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后，夜幕正式降临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浩瀚星空璀璨落入凡尘。
“好美啊。”文卿沄望着挂满天幕的银珠，曜黑的星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夏日山间吹来的阵阵凉爽，沈垶宸侧过头，注视着他眼里的星光，“嗯，好美。”
安逸的温柔同繁星就这么静止了许久，沈垶宸热烈又旖旎的目光也包裹了许久。
被看害羞的文卿沄，微皱起眉，轻声道：“我是叫你看星空。”
“我知道啊。”沈垶宸始终没挪开他那缱绻如漆的眼眸，道：“但我今天没带眼镜，看不全。”
文卿沄也侧过头，对视间，在橘暗的灯光下，沈垶宸精致的五官如油画般，被一层又一层涂抹和勾勒。
当目光落在唇间时，文卿沄的心绪，不受控地涌起一阵波澜。
只觉昨天到今夜，就像绚烂的星空一样，美得那么遥不可及，却已触手摘得，似梦非梦。
草甸间，泛起伶仃几缕光亮，文卿沄惊讶地仰望了一会未曾变过的星空。
看着这几只发光的小精灵，文卿沄欣然地从躺椅上起了身，“这是……萤火虫吗？”
沈垶宸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拿过桌上的玻璃杯，轻松就将一只停在草尖的萤火虫罩住，而后倒扣在手上，“好像是从营地那飞过来的。”
文卿沄还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萤火虫，好奇地碰了碰杯壁，“它的尾巴怎么变暗了？”
“萤火虫受到惊吓就会这样，避免被天敌发现，还有一种就是氧气供应不稳定导致的。”
“那它又为什么会发光？”
“萤火虫的发光细胞中有两类化学物质，荧光素及荧光素酶。荧光素能在荧光素酶的催化下消耗ATP，与氧气发生反应，从而产生氧化荧光素，当氧化荧光素从激发态回到基态时，便释放出了光子。”
谈及知识概念的时候，沈垶宸明显正经了不少，“这种光只有极少部分以热的形式释放，因此萤火虫不会因过热而被灼伤。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没办法制造出如此高效的光源。”
文卿沄听得一愣一愣的，中间涉及到化学反应以及光热原理时，她的脑袋呈条件反射地卡壳了好一会，有种梦回物理化学课的无措感。
但她竟然听懂了，甚至还忍不住继续问下去，“那它发光的意义是什么？为了方便夜间捕食吗？”
“少数情况是这样。”
说完，沈垶宸便拿开了罩住萤火虫的玻璃杯，轻吹了一下正躺在他掌心上的萤火虫，它扑腾了一会翅膀，待尾部的火光燃起后，便消失在了丛林间。
继续道：“光作为信息的载体，萤火虫利用其特有的闪光信号来定位并吸引异性，借此完成求偶交.配及繁殖的使命。”
这本在她眼里还富有诗情画意的“小精灵”，在此刻变了味。
“所以，在你们理科生眼中，萤火虫都这么具象化吗？”
“也可以抽象化。”沈垶宸浅浅一笑，抬眼紧视着文卿沄的眼睛，“比如我给你写一组它发光时的反应方程式？”
“你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抽象。”文卿沄被这灰色幽默给逗笑了，连连拒绝道：“沈老师，数学已经够致命了，我不想再摄入其他学科。”
沈垶宸慵懒地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那来个你们文科生的抽象化听听。”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文卿沄也一同躺下，背部是夏夜草甸所传感的清爽与芬芳，“萤火虫飞舞之时，拂树生花，绚若烛火。还有最经典的‘轻罗小扇扑流萤’，这一意境使萤火虫不单只是浪漫的化身，还可以是孤独、荒凉、矢志不渝和自荐的谦辞。”
“我算是知道自己当年语文怎么难上120了。”
沈垶宸抬手将文卿沄搂近，轻勾起她的发丝，散漫道：“原来是我不够矫情，不过我倒是听懂了一个点。”
“怎么说？”
“它经历了一年的时间才成虫，就为在生命的最后一周里，整夜提盏小破灯找媳妇儿，确实是矢志不渝。”沈垶宸是懂隐晦的。
但文卿沄对于关键词，也有自己的一套重点，“啊？萤火虫只能活一个星期吗？”
“并且它的适应力极差，一点小小的变量都能要了它的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文卿沄不免对此有些佩服和好奇。
对于小时候没事就爱看看动物栏目的沈垶宸来说，科普这类常见物种不算什么。
看着文卿沄这满脸惊讶的表情，沈垶宸心里头的不安分又按捺不住了，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毕竟我感同身受，孤独荒凉地追了某人那么久，日日告白，夜夜被拒……”
