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老娘这次绝对要和他分手！”
叫喊声从门外传来，我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门外。
好耳熟……
“是隔壁206的，”曹轩墨没有抬头，手上也没停笔，“名字不记得了。”
“是离莫哦，”蒋雪松举手回答，“应该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捏，她这个月已经和男朋友分了四次。”
蒋雪松刚说完，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啊——你别吐，我们去寝室吐！”
“渣男！老娘要他好看——”
“好好好，让他好看好看，我们先回去……啊——”
“对对对，让他好看，别吐！隔壁的鞋子还在这啊！”
等等，鞋子？
我看向蒋雪松，果然，她的表情呆滞，接着几步踏到门前，果断开门。
呆滞的雪松和迷糊的离莫进行了一番对视，最终是迷糊的离莫迷糊地挥手：“嗨～美女～约吗？”
“不约，”蒋雪松蹲下扯走郁离莫面前的鞋子，还附赠一个鬼脸，“略——”
郁离莫本就酒劲上头，加上被分手，蒋雪松这么一句话不亚于伤口上撒盐再喷火。
她嘴巴一瘪，眼眶瞬间红透，没给人一点反应机会，眼泪下一秒就落在蒋雪松面前。
蒋雪松还未直起的背，就这么压弯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的位置正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不禁感慨道：“好一个人渣松啊～”
曹轩墨掀起她困倦的眼帘，将门再推开些许，盯着被人群围住的郁离莫，揉了揉眉心化不开的疲倦：“还没结束？”
我看着门口的热闹，语气带着不确定，道：“也许？应该？快了吧？”
抬头看向曹轩墨才发现她的黑眼圈依旧青黑，她真的像一只睡不醒的猫。
为什么天天早睡也消不开她的疲惫？
“你困就睡吧，我让她们安静点。”我刚起身就被曹轩墨拉住手。
她的手有些无力，要不是我一直注意她，甚至感觉不到她在触碰我。
“没事……”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掠过，“让她发泄一下吧，我先睡了，晚安。”
“好，晚安，吵就告诉我。”
——
早八刚下课，正是大学生成尸的好时机。
“尸体”藤与尸体“墨”互相搀扶着爬回寝室。
脑子里正和瞌睡虫打架，鼻翼间却被香味打了一拳，通宵熬夜后本就脆弱的大脑被香味击晕了。
我捂住嘴，咽下喉间的干呕感，回头就看见活人蒋的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不是，你哪来的啊？谁追你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要吐了……快快远离我……”
蒋雪松：“……”我怎么不知道我被追了。
曹轩墨一米七大高个，被击晕在矮小的我怀里，柔弱不能自理：“救救……想吐……”
作为207仅存的活人，蒋雪松对于自己的死尸舍友充满了不屑，拿着花落后俩个身位：“这是隔壁酒鬼的，我只是一个快递员。不过是有点太香了……”
蒋雪松默默将花束往远推，尽量远离自己，避免身上被玫瑰花腌入味。
“藤藤我还可以理解，墨墨猫怎么回事？”
曹轩墨，207规律作息第一人，八点准时睡觉，早上卡点起床。让人怀疑世界末日，她也可以睡到人类灭绝成为最终的仅存者。
我一手扛着曹轩墨的手，一手轻轻拍拍曹轩墨的脑袋：“哦～我们的墨墨猫可难受了～难道是睡多了吗～”
蒋雪松退几步后，墨墨猫才艰难地把脑袋从我宽厚的胸膛中拔出来：“晕……”
“玫瑰花有这么重的味道吗？”我伸手借曹轩墨搀扶，另一只手接过蒋雪松拿不下的课本，“早点给酒鬼吧，不然我们三今天都得成花。”
等我们三人回到寝室的时候，玫瑰香却没到手时那么薰人。
尸体扶着尸体回了寝室，活人去送花。
曹轩墨挣扎着爬上床，刚躺下蒋雪松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包“跑腿费”——薯片。
——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早八，可明天是国庆，一想到可以放假，我可以原谅世界一秒。
我拖着困倦的尸体墨，催着上厕所的活人蒋，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妈妈”。
“快点——”手里拿纸包着垃圾袋的提手处。
我们三人匆匆忙忙的出发，虽然离上课还有半小时，但是我对于三餐比较注重。
曹轩墨和蒋雪松倒是无所谓吃不吃早饭，不过有时间吃还是愿意一起去。
平时我们出发的时候，隔壁206早起的女生会把门上的小窗敞开来透风，不过今天可能赖床了。
我拖家带口，刚锁好宿舍的门准备走人，被外套盖住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刺痛。
这段时间和手上的藤蔓达成了良好的相处，一般我都叫他藤蔓先生。
【有血的味道。】
脑海里藤蔓先生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我挥手示意蒋雪松先带着曹轩墨下去扔一下垃圾。
俩人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让我尽量快点。
等看不见俩人的身影，我抬手敲门，问道：“你好，今天早上要抢座，你们是不是起晚了？”
过了几秒，门内传来郁离莫带着睡意的声音：“啊……谢谢啊，我们睡过头了，你先走吧，我们马上就起。”
“是吗……”
【我：血味道重吗？】
【不重。】
得到答案后，我想着也许是不小心受伤，也没太在意。
——
