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无月的夜里,几个瓦德帝国的士兵蹲坐在营地里,百无聊赖地望着眼前的田垄,用数星星来打发他们的时间——他们是奉命驻守在这里,防止敌方抢回田地的。
“唉,天天蹲在这里,”士兵甲打起哈欠,“好无聊啊——”
“别抱怨了,听从上面的命令就行。”旁边的士兵乙拍了拍他的肩。
“你说这些田都已经荒了,穆德克统领为什么还要我们守在这里啊?”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可能……”士兵乙还是推测了一下,“是为了防止对面夺回田地后,恢复士气吧?”
“怎么可能?他们现在都是一群强弩之末了!”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两个士兵坐在田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时,他们前面的野草堆似乎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静止。
“我眼花了?”士兵乙揉了揉眼睛,“那边的草是不是动了?”
“可能是风刮的吧。”
“刚刚明明没起风啊?”
“那就是些野兔、青蛙一类的,别大惊小怪了!敌人都快要饿死了,他们哪来的力气出城夺田……”
铮——
银亮的弯刀从草堆中突出,精准又快速地将声音截断在喉咙中。
“救命!有敌……”
滚热的血柱从颈间喷溅而出,将一切嘈杂都掩盖住,而后,那弯刀继续向着月光行进了……
Day4 18:00 会议室
“我不明白,那些土地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此时收复回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会让我们的敌人警惕起来,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会议室里,弗雷正“义正辞严”地向牧由提出抗议,而一旁的明辞、01、奇格和阿芙罗娅女士均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夺回土地是为了稳定民心,”牧由平静地答道,“仓库里已经没有食物可以配给了,现在整个要塞都陷入了民怨沸腾的境地,我们必须做出点儿什么,以缓和民众对基地的不满情绪。”
“那您至少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弗雷继续嚷嚷道,“在这整场行动中,几乎每一个部门都没有收到与之相关的消息,您这是对我们的完全不信任!”
“不光是军官们,”阿芙罗娅女士也跟着开口,“今天早上,商会也要求我向您传达他们的不满,并认为您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背叛。”
“牧由,我想将军也不会赞同你的行动,”01也借此慢悠悠地开口了,“虽然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你这次的行为也确实太过了,只怕以后你手下的士官们也会效仿这种行为了。”
“这次的事我确实很抱歉,”牧由毫无诚意地低了下头,“但我也是为了行动的保密性,况且民意汹汹,我也是临时才做出的决定,甚至都没来得及告知我的副官和亲卫队。”
明辞和奇格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表示自己也“概不知情”。
然而这种理由显然是无法说服弗雷,他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敲打着桌子质问道:“牧长官,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独自行动了,如果您不需要我们这些中层军官,请立即将我们罢免,省的呆在这里给你们浪费粮食,而我们也不希望当个碌碌无为的蛀虫!”
“怎么会呢?”牧由迅速赔笑道,“如今大敌当前,指挥作战的是,还要劳烦诸位呢!”
“就是啊,弗雷老弟,”01也突然变了风口,“虽然牧由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但现在瓦德帝国的人都集结在要塞门口了,咱们还是先团结起来、共御外敌啊!”
弗雷被01的变戈搞得措手不及,但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气呼呼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行吧,那就看在女皇和将军的面子上,我暂时先不和你较量了。”
“但商会那边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阿芙罗娅女士又再次提问,“他们坚称这次行动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要求指挥官您给个说法。”
“说法?他们倒是说清楚损害了什么利益!”奇格突然拍了下桌子,“每次出事就说自己利益受损,口口声声要基地给他们赔偿,他们倒是说清楚自己损失了什么!还是说他们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其实就是来这里骗补偿的?”
“奇格!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牧由立刻制止了他,“他们怎么说也是为基地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这个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怎么忍?队长!一再退让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我们必须要重拳出击!”
“出你个大头鬼!你把他们打倒了,谁来给我们送钱送粮呢?”
