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丝凝皱起一张小脸,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又是她啊,她又怎么了……”
“嗯?”纪欣晚偏头看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师丝凝好像很喜欢和纪欣晚说话,每一次回答都很积极:“先前群选的时候,这位小姐就经常和人发生冲突,而且,她好像格外忌讳旁人谈论她的兄长。”
纪欣晚:“……”
这个确实能理解。
“我们先进去吧。”
纪欣晚主动拉住师丝凝有着暖意的手,带着她往里走去,师丝凝很明显被纪欣晚手上的凉意激了一下,却没有半点排斥,反而很开心地把她的手攥的更紧了。
上了扫净了积雪的阶梯,又走了几步,到了门前,纪欣晚捏了捏师丝凝握的很用力的小手:“先放开吧,叫她们看见了对你不好。”
“哦……”师丝凝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还是乖乖松开了攥出了红印的手,趁着跨门的空隙,师丝凝偷偷拽了一下纪欣晚腰间垂下来的飘带,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如果明天过关的话,就能真正留在宫里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分开吗?”
纪欣晚:“……”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纪欣晚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穿过挡风的遮屏,转进了拐角,将自己暴露在了在场众人的视线里:“我们先进来吧。”
师丝凝:“哦……”
两人方才踏入大堂,猝不及防迎面飞来一捧还盛着墨的砚台,直接向纪欣晚的脸上砸去。
纪欣晚:“!!!!”
在一众人的惊呼中,纪欣晚本能的往右一躲,可右边还有师丝凝在,她这具身体的力气甚至连小小的师丝凝也推不开,纪欣晚踉跄一步,被无奈的顶了回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巴掌大的陶砚结结实实砸在了纪欣晚没有一点肉的左肩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她砸退两步,如果不是师丝凝慌乱扶住了她,纪欣晚估计自己要自己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给她们用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好,陶砚还算结实,只是摔出了一些缝隙裂痕,上面盛的墨一点都没浪费,全泼在了纪欣晚整洁的衣襟与消瘦的下巴上。
脸上也沾了点,甚至染到了唇边,纪欣晚深吸了一口气,闻着满身的墨臭,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
“你们在干什么?”
纪欣晚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她没有脾气吗?
那怎么可能。
只是她足够理智,明白无知而无畏的反抗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甚至是更难以承受的后果,和生命比起来,这些暂时的折辱根本不算什么。
她不会一辈子任人摆布。
所以她才能勉勉强强忍到现在。
“阎宣玲。”
但也不是什么杂鱼都能让她忍的。
“阎宣玲!”纪欣晚接过师丝凝发颤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满脸的墨臭。
腰间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也被牵连到,有些痛。
“我在问你话!”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拥而上,拥堵在这道小小的口子上,几乎要把纪欣晚点燃。
太累了。
从身死到重生,太累了。
身体的疲惫不值一提,心神是前所未有的饱受摧折。
这些情绪从未被宣泄过,压力宛如欲发的洪水,全部压在了纪欣晚的眉目间,阎宣传被她盯得心上发寒,面上却丝毫不肯示弱:“……瞪什么?!不就是砸了你一下吗?这么小心眼?”
“……呵,”纪欣晚转了转脖子,觉得自己要是再装孙子下去,这宫里大大小小的阿猫阿狗就都真的把她当孙子了。
纪欣晚不再与她废话,望向本是这场争斗中的另一个主角:“你来说,你们刚才再干什么?”
那人一直未曾抬头,阎宣玲肆无忌惮欺辱她时,她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听纪欣晚这么问,她才极慢极缓地稍稍把头抬了起来。
很是清丽的一张面孔,在纪欣晚的认知中可以与灵犀相比,上挑的眼尾还点着绯‖色的胭脂,而她本该最是动人,应是一双饱含秋水的潋滟眸子,却盛的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无波死泉。
“……”不知为何,这滩死水稍稍浇弱了纪欣晚心头腾升的怒火,她微微偏头,看向了其他的人。
还没到白妗青她们规定的时间,大家都是提前来的,不过是为了一个加分的好印象,纪欣晚在她们看来前途无量,自然是不能得罪的,看她投来含着压力的询问目光,下意识浑身一哆嗦。
一个一双杏眼的小姑娘犹犹豫豫,还是一咬牙在沉寂的气氛中轻推了那个宛如雕塑的小美人一把。
“弘香,凌姑娘问你呢,快回话啊!”
