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我们先来一道开胃菜吧，”光宁单手摊开笔记本，拿起钢笔准备记录审讯内容，“说一说你是怎么知道阿戈尔计划的，以及后来01是如何帮你的。”
“这个问题有必要大晚上的把我抓起来问吗，”鬼烛紧张地看向桌边上了膛的手/枪，“而且你这态度可不像开胃菜……”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好好好，我说，”鬼烛飞速在脑海中过了遍记忆，扒出那些不知过了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其实这事还是你弟先挑的头，只是牧由恰好看到了档案室里的东西，就把这些都告诉了我们。”
“什么，你说的是五年前的事？”光宁早就记不清那些细节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时候，”鬼烛对于她的健忘略有不满，“不过那时候我们只是把它当科幻故事来看，直到基地被轰炸的时候，我才有了详细调查的想法。”
“我向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至少我记得牧由听说你离开时很诧异。”
“对，我是没说，没敢说，”鬼烛半垂着头，回忆逐渐溢满了脑海，“当时我希望有机会深入调查，也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现状，所以我选择了跟随01回到中央，但起初却是一无所获的。”
“我记得三年前并没有走露阿戈尔计划的信息，你又是怎么得到了具体的内容，”光宁的一只眼球稍微向角落斜了一下，“或者说，01帮你做了什么？”
“其实他没有主动提出过帮我，是我意外发现了他有一些……嗯，超自然的力量，”鬼烛说起这事时还有些恍惚，“于是我便用我们之间的交情做了一次道德绑架，让他帮我搞到了不少相关的绝密文件。”
“超自然力量……”光宁低声念道了几遍。
“具体是什么力量你还得去问他，反正我的确实这么做到的，”鬼烛怕她会认为自己在胡扯并开枪，连忙举起了右手，“你……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行了，这里没人想听你说废话，”光宁举起手中的枪，向着一处无关紧要的墙壁打出一发子弹，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回答，“现在请听下一个问题。”
鬼烛刚刚还在为一场死里逃生而暗自松了口气，但突如其来的第二回合又迅速把他拉回了紧张的状态。
“大概十来天之前，蚀骇曾向我发送了他和01之间的交易对话，”光宁拆开外衣的一块装饰图案的缝合处，从里面取出一片食指肚大小的存储卡，“那时你应该还在给蚀骇当副官，其中的缘由不会不知道吧？”
躲在角落里的雾团听到二人聊起了自己的事，也好奇地凑过来听热闹。
“这个问题嘛……”鬼烛一点也不想回答这种得罪人的问题，“我是在给蚀骇当副官，也帮他处理过不少机密的事，但这件事情是他一个人主张……”
“嗯？”光宁摸了摸尚有余温的枪口，没有说话。
“呃，这个……好吧，我确实知道背后的一些内幕，”鬼烛挠了挠头，很不情愿地说道，“当时布莱加不是在闹游/行吗？恰好01是在游/行开始到的，所以他就想让将军以为游/行是01参与策划的。”
光宁见这小子被带进了自己的节奏，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处在哪里？”
“这样他就可以挟持01去炸毁布莱加的油气管道了啊，既不用自己脏手还能低成本达成目的，何乐而不为呢？这可以暴虐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再加上泽克突然出现救走了他们，这件事就只能告吹咯~”
“哦~他对布莱加的事情这么清楚吗？甚至连01的行踪都能掌握？”
“因为布莱加有内鬼嘛，倒不如说整个卡塞后方都有蚀骇策反的内鬼，只不过基层士兵的反抗意愿太过强烈，所以他才没法搞出太大的动作而已。”
“那这么说——”光宁忽然话锋一转，“你对瓦德军内部非常了解啊？”
“那是~我好歹也在里面干了将近三年，不敢说对整个瓦德军队都了如指掌，至少蚀骇周围的情况那还是略知一二的……”
砰——
擦过耳廓的枪声震醒了鬼烛，把他从方才得意忘形的侃侃而谈中拉了出来，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看她。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光宁将第三颗子弹上了膛，“蚀骇和他的部队现在藏匿在什么地方？还有部队的组成结构与具体人数，和他们带了些什么新式装备，全都说出来！”
“等等，领队，”01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光宁的耳边，还用上了五年前的旧称呼，“你不是为他准备了电子地图吗？这时候不用就可惜了啊~”
“你怎么突然开口了？”光宁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镜头，随后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放心，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01似乎轻笑了一声，“而且蚀骇这个混蛋想整死我，我还不能报一次仇吗？”
光宁没再继续理他，起身打开了挂在墙上的超大号屏幕，调出布莱加及周边区域的卫星地图，用一只红色的可擦记号笔在上面打了几个标记。
鬼烛原本还在认真的思考怎么回答，这时已经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脱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帮你整理思路，”光宁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听好了小子，接下来我会在地图上标记各个地点，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够了，如果你敢回答别的，我就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别别别，我说，我说……”
“那好，”光宁在地图上端详了一会儿，圈出了正东方向上的一处极其适合藏匿的地方，并轻轻敲了一下，“这里是蚀骇的藏身之所吗？”
“光宁，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鬼烛一看她圈的地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蚀骇是打西边来的，他要有本事藏在正东方向，他怎么不直接绕过布莱加去攻打皇都啊~”