知道沈垶宸又开始不正经了，文卿沄乖巧地点了点脑袋，认真道：“懂了，咱两下周就会短暂地结束了。”
“呸！”沈垶宸立马捂住了文卿沄这大逆不道的嘴，“你休想。”
文卿沄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珠子，皱眉表示抗议。
“上了贼船可就没那么好下去了。”沈垶宸坏坏一笑，俯身便撑在了文卿沄上方。
气氛在长时间的对视下，开始发生反应。
就在沈垶宸的唇快贴上来时，有先见之明的文卿沄，紧张得赶忙捂住嘴。
支支吾吾道：“你……你挡着我看星星了。”
沈垶宸顿了身，静静地看着文卿沄这慌乱又闪躲的眼神，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而后轻轻地穿过后腰，趁文卿沄还只顾着提防他偷袭的时候，将一整个身子压下，脑袋直接埋进文卿沄的脖侧。
沈垶宸鼻尖和嘴唇传感的温热，使一贯慢热的文卿沄，被这么突如其来的酥骨直冲天灵盖，简直是猝不及防。
耳根传来那沉闷又带了点粘人的声音，“小气鬼。”
对于文卿沄这细胳膊细腿的小骨架而言，沈垶宸实在是庞大极了，推是肯定一点儿也推不开的。
“沈垶宸，你先起来。”
沈垶宸不但没起身，反而还贴得更紧了些，耍赖道：“你同意让我亲一下，我就起来。”
“你先起来再说。”
“你同意了我就起来。”
文卿沄一直都不太能理解有的情侣为什么总黏糊糊的，这才在一起一天，沈垶宸如烈阳般的爱意，就叫她有些吃不消了。
她清楚自己不是个热情，能够给予同等回应的人。
文卿沄仰望着星空，被几颗异常硕大而耀眼的星体所吸引。
人类能用肉眼直接观测到的星星，是微乎其微的。
而狮子座，却能首当其冲。
它拥有十二星座里少见的一等亮星“轩辕十四”。
除此之外，在天气状态极好的夜空下，光靠肉眼甚至能在狮子座里看到近50颗星星。
它的三重星系，足以照亮北半球春末的深空。
但摩羯座，却与之恰恰相反。
它象征着寒冬的开始。
它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星体。
它的周遭星系都微弱得难以观测。
相传，象征它的牧神丑陋、自卑，没什么法力，不名一文。
而由太阳神守护的狮子座，是卓越、自信，给人带来希望的。
——现实，好像也是这般。
对于沈垶宸的喜欢，文卿沄疑惑不解。
像他这种拥有顶尖择偶权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各型各色的女孩。
自沈垶宸初次告白起，文卿沄就觉得，这不过是社交圈不同，刚巧有所交集，新鲜感在作祟罢了。
感受到文卿沄这许久的沉默后，沈垶宸终是认了输。
看着脸上没过多表情的文卿沄，刚才还耍赖嬉笑的沈垶宸，言语和举措都变得小心翼翼了些。
“你是生气了吗？”
沈垶宸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若不是挨得足够近，不然很难能听清。
沈垶宸看上去很失落，还有些束手无策。
但他始终没有起身，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文卿沄咬了咬下唇，谨慎地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垶宸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有时候，沈垶宸还蛮怕文卿沄这种未知式的提问。
以及她此刻的愁容，像极了之前几次拒绝他告白的状态。
“什么问题？”
“喜欢一个人应该有什么表现？”
文卿沄的疑惑是那般慎重，好像在谈论一个十分严肃的学术问题，“渴望拥抱和亲吻，才算喜欢吗？”
沈垶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无奈地默默一笑，俯身轻吻了一下文卿沄的额心。
“亲吻只是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沈垶宸起了身，半曲着膝坐在草甸上，十指相扣地牵起文卿沄的手，微仰起头，望着夜空。
文卿沄看了看沈垶宸牵着自己的手，一会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宽大的背影、侧颜上。
当她正看着时，沈垶宸突然转过头，盯着她，紧了紧扣着她的掌心。
在群星与残月的银光笼罩下，将沈垶宸本就俊逸的相貌，渲染至极致，只叫本就茫然的文卿沄更分不清“什么才算喜欢”这个问题了。
她这算外貌协会吗？
是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俗了？
