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初一进到厅中,就见着郑殊岳神情恹恹的坐在软塌上,一旁的小几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糕点,但是好像一块也没动过。
两位侍女连翘和白芷忧心忡忡的站在一旁看着郑殊岳,谁也不敢出声。
郑林初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他和郑殊岳。
郑林初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和的开口问道:“谁惹我们家小王女不开心了?”
郑殊岳抬眸,唤了一声“哥哥”。就不再言语。
郑林初只以为郑殊岳忧心郑殊宁,开口道:“岳儿,知道你舍不得阿姐,我和叔父也去同秦王商谈过,只是这秦王寸步不让,除了联姻别无他法,你想念阿姐的话,这些天多去看看她。”
郑殊岳看着郑林初,询问道:“确定是阿姐了吗?
郑林初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边说道:“他是叔父唯一的女儿,没有办法,别难过了,趁着这几天,多去同她聊聊天。”
郑殊岳声音微微颤抖道:“可是,哥哥,阿姐她会不会死?”
说罢,眼泪就夺眶而出。
郑林初用手替她擦拭面颊上的眼泪,温声哄着她道:“岳儿放心,阿姐是王女,冀州的百姓都指着她,她明白其中道理,定不会做傻事的。”
郑殊岳什么也没说,而是突然情绪崩溃扑在郑林初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郑林初轻轻拍打着郑殊岳的后背:“岳儿不哭了,岳儿,哥哥往后会更勤勉些,让冀州百姓过上好日子,训练出勇猛的军队,不受制于人,岳儿想什么时候去看阿姐就什么时候去,好不好?你相信哥哥吗?”
郑殊岳听着郑林初的话,仰起头对着郑林初说道:“哥哥,我相信的。”
郑林初见着一脸泪痕的郑殊岳,心疼不已,伸手去帮她擦拭眼泪。
这是他的小妹,他只是比她早出生半刻的功夫,他就是她的哥哥了,他们失去母亲后又失去了父亲,此后他就要照顾她保护她,虽然郑殊岳从小调皮捣蛋,也不好好学规矩,可是他一点不讨厌她,反而喜欢她的率真可爱,喜欢她无拘无束。
只是她太无拘无束了,到处乱跑,去年她偷跑出去,他派人四处找都没找到,回来时却是受了重伤,他没日没夜的照看,请了无数名医才将她从鬼门关抢回来,那时候她差点死去,了无生机,现如今又看着她为着堂姐哭的死去活来,是如此鲜活。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郑殊岳的头,又从小机上选了一块糕点递给郑殊岳,说道:“来,哭累了吧,吃块糕点提提精气神。”。
郑殊岳摇了摇头,神情依旧恹恹的靠在郑林初的左边肩头。
过了一会儿,郑殊岳说道:“哥哥,我不懂,为什么大乾帮我们修渠引水一定要我们嫁王女呢?”
郑林初轻轻拍打着郑殊岳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冀州身处大乾的西北方向,从前是属于大乾的,最初因为郑家第一任家主率领郑氏一族死守郑州,战功卓著,便被封为冀州的异姓王,掌管冀州,更是为了镇守漠北,也由此冀州的王爷也被称为漠北王,只是十多年前的一场战争,将冀州与大乾之间斩断了联系,从此大乾的疆域之中便不再包含冀州。
也因着那场战争结束后,考虑到裕爻关条件艰苦,我们的父王做了最后一个决定,就是撤出裕爻关,驻守到平营关来,冀州地势特殊,对于大乾来说十分不利于作战,同时失去冀州的控制权后,冀州的兵力又不放在裕爻关,裕爻关易守难攻,裕爻关一放开,漠北的西羌人便可以从裕爻关和平营关的中间,绕过无祁山进入大乾直逼新潼关,奇特的是,新潼关与裕爻关不同,是十分难守的关隘,也由此,大乾常年派大量兵力驻守在新潼关。
这许多年来,大乾同冀州都无来往,大乾驻守在新潼关的兵力,大家都心知肚明,是防冀州,也是防西羌人。
可即便如此,西羌人还是时不时的去抢夺大乾百姓的粮食,让大乾头痛不已。
而此次,大乾突然派使臣前来,而且使臣中为首的是大乾皇帝的小儿子秦王刘景,其随行的是次辅文岩成,从面上看,一位是王爷,一位是肱骨之臣,给足了冀州脸面,其实,他们这样声势浩大的来,主要目的是让我们骑虎难下,以便更好的说裕爻关的条件。
郑殊岳面露疑惑,她还是不懂这结亲和水源有什么关系,既然目的是裕爻关,那为什么不直接谈裕爻关呢?
