板换台,正好七点,中央卫视开始播放新闻联播。
明天要请许清雅吃饭,他打开手机筛选餐厅,选了几个有大包厢的收藏,首先挑最不错的打电话预订。
“有的有的,下午五点的大包厢是吧?我们会预留位置。”
“好的,谢谢。”
准备挂掉电话,却不小心点到免提键,手机放大餐厅员工的声音:“我们最新推出来了情侣打卡小包房,只需要优惠价520,先生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呢。”
“好。”
许庭周习惯顺着别人的话往下说,这样就不会多出新的话题,可以马上结束聊天**。
挂了电话,歪头看见顾凌寒解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眼神复杂:“醋忘买了,我下楼买一瓶。”
顾凌寒走去开门,握住门把手,望着许庭周准备说什么,又没开口。
反正那架势不像去买醋,许庭周想,可别捎瓶农药回来掺汤里。
想到这儿,许庭周叹了口气,听着脚步声逐渐下楼,于是走进厨房转了转。
菜碟里的土豆丝切得根根均匀,葱姜蒜末剁得细碎,这手法没有十年经验做不到。
顾凌寒做了三个菜,还有一锅汤。全部端上桌,揭开盖子,山药清香肆意,枸杞和红枣漂在上方,看起来十分诱人。
好像有很多年没喝过山药排骨汤了,许庭周的口腹之欲极低,现在有点想多吃一碗饭。
食不言寝不语,许庭周在吃饭的时候不喜欢玩手机,也不会分心做别的,只会认认真真地吃。
放空自己的同时,默默接受了顾凌寒往自己碗里夹的菜,以及盛在手边的汤。
吃完饭,许庭周准备收碗,顾凌寒说:“那我下次洗。”
闻言,许庭周放下抹布去洗手,不能再有下次,他希望顾凌寒永远不要再来,这人对他造成威胁的不定系数太高。
黑漆漆的窗台突然亮了两秒,接着一声巨大的雷鸣降落。
许庭周把阳台上的盆栽搬下来,放在角落。
之前养过一盆花,下暴雨给浇死了。
“快下雨了。”许庭周说。
他看了看顾凌寒,想提醒顾凌寒小巷子地势低洼容易积水,如果等会儿下起雨,鞋子和裤子都会被打湿弄脏,很不方便。
顾凌寒对上他的视线:“家里停电了,电路出了点故障,还在维修。”
听这一模一样的话术,介于顾凌寒有过留他在家里过夜的前科,许庭周是不相信的。
骨子里的傲气一下涌上来,许庭周站直腰,坚定地说:“附近有酒店。”
两人的目光毫无掩饰撞在一起,顾凌寒可能被他的骨气震慑到了,漠然地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一点。
屋外狂风大作,雨点砸着窗户,没几分钟倾盆泻下。屋内窗帘翻飞,猛烈拍打墙壁。这时候出去,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顾凌寒说过他记仇,许庭周却在暴雨天把他赶走,下次不知道要被怎样报复。
“算了。”
“谢谢。”顾凌寒一把将门拉回来关上。
许庭周:“我去给你找把大点的伞,换双拖鞋再走。”
顾凌寒看着他,果真就摆出一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谢谢啊。”
秋雨一场,气温降了好几度,雨水堆积在小巷子,快没过膝盖,混着泥土木渣,浑浊不堪。
顾凌寒打着伞,被冷风呛了好几口,猛烈咳嗽起来。就在他准备踏进浑水中,许庭周扯住他的衣摆:“顾总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从这儿去市区,有一段路面狭窄,是事故高发区,下雨天又湿又滑,开车很不安全。
不能因为他们之前闹得不愉快,就把对方往阎王殿里送吧?如果顾凌寒真的想报复,能迟迟不下手吗?
顾凌寒根本不屑费心机理睬自己,如果有,那在酒店见面时就应该报警抓他,都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夸大了后果的严重性。
在金钱物质都充足的情况下,人心会长成相对善良的样子。
顾凌寒肯定是在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么明显还不珍惜,到时候就不能怪顾凌寒翻脸无情,骂他没有眼力见了。
就算顾凌寒放了狠话说记仇,那也是自己有错在先,许庭周没有任何没有立场不让顾凌寒这么做。
把自己完全说服,许庭周拉着顾凌寒回到家。
衣柜里的服装款式只有清一色的白T恤和黑长裤,许庭周找了一套最宽松给顾凌寒,不用试都知道会小,也只能凑合着穿了。
顾凌寒先洗了澡,许庭周让他睡卧室,指着桌上的书说:“无聊了可以看看。”
后半夜会很冷,家里只有一床杯子,许庭周头疼,因为沙发那张薄薄的毯子一点都不暖和。
许庭周洗完澡,顺便把衣服也洗了挂去阳台晾好,刷完牙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躺进沙发。
老房子隔音不好,他听见顾凌寒接了个电话。
对方口才极好但语气不善,把顾凌寒从头到脚数落一通,最后当头一棒:“去年飞机失事,彻底把脑子摔坏了?”
顾凌寒没有感情地回了句:“挂了。”
重归寂静,许庭周坐起来望向卧室门,思考刚才电话里的话。
没过一会儿,顾凌寒走出来说:“我渴了。”
许庭周接了一杯水递给他,趁着空档,不经意观察顾凌寒身上裸露的部分。
手臂没有伤,脖子也没有伤。脑袋呢,刘海挡住了,看不见。脑袋里可能有,要不然也不会总神经兮兮的。
“怎么了?”
顾凌寒垂眸看着他,家里的灯又暗,显得暧昧不清。
“刚刚你打电话,我听见了。”许庭周如实说。
“江思铭。”
许庭周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没想到电话里和现实的声音差距那么大,可能是隔着一扇门的缘故。
许庭周问:“你受伤了?”
“早好了。”
顾凌寒回答得风轻云淡,就好像故意等许庭周问出这个问题,然后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让他忍不住刨根问底。
果然顾凌寒如愿了,许庭周又问:“很严重吧?”
飞机失事的存活率可想而知,能活下来的人半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
顾凌寒:“一点。”
许庭周皱眉,不再追问。
“我会梦游,万一半夜突然犯病起来开门,你睡在沙发的话,会很危险。”
许庭周极少和人开玩笑打趣,看顾凌寒面不改色骗他,严肃道:“那你睡沙发,我进卧室锁好门。”
“喝饱了。”顾凌寒脸色十分难看。
他把杯子塞给许庭周,躺去刚才许庭周窝着的位置。沙发相对他来说小了,腿长出一大截,挂在边缘,凄惨又可怜。
许庭周站在卧室门口,倚着门框,朝他招招手:“进来吧。”
顾凌寒似乎很舍不得,迟迟不把抱枕放下。
看他磨磨蹭蹭,许庭周作势要关门。顾凌寒三两步跨过来,没站稳向前倾倒,下巴蹭到了许庭周的鼻尖,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才没摔倒。
低下头,复杂眼神交汇。
许庭周的眼睛是天生琥珀色,晶莹剔透,此时清晰倒映出顾凌寒的脸。
许庭周懊悔:怎么没买双质量好点的拖鞋呢。又在想顾凌寒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抓得他很痛。
想完赶紧挣开顾凌寒的手去床上睡觉,一人一半被子,为了保持边界感中间还空了好多。
顾凌寒靠过来,许庭周往床沿边缘挪,顾凌寒伸手揽着他的腰抱紧,把缝隙填得一丝不剩。
许庭周:“……”
这个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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