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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同

“伊西娅,莱洛伊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布洛尔任由我牵着她,试探性地询问。

布洛尔好像没感觉到莱洛伊小姐绝不仅是那种普通的‘占卜师’身份。

我语调毫无起伏地说:“我总觉得她不一般。”

“是这样吗?对了,好像在我们与莱洛伊小姐第一次见面时,伊西娅就说过莱洛伊小姐不是一般人。”

布洛尔像是循着话题忽然想到前不久第一次与莱洛伊相遇时的事。

“布洛尔能详细跟我说一下当时的状况吗?”

我稍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说。

“嗯,可以。”

布洛尔点头,开始从头到尾向我转述我们在‘卡卜塔拉’镇与莱洛伊相遇的始末。

借由布洛尔的话,我了解到当初的我就如现在的我一样仅凭一眼就断定名为莱洛伊的少女身份不普通,外加上‘忆事本’上的记录。

不禁开始怀疑我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和如今的第二次再会不是偶然,或许冥冥之中我和她早已被名为‘宿命’的纽带交织缠绕到一起。

“说实话,我也觉得莱洛伊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神秘,完全猜不透。”布洛尔喃喃道。

“假设莱洛伊小姐的占卜结果是100%准确的,布洛尔有想过请她帮忙占卜一下吗?”

我随口一提。

“还是不了吧,事前就知道一切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布洛尔神色凝重地轻摇了摇头。

虽然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未知’难免令她感到一丝不安和迷茫,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孤独一人了。而且,布洛尔或许更加害怕从莱洛伊小姐口中得知让人无法接受的占卜结果。

“也是。”

我微微撇过视线,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能立即得知未来终会发生的事。

但我又如何?

即使‘今日’的我得知了一切,‘明日’的我大概也会全然忘记吧。

“伊西娅,我们还是先去‘艾普希’镇的花池吧。”

布洛尔又打起精神地换上一副笑脸,挽着我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突然之间,街道旁似乎又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去死吧!!”

我们五分钟前才见过面的那对情侣正在上演着分手决裂的现场。

“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

另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轻女人直接冲男人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死渣男!!”

本来陪在男人身边的女友之一也顺势扇了对方好几个耳光。

尽管那对情侣双方都异口同声地声称占卜是错误的,但女方还是忍不住怀疑并跑来亲自确认一下,结果就顺理成章地演变成了争吵。

所以人的内心复杂多疑,有时还会毫无逻辑。

“莱洛伊小姐的占卜真的太准了。伊西娅,你说我能不能请她帮忙占卜之前在‘布蕾亚’镇莉迪小姐送了我的人偶呢?”

布洛尔仍挂念着之前得到的漂亮人偶。

她记得在睡前分明把人偶放在自己枕边,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人偶就不见了。

当时她还把旅店房间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甚至还沿着路线来回寻找,却连个人偶的影子都没有。不仅如此,莉迪小姐的店铺好像也被卷入‘布蕾亚’镇上的案件,她在事后也完全找不到莉迪小姐。

就算想问伊西娅,但伊西娅也不可能记得那时候的事,何况伊西娅要是知道人偶的下落也没必要隐瞒。

“不清楚,这要看布洛尔怎么想了。”

我语调平静地说。

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在听见布洛尔说出‘人偶’时,我似乎本能地对‘人偶’有些抗拒。

“莉迪小姐好心送给我们的人偶就这样弄丢了,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布洛尔露出愧疚的表情,轻叹了的口气。

“布洛尔不是有意弄丢的,所以不用那么在意。”

我安慰道。

“嗯。那个人偶一眼看去感觉和伊西娅很像,我很喜欢。”

布洛尔委屈巴巴道。

“与我外形十分相似的人偶?”

这么说来我好像记不得自己的外貌是什么样的,“布洛尔,你身上有镜子吗?”