到达教室，我啃着她们给我带的包子，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就上课了。
这节是客运服务，任课老师尤其喜欢点名。老师提前几分钟，跟着一起来的是郁离莫。
因为来的太晚，教室只剩前排还剩位置，后排的位置被早起的人占满。
蒋雪松戳戳我，我顺着她的手看向前排郁离莫的位置：“怎么了？”
“她们寝室就她来了？”蒋雪松的话刚落下，门口又涌进来206寝室剩下的三个女生，“好吧，原来是集体迟到了。”
——
满课的时候，我们寝室一定是最躁动的地方，因为三个饿死鬼聚在一起永远在叫饿。
蒋雪松：“吃啥呀？”
曹轩墨：“不知道……”
我：“让我转个转盘来排除一下。”
食堂？pass，不好吃。火锅鸡？pass，不当黄鼠狼。面？pass，中午不吃……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我们迅速解决中饭并回到寝室。
按隔壁寝室平时的习惯，靠门这个位置的女生会把门打开通风，但是不论是早上还是现在，门和小窗都是锁住的。门内没有声响，安静的不正常。学校的门可做不到这种隔音效果。
我们三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再开口，回寝后蒋雪松跑到洗手台，用耳朵紧贴着墙听隔壁的动静，我和曹轩墨保持安静。
没等蒋雪松听出什么动静，她连忙拿手捂住鼻子，小声道：“血，很重的血味。”
说完她干呕着跑向了洗手间，刚开门，她像是看见鬼似的后退一大步，转身扑向洗手台就吐，什么也吐不出来也要吐，胃液吐出来也没关系。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和曹轩墨也终于闻见那股浓厚的血腥味。
“啊——”
尖叫声不属于这个寝室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郁离莫。
我走上前就瞧见郁离莫蜷缩在浴室的角落，那一声尖叫是她仅剩的力气。她的左手空落落，只剩下平滑的切口和不停流失的血液。
衣服早已被红色浸染，外露的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刮痕。看起来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红痕，有些地方还溢出丝丝红点。
平日里总是精致的面孔布满泪痕，眼眶红肿。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异常刺眼。我想我见过……死去的郁离莫。
大家知道，异变又开始了……
我和曹轩墨默契地转身去拿医疗箱，递纸给晕血的蒋雪松：“你闭上，别看。”
说完我俯身拿盆在洗手台接了些温水给曹轩墨。她为郁离莫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练，干脆利落，每一处不同的地方怎么擦拭怎么包扎才不会使伤者更加难受，她都门清。
等蒋雪松吐完后，我扶着她到椅子上休息。她趴在桌上没有什么力气，抬手点了点手机，示意我报警。
“这里是蚍蜉学院八栋207，206内有异变发生……没有空间产生。”
电话内的接警员听见我的话后，周边变得嘈杂，应该是在为出警做准备：“好的，如果你可以离开宿舍，请不要在异变周围逗留。如果无法离开请在宿舍耐心等待，我们马上就会赶到。”
“请问你们那边有伤员吗？”
“嗯，好的。我们这边有一个隔壁寝室的女生受伤，她的左手被割掉了，有些严重。”我回答接警员的话，走到洗手台的窗户处打算观察一下隔壁寝室的情况。
我仅仅是探出半个脑袋，就和隔壁窗户伸出半个身体的“郁离莫”四目相对……
“郁离莫”的眼神呆滞，在发现我的目光后朝我笑道：“午好，今天过的如何？”
我目光从她腰下的植物纤维移开，语气正常：“一般吧，午好。”
“你在和我说话吗？”接警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庆幸，探身前就将扬声器关了。
我顿了顿，朝“郁离莫”挥挥手示意我先走一步：“我和隔壁寝室的打招呼，嗯，我正打算午睡。”
“郁离莫”没有吱声，脸上依旧是挂着笑。
接警员沉默一秒，声音才缓缓传入我的耳边：“请你们活下去……我们会尽全力救援，在此之前，请努力活下去。”
她的声音镇定，但话中却带着不愿让人察觉的悲戚，她想她不应该将负面情绪带给群众。
我关上窗户隔绝“郁离莫”试图探入室内的身体。
身后是“郁离莫”狰狞的面孔，身前是宿舍从未有过的寂静。平日里喜欢闹腾的蒋雪松因为晕血正趴着休息。喜欢第一个上床睡个安稳觉的曹轩墨却带着泛着血丝的眼睛为人包扎。
这本该是一个平静的午休，普通的一天。我们本应该睡上一场舒服的午觉，看几个有趣的视频，分享一些八卦的高中故事……
我们本该如此。
“会的。”
“在死亡来临前，我们会永远保持希望。”
郁离莫日记：
……又分手？我真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多疑？
我和舍友去吃饭，我不就是十分钟没看手机吗？我都和他说了，他为什么还不开心，他居然委屈？
委屈？堂堂男子汉！哭什么哭！别哭了！！！！
假哭还被我看出来，我又不能说什么……有口难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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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退休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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