“说的也是啊，”光宁轻微地勾起嘴角，没有对他的多嘴发起任何警告，“那北边的这片山地呢？”
“那里也是藏匿的好地方，但离你们的军营太近了，巡个逻都会有暴露的风险，”鬼烛替她分析了几句，然后忍不住笑道，“光宁，你不会在遛我玩吧？”
“再敢多嘴我就动手了，”光宁佯装威慑一下，接着又圈出了油气中转站附近的一处废弃厂房，盯着鬼烛问道，“这里？”
“这里……”鬼烛见她像是在有意暗示什么，心里多少有点不安，“这里也不是，离城区太近，进出和运送设备什么的太不方便了……”
“哦，有道理哦~”光宁的演技愈加浮夸，她又一连圈出了十几个藏匿点，但是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最后，她将笔移动到了西南角的荒坡上，“其他地方都找过了，难道蚀骇藏在这儿？”
“怎么可能，比起这么个毫无遮蔽的破地方，藏在……”鬼烛刚想把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却猛然发现地图上所有能藏匿的地方都被自己否定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真藏匿点。
“嗯，这周围都是些低矮树木和灌丛，头顶上没有足够的遮蔽物，很容易被巡逻的飞机发现，”光宁先是顺势点了点头，忽然又露出了阴谋得逞的表情，“但是布莱加好像没有能正常使用的起飞场地了呀~”
“你……你阴我！”
“诶，注意你的态度，”光宁又恢复了冷冽的神情，顺势摸出手/枪威胁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他在那里了，但没有证据就不能调兵，不过现在有了你的肯定，大家估计心里都有底了。”
“哼，光宁，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种情况，”鬼烛被她折腾得心里很不爽，便决定也搞她几句回敬一下，“别忘了我叛变的事迹全都是跟你有关的，如果我翻供说之前的事全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抵罪而自导自演，你觉得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得看将军如何定夺，但你的下场可就是人尽皆知了，”光宁淡定地敲了敲脑袋，“鬼烛，如果叛变的事迹被坐实成假的，那你的身份就是一个卧底自爆的俘虏，到时大家就可以放心地对你严刑逼供了。”
“什么？等等，我不是这个意……”
“还有，如果你真这么说了，那么蚀骇也需要重新考量你的可利用价值了，很可能到了最后，你哪一边都待不下去，一个选择也没有，一点事情都做不到~”
“我……”鬼烛听着她说的话，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你到了给我提供了一个新问题，”光宁这次没有选择开枪，而是打开弹匣掏出了一颗子弹，“我们暂时搁置下第三个问题，来问第四个——你如何证明，自己这次是真的叛变回来的？”
“这……光宁你几个意思，”鬼烛发觉自己的处境越发危险，免不得在心里焦躁起来，“当时是我在列车上点燃了信号弹，你才能及时地发现并登上列车，你现在反过来让我证明自己？！”
“万一是苦肉计，那我不就白白浪费感情了嘛，”光宁这次表现得倒一脸诚恳，“而且你说你是来叛变的，却没有给我们提供任何的重要情报，甚至在审讯中也推三阻四……啧，总是我们很难相信你啊。”
“这还不是因为怕你们卸磨杀驴！”鬼烛的情绪蓦然激愤，“你以为你们做不出这种事吗？我告诉你，这种事我以前在皇都任职时就见得多了！”
“但这个理由和你的行为并不相符，”光宁也认真地跟他辩论起来，“在战场上原地叛变本身就是死亡率极高的行为，你能做得出舍生取义的事，却还说着贪生怕死的话，你怎么能不让我怀疑这是你们串通好的呢？”
“但光宁，不怕死也是要分时候的，”鬼烛依旧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点合理性，“为了正义的事死去和被自己人冤杀，这之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的话说得没错，但放在你身上并不合适，”光宁把枪放在桌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如果你追求的是表面的名声，那列车上的行为也是没有证明的，万一你当时死了，只要我回来不说，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名声。”
“……”
“如果你追求的是内心的精神满足，那现在你早一点说出来，布莱加就多一份希望得救，继续拖下去，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布莱加被毁灭，而你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就不能两个都要吗？”鬼烛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听她说完。
“那你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呵呵，光宁，你跟他们一样保守顽固，”鬼烛冷笑了两声，坐直了身子正视她，“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多数人的生死，所以根本就不会考虑另外的可能性，你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不，鬼烛，是你错了，和平主义者就是投机主义者，”光宁也用嘲讽回击他，“你心里那种想改变世界的热情其实就像那颗信号弹一样，热烈灿烂但又转瞬即逝，当那份短暂的勇气被燃烧殆尽后，就只能回归到左右摇摆的懦弱之中了。”
“你……”
正当两个人吵得剑拔弩张，而一旁的01都准备关掉镜头现身劝架时，通讯室的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
提前祝大家元宵快乐！
明天元宵要带着我妹妹出去玩，所以向大家请一天假，后天正常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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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答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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