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金属房间里，轰鸣不断的机器声沿着墙壁一路震动过来，吵得耳膜都快要裂开，但屋里的两个人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数排落着锁的金属资料柜上。
“我还以为你们会采取更方便的电子档记录，”01抚摸着满是灰尘的钢化玻璃门，“没想到是全纸质的。”
“有更详细的电子记录，但启动服务器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现在还不值得那样做。”
暴虐转身走到角落里的保险柜前，用力拨动着已经生满铁锈的转轴，伴随着三声“咔”的响声，保险柜门的锁应声打开了。
“钥匙上的标签已经模糊不清了，”暴虐看着那满满当当的近千把钥匙，“这些钥匙管理着眼前十几万本陈年资料，上面有着快二十年的生产记录和产品设计参数，以及若干份已经尘封多年的机密文件。”
“你们这算作战全靠考古吗？”察觉到暴虐不悦的眼神，01又迅速改了口，“没什么，这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只从规模上来讲的确伟大，但它榨干了整个国家的财政系统，却没能为我们带来预想中的胜利，”暴虐轻轻擦拭掉钥匙上的灰尘，让它们又恢复了以往的光彩，“我听说卡塞也有着类似的大工程？”
“是，阿戈尔计划嘛，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如拿这么多材料去建核电站，只是核弹的话无法摧毁一个具有广阔战略纵深的国家。”
“那可未必，任何大杀伤的武器只要运用得当，都可以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也是，毕竟重要的战略位点就那么几个，”01将视线转移到那一大串钥匙上，“将军带我来到这里，却不打算打开柜子让我阅览一下吗？”
“不着急，这里有本汇总的，详细的几十万本资料我们可看不完，”暴虐回过神来，从身后的保险柜夹层中又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小心点拿，里面的纸页已经老化变脆了。”
01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册子，抹去封面上的油灰，那上面没有太多的字样，只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记录着时间。
“已经是四年前的东西了吗？”01轻声掀开封皮，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迄今为止的十三年内，我们这一工作组已经生产了超过十七万挺重机枪……等等，二七万挺？这已经足够装备百万大军了吧，可为什么瓦德军的装备总是看上去不够用？”
“因为大量的军备都在交接途中被克扣倒卖了，”暴虐的眼神暗了一瞬，“我早就向上面提过了，只是单纯的改制和研发新武器不能改变军队的颓势，混乱至极的内部管理才是他们应该重视的，但是……已经积重难返了。”
“难怪我在卡塞的黑市里都能见到瓦德的制式装备，看来那些军官的销路还挺广的，”01继续翻到下一页，“……还有八万多门迫击炮和近六万门榴弹炮，此外我们还参与了修建巨型轨道炮的工程，它的炮弹速度接近声速的六倍……轨道炮？”
“是的，五百毫米口径的超巨型电磁轨道炮，这也是国师所带来的技术之一，”暴虐脸上终于有了得意的微笑，“它的射程可以超过一百公里，能有效防止大军接近诺克顿，这也是为什么敌人总惦记用核弹进行远程打击。”
“它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面的山坡上，不过因为经济问题导致缺乏保养，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块大石头，不过我们已经在对它进行修复和重启了，你这些天听到的噪音正是来自于它。”
“那么将军，”01抬起头看他，“您想把炮口对准谁呢？”
“谁做我的敌人，我就对准谁。”
01默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将视线投到了小册子上，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说话了。
“别害怕，老弟，我对于暂时的合作伙伴的事很仁慈的，”暴虐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动把他拉到了金属墙的旁边，“只是数据可看起来一点都不过瘾，我带你看点真家伙怎么样？”
“要看真东西不该在这个房间吧？”
暴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将手伸到了墙边的某个凹槽中，从01看不清的角度操作了一番，随即墙内猛地传出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响，墙体也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上一下缓缓退出了二人的视野。
“二百六十毫米的火箭/弹，”暴虐轻轻抚摸着堆成小山的炮弹，“近四千枚，全都在这里了。”
01也走上前端详了一下，表面上的样式和普通的通用弹差不多，但眼前的足足要大出了两倍，侧身的炮壳上还印着蓝色的标号与时间。
“这东西分量可不小，”01抱在怀里掂量了一下，“您打算全部用掉吗？”
“它所在的仓库已经有些轻微损坏了，重启军工厂后便出现了受潮的情况，我担心再放下去会彻底坏掉，”暴虐惋惜地拍了拍它们，然后拉着01走到了房间内部，“一会儿要开工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从另一侧的墙壁上摸索出一个金属盒子，打开盒盖便看到了几个红色的按钮，暴虐随手按下了带有“向上箭头”的按钮，紧接着他们所在的“房间”便震动了两下，然后载着他们与炮弹一起缓慢上升。
“这居然是一个地下电梯，”01又一次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但它刚刚的位置可不是一个电梯该待的。”
“因为这里的部分小房间也是能移动的，同一层内或是临近的上下层都可以，不过那些巨大的生产车间可就动不了了。”
“只是这样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01看电梯上去还差着几分钟，便开口问道，“话说您还没有告诉我，您到底想让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明天，”暴虐故作神秘地顿了顿，“明天上午我会用这些炮弹给城里的家伙们一个下马威，而你则要趁着轰炸混乱的时刻潜伏进去，替我拿到一份重要的文件，顺便向我的一位老朋友问个好。”
“我猜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了，我不是专业执行各种战术任务的，”01勉强咧出一个苦笑，“或许您应该让我去执行一些情报任务。”
“战地潜伏也算情报工作的一种，况且你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正面战场的作战训练，我说的没错吧。”
“您知道的真多……”
“放心，城里的家伙们又不认识你，”暴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随手拍在01的怀中，“而且你想要和我做交易，总要拿出一点实力和诚意吧？”
“那好吧，我尽量不让您失望，”01顺势把纸包塞进胸前的口袋里，“我也希望您能兑现对我的约定。”
“看你表现。”
电梯已经上升到了临近地表的位置，透过顶层上的一些缝隙，能看到在电梯口附近已经有许多就绪的士兵了，于是二人都闭上嘴不再说话，沉默着直到电梯抵达顶层……
深夜，位置坐标点，加密通讯频道。
“布莱加的后续清场工作已经快要结束了，”通讯的另一端依旧是将军威严的声音，“你还没有出发。”
“不是还有老皇帝的主力大军拦在路上吗？”少年轻轻地哼笑了两声，“既然这是重要级最高的任务，而我又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可不敢直接横冲过去。”
“我这项任务就是为了对付他们，你再拖延下去不就耽误了战机，”将军的语气中已经夹杂了些许愠怒，“而且他们现在在布莱加以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我需要重新制定新的计划了。”
“诺克顿现在的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加复杂，不用说是我，您不管换谁来都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场任务，我需要等待帮手。”
“……我同样可以为你提供支援。”
“谢了，不过您找的人我用不惯，”少年连忙推脱掉这项提议，“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内完成任务，绝对不会耽误您的计划。”
“哼，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嘀——
通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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