郑林初又道:“形式变幻无常,国与国之间的形式尤是,大乾的目的是要我们调兵继续守在裕爻关,堵住裕爻关这个关口,与西羌形成了对抗关系,他们便好调兵往别出去,但是水源不止只有大乾有,况且谁也不知道下个月或者明年我们就有了新的水源,我们保不齐就有了新的部署计划,但是有了冀州与大乾之间的姻亲关系作保的话,这性质就不一样,西羌再有蠢蠢之心也会掂量这份关系......。”
随着郑林初的话语郑殊岳已经全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哥哥,秦王他们住在哪里呢?”
郑殊岳克制着情绪,尽量显得从容一些。
郑林初回答道:“四方亭。”
见着郑殊岳情绪好转,郑林初又从小几上拿了块糕点递给郑殊岳。
郑殊岳没拒绝,拿着那糕点就往嘴里送。
见此情形,郑林初嘴角勾了勾,他这小妹的情绪就是一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想啊只要在冀州,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尽力护住她一天,她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哭就哭,想吃就吃,就这样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
兄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郑殊岳便说道她困了,想睡觉,刚好郑殊林也要回去了,晚上还要和秦王一行人商量修渠引水的事情。
郑殊岳看着哥哥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郑林初的腰牌。
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对着门外唤道:“连翘,白芷给我梳洗打扮。”
不多时,两个侍女就进来了,李嬷嬷也跟着进来。
郑殊岳书说道:“连翘随我去集市上,我哥哥让我去买点什么送给阿姐,也好留个念想。”
李嬷嬷见着郑殊岳心情好转,出门这事儿又是小公子首肯的便也不再担心。
郑殊岳带着连翘出了门,一路往城南方向去。
快到四方亭的时候,在一家茶楼同侍女连翘换了衣裳,戴上了帷帽,又让连翘在茶楼里等着自己,她自己则是一个人往四方亭去了。
连翘虽然担心,但是劝不住郑殊岳,便也作罢。
郑殊岳到四方亭门口,正要准备进去,大门两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做出了禁止入内的动作。
郑殊岳一瞧,随即送腰间取下腰牌,递给那两名侍卫,侍卫一看是郑林初的腰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放她进去了。
四方亭一进大门就先要过一个拱形石桥,才到正厅。
石桥下原来是一条河,现下已经干涸了。
郑殊岳想起从前来这里泛舟游河时的场景,心里有些酸涩。
行至拱桥中间时,远远的,郑殊岳便听见有乐器声传来,随即抬头顺着声音看去,便见着远处的凉亭中,有一位男子和几位穿着舞衣的女子,因为太远所以看不清楚样貌,只能看到大概,只见那男子懒懒散散的坐在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其中一位的女子为她斟酒,有两位女子则是为他敲背捏肩,再有一位在凉亭边抱着琵琶弹奏乐曲。
好不享受,她猜想着那男子应该就是秦王刘景。
但是她还是想着不好贸然前去,还是按照原计划直接去正厅。
她从前来过,便也轻车熟路的就到了正厅。
正厅门口也有侍卫把守,见着她来,便盘查起来。
郑殊岳又拿出腰牌,说道:“奉我家王女的命令,前来见你家秦王殿下,有事相商。”
侍卫见状,忙去禀告。
不多时,便有人来传,让郑殊岳进了厅中。
郑殊岳下意识的往上首看去,上首的座位上空空荡荡,无奈她掀开帷帽,方才看到秦王刘景随意的坐在西向的圈椅上,看服饰,就是刚刚在凉亭之中寻欢作乐的那位男子。
刘景此人,看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听说他是乾帝最小的皇子,身形倒是俊朗,不过浑身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质。
郑殊岳暗自打量着,又想到刚刚她看见的场景,又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真是,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感觉到帷帽有些碍人,郑殊岳索性就将帷帽解下,对着秦王行了个礼。
秦王点了点头,示意她坐。
郑殊岳也不客气,就坐到了东向的黄花梨木圈椅上。
有侍卫端来热茶,放在圈子旁的小几上。
而后秦王刘景便开口道:“方才听侍卫来报,说你家王女有事同本王商议,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郑殊岳抬眼看了看刘景,刘景也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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