看着满脸认真等待答案的文卿沄，实在叫沈垶宸有些哭笑不得，“卿沄，你能不能别谈个恋爱还跟家教似的，这不是某个学科，没有考试，更没有标准答案，体现爱的方式有很多。”
“那你会介意……对方的好感是因为你的长相吗？”文卿沄又道。
沈垶宸的面容略过一丝惊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这个问题抛回给文卿沄，反问道：“那你会介意吗？”
“我会。”文卿沄的回答是肯定的。
对此问题，她的心中自然是有看法和答案，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纠结和质疑了。
沈垶宸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紧紧注视着文卿沄，回应道：“只要她愿意，无论什么原因，我都接受。”
这个回答，令文卿沄愣了许久。
回神后，文卿沄坐起了身，继续好奇地问道：“无论什么原因？你就不怕人家图财吗？”
“图财？”沈垶宸抬眼，视之一笑，“想不到文同学还挺务实。”
“我才不是呢！”文卿沄赶忙道：“我只是针对你说的‘无论什么原因’而言。”
“卿沄，是我太急了点，没考虑到你是否接受。”
沈垶宸温柔地揉了揉文卿沄的脑袋，宠溺的眼眸里，倾诉着他已不知表达了多少次的喜欢，“在沄漳时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回来后我思考了许久，越想我便越确定自己的内心。期待你的回复，渴望你的关心，贪恋与你的独处，就像现在这样。”
文卿沄已经数不清这是沈垶宸第几套情话了。
难道有些人天生就这么会的吗？
对此，文卿沄甚感佩服，实在忍不住地打破了气氛，将好奇心贯彻到底，“这些话，你都哪学来的啊？”
“……”沈垶宸顿感无语。
蹙眉缓了好一会，心力交瘁道：“文卿沄，你是什么浪漫过敏体质吗？”
文卿沄显然是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你会在意仪式感吗？希望对方也善于表达吗？”
“你这是在做恋爱学的调研吗？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收一笔咨询费。”沈垶宸愈渐严肃道。
沈垶宸算是彻悟了，跟文卿沄不能说太多，不然她的脑袋里，会萌生出一堆密密麻麻堵人心梗的问题，并且刨根到底。
面对沈垶宸满脸写着的“拒绝回答”，文卿沄只好将一肚子的问题咽了回去。
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谈过那么多次，问一下怎么了，小气鬼。
文卿沄的这点小心思，沈垶宸一眼就给识破了，毕竟家教那会，她带着这怨念的表情，不知咒骂了他多少次。
“又在心里头骂我了吧？”
而接下来，便是如他所料地，赶忙摇头否认，“我没有。”
“做慈善给某人数学好不容易教及格了，好处没捞着，还得倒贴教人谈恋爱。说得好听，什么升学宴坐主桌，一口白米饭我都没见着。”
“成绩出来那会，我不是特地请你吃一顿了嘛。”
——而且平时没事就来蹭饭。
“难道你不应该每次考完试都请吗？”
“我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请你吃饭。”
“我有啊，你请客我买单。”
“自己刚才还抱怨倒贴。”
“是噢。”沈垶宸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后躺下，轻轻一拉，就将文卿沄拥入怀里，贴着她的发间，“忙活了一年钱没赚到，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这什么亏本买卖。”
见怀里的家伙正不安分地试图逃脱，沈垶宸立马搂紧了些，抱怨道：“文卿沄，不让亲就算了，抱一下都不行吗？做人女朋友不能这么小气。”
文卿沄狡辩道：“我是怕压着你胳膊了。”
沈垶宸掂了掂胳膊肘，轻轻松松就把文卿沄抬起来了点儿，嘲笑道：“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沈垶妍：热恋期当然是要从早亲到晚啦！
沈垶宸：那沄沄为什么不喜欢亲亲TAT
苏仕：她不爱你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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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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