“镜子?我可以用魔法变出来,等我一下。”

布洛尔缓缓释放魔法凭空变出一面椭圆形木质镜子递给我。

“谢谢。”

我接过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脸,柔顺的银色长发,澄澈的翠绿色双眉,精致的五官,整体上看上去清秀又高洁。

然我的目光突然捕捉到镜面倒映出的不同寻常,下一刻,镜子徒然趁我的手里滑落至地面,镜面顿时四分五裂。

我瞳孔微颤地缓缓将目光移至仍伏在我肩头,紧闭双眸沉睡的‘霙’。

“伊西娅,你怎么了?”

布洛尔显然是被我反常的举动吓到了,满脸担忧地来到我身前。

“我没事。”

一阵窒息感犹如潮水般上涌淹没我的所有感觉,我故作镇静地开口:“布洛尔,我肩膀上是不是有虫子之类的东西?”

“虫子?我没看见。伊西娅肩膀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布洛尔表情带点困惑地说。

“布洛尔,我和你一直以来都只是两个人一起旅行的吗?”

我面色低沉地问。

“嗯,虽然我们旅行途中遇到过不少人,但一直只有我和伊西娅两个人一起旅行。”

布洛尔认真思考后如实说。

‘旁人无从察觉,镜子不可映照。’

所以是单我一人才能察觉到肩头这只与我魔力气息相仿的银狐存在吗?

“伊西娅,你究竟怎么了?”

布洛尔目光关切地落到我身上。

“没什么,不过是察觉到了某些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而已。”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然后波澜不惊地往随身携带的‘忆事本’上稍微记录了些什么。

“伊西娅是不是太累了?我们还是先去花池休息一下吧。”

布洛尔边搀扶着我,把我带到了花池外围的一处石椅坐着休息。

对比方才经过的街道,花池四周人流稀少,宁静的环境令人心情平静。

“其实我看出来伊西娅应该是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就在这里稍作休息吧。”

布洛尔十分友善地说。

“嗯,谢谢。”

我微扬起唇角,取出携带的浅绿色‘忆事本’开始从头到尾地浏览本子上记录的内容。

可上面都仅是简单地记录了几句过去所发生的事,也没能找到有关‘霙’的任何事。

如果我‘今日’苏醒时的那段留言属实,‘霙’就不太可能是我‘今日’醒来后才出现在我身边的,但布洛尔的反应也不会是假的。

所以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霙’除我以外其他人不可见;二是出于某种原因,‘霙’的存在被暂时‘遗忘’了。

考虑到我日复一日失忆的情况,‘霙’身上也有可能发生类似的事。

“伊西娅你是不是不太舒服?饿了,还是渴了?”

布洛尔开始操心地我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只不过醒来后身体有点沉。”

我抬手轻揉了揉伏在我右肩上的‘霙’,触感很真实。

“我也可以帮伊西娅揉一下肩膀。”

“不用了,布洛尔陪我坐一会儿就好。”

就布洛尔的反应来看,她果然看不到‘霙’吗?

“布洛尔,我‘今日’前跟你相处时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异常的举动?”

“就比如说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或是能跟空气说话。”

“啊,没有啊。伊西娅一直都很温柔,还帮了很多人,才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布洛尔万分肯定地说。

但我全都不记得了……

‘今日’的我也许和‘昨日’的我不一样……

我默不作声地在‘忆事本’记录下‘今日’发现的异常之处。

布洛尔则把头轻靠在我的左肩,在一旁看着我对本子释放魔力,“伊西娅的‘忆事本’是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本子上的内容吧,它可能是靠魔力气息来认定主人。伊西娅,你说‘忆事本’的来源会不会是‘圣都’?如果是那位‘白魔法师’——露奇亚大人很有可能自己轻松做出一本‘忆事本’。”

‘白魔法师’。

……您一直都在看同一朵花,喜欢它吗?我帮您摘下来吧……

……不舍得,那这样吧……

……一模一样、永不凋零的花朵……

……愿鲜花能永远与您相随……

……

可花朵终会有枯萎的时刻。

“对了,克瑞尔小姐好像也送了一样可以用来记录的‘记忆石’。”

布洛尔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记忆石’?”