“可是……”
弗雷和阿芙罗娅都被这两人的红白脸搞得云里雾里的,只有01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冷笑着当起了调解者:“行了,二位别吵了!我跟齐维尔先生也算是颇有交情,这种小事赔点礼,再说些好话,暂时先压下去就行了。”
“那就劳烦特使大人了。”奇格立马安静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皆大欢喜了,”牧由做了个“散会”的手势,“我一会儿还要去检查防御炮台的效果,你们也都在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再次自顾自地走了。
而其他几个人也都对牧由的态度心知肚明,自知再闹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东西,反而会把自己的面子弄得很不好看,于是也只能各怀鬼胎地离开了。
坦白来说,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牧由的计划范围之内,虽然她没有采取最好的办法,但她确实使用了最能膈应所有人的办法。
明辞回到自己的卧室,平躺在床上,以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的姿势,思考着现在的局势变化。
于敌人来说,土地在眼皮子底下丢了,这很可能会刺激他们恼羞成怒;于商人来说,牧由突破了他们的封锁,这让他们失去了许多主动权——这些是好的,它会让我们逐渐控制住局势,反客为主。
但于**军官来说,牧由拥有了在他们之外的武装力量,这会让他们被派出了核心之外;于中央来说,牧由使用了他们命令以外的行动,这意味着他们正在逐步丧失对战区的控制权——这是计划必须要承担的风险,它意味着我们要应对更多的变故。
明辞在刚刚得知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曾劝告牧由不要干这么冒险的事,以她们现在的实力,至少也应该先集中打一派,徐徐图进;但牧由坚持声称自己另有主张,且基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没有时间了。
这样看来,牧由也并没有那么信任与重用自己,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好用的工具人而已,至少在这个计划中是这样。
但那又怎么样?
无论牧由到底在不在乎自己,她都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保护伞,只要她没有打算抛弃自己,自己就必须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对抗其他人。
不得不说,这算盘打得真不错,属实是把自己给拿捏了。
其实牧由也没有干“让所有人都向自己集火”这种蠢事,她安排奇格向自己唱反调,以此来分散来自商人们的火力;将自己安排的抢地说成无奈之举,让弗雷等军官只能对着民众狂怒无能……
但这是远远不够的,比如牧由就落下了一个人——01。
从计划一开始,明辞就不觉得这能刺激到01。虽然自己对她的了解肯定是远远比不过牧由,但自己的直觉向来是准的离谱,01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其他几个人,他似乎并不在意这场博弈是谁输谁赢,反倒是更在乎一些……战争之外的事?
明辞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牧由,一方面,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瞎指正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需要有点儿秘密来做筹码。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提醒她该去上班了。
从富商们手里拿的粮食并不都囤在仓库里,毕竟这太容易暴露了,所以牧由选择将它们藏在民众自己手中,并安排奇格带着亲卫队偷偷运输;而明辞作为后勤转运官,工作时间也毫不意外地被调到了晚上,理由是协调运输。
此时的仓库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亲卫队的士兵们在装卸粮食,他们的声音很小,显然是怕惊动了基地内的叛徒们。
虽然明辞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叛徒”是谁。
明辞的工作比其他人都要轻得多,很快她就陷入了无事可干的境地——她可不想帮那些人搬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工作,能歇一会儿当然就不干。于是她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一边哼着歌等下班,一边继续翻看自己之前没看完的《副官必备知识手册》。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并把帽檐压得很低的士兵突然停下了工作,他很低调地溜出了队伍,并趁着夜色悄然走到了明辞的身边,从身后掏出了一瓶可乐,“副官大人,您累了吗?”
“啊……没有……”摸鱼被抓的明辞赶紧站起来,一脸心虚地将手揣到身后,“我就是……在监督你们干活……对,就是监督!你是干什么的?擅离职守,还不快回去干活!”
“明辞小姐,这才刚一会儿不见,这就不认识我了?”那人将手中的可乐递上。
“什……什么?”明辞也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你看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你的一举一动,”那人摘下了帽子,用饱含笑意的绿色瞳孔盯住她,“可都在我的眼中呢。”
“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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