这个叫弘香的小美人依旧不为所动,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直勾勾盯着纪欣晚的脸。
“……行了!”阎宣玲平白被她们两个渗出一身鸡皮疙瘩:“一个两个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凌零柒你少管闲事,这死丫头弄脏了我的衣服!我拉她还敢推开我!砸着你是你倒霉,谁叫你这个时候进来的!”
“嗯?”纪欣晚一挑眉,看向弘香:“你还不说话吗?”
凝固的气氛中,阎宣玲满脸不耐,纪欣晚神态微妙,弘香又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金口:“是我弄脏了阎小姐的衣服,还推了她,对不起,我——”
才说了这几个字,阎宣玲嘴角一下扬起,箭步流星冲到弘香面前,一个巴掌就抡了上去。
“贱人!”
手掌拍到皮‖‖肉上的声音清脆非常,又带起阵阵惊呼,阎宣玲打一巴掌不够,还不解气,又连打了好几下。
一边打一边骂,唾沫横飞:“你这个贱人,早点道歉不不就好了吗?耽误本小姐这么长时间,说,本小姐的衣服你要怎么赔?”
那弘香被她打了许多下,硬是一声不吭,却也一下不躲,师丝凝看的都肉‖疼,在纪欣晚身后里缩成了一团。
“阎小姐家大业大,”纪欣晚凉凉开口:“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这么计较呢?”
“?!”阎宣玲愕然回头:“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怎么不敢,”纪欣晚挑眉:“一件双绣墨兰衫而已,这次进宫向每人派领的吧?人人都有如何珍贵呢?”
阎宣玲似乎被戳到了痛楚,大骂:“贱人!你敢说我没有见识?!”
“这是你自己说的,”纪欣晚俯身把布满裂痕的陶砚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抛了抛:“既然你们的事这么解决了,那我们来处理一下吧。”
“你干什么?”阎宣玲看着她上下抛这陶砚的动作有些紧张,故作镇定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好意思,”纪欣晚眼神冷漠,忽然做出抛铅球的姿势,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块陶砚对准了阎宣玲的方向抛了出去,同样呵道:“你不在我需要掂量的范畴之内!”
“啊!”众人惊呼,师丝凝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形纤细的人在慌乱中偷溜了出去。
陶砚被狠狠丢在了纪欣晚针对的同样的位置,标准的动作把仅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阎宣玲的身形也偏瘦,那本来就有了裂痕的陶砚不堪重负,最终在她的左肩轰然炸开。
“啊——凌零柒!!!”阎宣玲惨叫出声,陶砚崩成的碎片在她脸上划出狰狞的血痕:“我要杀了你!”
纪欣晚面目冰冷:“你不配!”
“怎么回事!”门外忽然传来急急奔走的声音,阎宣寒和白妗青匆忙赶到现场,正好看见阎宣玲捂住脸上伤口步步后退的样子,惊呼道:“阿玲!”
“姐姐!”阎宣玲骤然听见阎宣寒的声音,狼狈不堪地跑到了她的身边,让阎宣寒把她抱进了怀里:“呜呜呜啊——那个贱人把我的脸毁了,我要扒了她的皮!”
“凌零柒!”阎宣寒赤红着双眼转身,艳面含煞,还没走过来,白妗青就笑意盈盈地拦在了纪欣晚面前:“何必这么激动呢,这其中想必有很多误会,阿寒啊,你先别急着生气,也许伤势还不严重,及时上药不会留疤呢?你说是不是?啊?”
“……去请太医来,”阎宣寒被白妗青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对着身边的小宫女怒喝:“晚了一步我刮花你们的脸!”
“啧啧啧,”白妗青满脸鄙夷:“阿寒真是关心则乱啊,一个小小的未进宫的平民百姓,还要请太医?你可真是糊涂了,就算换成了你,可也没有这个资格吧?”
阎宣寒又把阎宣玲搂进怀里,轻轻扒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看着鲜血不断涌出,咬牙道:“去请李大人来!”
纪欣晚眉头一挑,得,又是这个爱和稀泥的老好人。
“凌零柒,”阎宣寒冷静下来,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她继续训斥,纪欣晚果断上前一步,十分“歉意”道:“民女知罪,民女知错,身为同袍,虽然阎姑娘无故对我动手,但我不该还回去,更不该还的这么狠,应该等着您与白姑姑前来解决,没有一点忍耐的涵养,民女真是惭愧惭愧。”
阎宣玲:“你!!!”
阎宣寒:“……”
白妗青:“……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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