我依稀记得‘忆事本’上提到过。

“那时我收起来了,还带在身上。”

布洛尔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晶石,“克瑞尔小姐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它来记录一些画面片段,我们可以现在就试试。”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逐渐往那串晶石吊坠施以魔力,晶石的表面也渐渐由淡蓝色转变为淡金色。

这样就能把我们现在经历过的事逐一记录下来吗?

“不知道米拉娜小姐现在在干什么?话说,伊西娅觉得我们能成功让米拉娜小姐打消念头吗?”

布洛尔靠了过来跟我闲谈道。

“依我来看,米拉娜小姐不适合成为骑士。”

我十分直观地道出自己的看法。

就如同翱翔于天际的鸟,注定无法在水底生存一般。

哪怕是本性善良的人,要是身处一个争夺不休的环境或许也会被判定为‘有罪’吧。

“伊西娅,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卡布斯先生就不能把他真实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知米拉娜小姐。要是米拉娜小姐能知道实情,也许就会考虑放弃加入骑士团。”

布洛尔内心纤细地察觉到其中的疑点。

“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吧。”

我淡淡地说。

并非凡事都能借由双方沟通交流来化解矛盾。

布洛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出乎意料地看见不远处身处花池中的少女。

“伊西娅,我好像看见米拉娜小姐在花池的另一边。”

我立即顺着布洛尔所指的方向看去,随之在花池中隐约看见一个形似米拉娜的身影。

“奇怪,米拉娜小姐不是被叫去送东西了吗?”

布洛尔略带困惑地又朝那看了几眼。

“要去看看吗?也许需要我们帮忙。”

我轻声提议。

“也好,但愿不要像昨天那样送一块石头到河中。”

布洛尔仍然对昨日亲身经历过的事心有余悸。

“听上去有点奇怪。”

我慢慢从石凳上起身。

“走吧,我们直接去看看。”

布洛尔习惯性地牵着我的手往花池另一边走去。

三分钟后,我们两人一左一右地来到了米拉娜跟前,但她似乎正专心地凝视着花池中的一朵雪白花朵没注意到我们。

“米拉娜小姐。”

布洛尔从身后小声地呼唤了她一声。

米拉娜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吓了一跳,身后的尾巴瞬间炸毛。

“米拉娜小姐现在不该是去送东西了吗?还是你又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

布洛尔随和地对米拉娜说。

“我看这朵花白白的很漂亮,所以就想摘下来保存,是不是不行?”

米拉娜表情有点沮丧地说。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但你是想要这朵花吗?我可以用魔法为你变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我如此说着,汇聚体内的魔力依照着那朵花的外形凭空在掌心间创造出一朵一模一样的美丽花朵。

随后,我在两人惊奇的注视下把花别在了米拉娜的衣服上。

“这朵花是我特别用魔力制作的,它能一直维持原样不会凋谢。”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我的礼物。”

米拉娜眼底微微泛起泪光。

“好羡慕,我也想要伊西娅送我花。”

布洛尔情不自禁带点醋意地嘟囔着。

在布洛尔看来她与伊西娅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但因为伊西娅每天都会忘记她,导致今日一过,她们又必须重新开始认识。

“那我之后也替布洛尔准备一份礼物吧。”

我温柔地向布洛尔作出承诺。

“真的吗?一言为定哦。”

布洛尔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好。”

我轻点头,至于礼物具体要送什么,我心里也稍微有点想法。

“那个,伊西娅小姐,我、我能邀请你们一起去吃甜点吗?就当是这朵花的谢礼。”

米拉娜支支吾吾地说。

“米兰娜小姐不用那么客气,你不是也收留我们一夜了吗?”

布洛尔态度热情地回答。

“反正时间还早,我刚好也想吃点甜品,我们一起走吧。”

我朝眼前的兽人少女伸出手。

“嗯,好。”

米拉娜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手心仍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不论‘明日’会如何,至少‘今日’之内的我能把握住发生在眼前的事,但难免还是会对‘明日’的我会作何选择而感到一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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