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尸体诈尸是一种会令人很不满的状况。
官素月伸手,轻摁在楚回的肩上,微不可察地挠了两下,向旁边侧了一步,对‘陈先生’微笑:“是‘陈先生’吗?”
“别墅里的人太多,终于见到您了,您好。”
在面对玩家时装装柔弱可以,但遇到事太不能扛的话,就太柔弱了,会成为其他玩家不暇思索捏一下的软柿子。
她没有留指甲,指尖处只有短短的圆润感,并不锋利,只在最初用力重了些,轻搭在衣物上时半分都没有陷进入,在绷紧肩膀后,楚回几乎感觉不到如此轻的力道。
他本来已经打算开口接过‘陈先生’的注意力,现在敛眉安静下来。
‘陈先生’的眼睛是有点僵的,像是眼睛里很干涸,眼珠子不能润滑地转来转去,他定定地盯着官素月看,确认她真的应对自如后才遗憾着点点头,头颅又是一阵摇摇欲坠,“不多不多,别墅里的人刚刚好,刚刚好啊……”
他挥了挥手,“我在喝下午茶,天气太冷了,你们也来点吧?”
官素月眉头一跳:真是喝茶吗?
怎么听起来像想干掉活人呢。
但剧本杀系统一开始的提示中又有‘投票环节,玩家人数不可少于规定人数’的规则。
如果玩家被死者杀了,那……
郁郁葱葱的白菊几乎把‘陈先生’淹没了,也挡住了他坐着的桌椅,那是一套木质的桌椅,桌面上摆放着一些茶具,没有点心,只有一盏淡红的水,像铁锈水。
楚回闻声打量了几眼,很快小幅度摇头。
就在他传递信号的前一刻,官素月面不改色地婉拒了邀请,“多谢,不过我们为了……”
她点到即止地顿了顿,面庞向楚回偏了几息,才又笑着说下去,“他是您的下属,这里没有外人,应该可以说的吧?”
“我们为了尽快见到您和大师,以童男童女的身份协助您转运,赶路赶得有些急,现在还在晕车,恐怕短时间内不太能进口任何东西了。”
这说的很刻意,好处却显而易见,能令楚回立刻获得信息:怪不得她之前对来意闭口不谈,原来和‘陈先生’的奇怪举动有关,是不能对外人说的隐秘,要告诉他,就必须当着‘陈先生’的面。
他也开口,“是之前那位在公司布置祥云风水阵和锁鬼阵的大师吗?大师愿意出手真是太好了,昨天公司的发财树又死了,大家很惶惶不安,本来以为……”
这是一句本该有疑惑又庆幸的话,但他说起来毫无起伏,跟面无表情念剧本一样,没有丝毫要演一演的打算。
官素月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陈先生’,有些若有所思:
1,‘陈先生’很迷信。
2,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
所以公司的发财树‘又’死了。
发财树死了这种事,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照顾不好水浇多了或有人使坏之类的,既然‘大家’都‘惶惶不安’,说明公司里的人认为是撞邪之类的非科学事件。
而在这种时候,‘陈先生’突然联系[官妹妹]说要补偿,给出的表面借口又是‘大师布置转运阵需要童男童女协助’……
他突然良心大发的原因似乎呼之欲出了:所谓的借口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想用官家兄妹转运。
思绪浮动间,官素月发现大概是楚回直接爆底,‘陈先生’的脸比刚刚更青黑更僵了。
他刚刚的注意力还在她的身上,现在就已经转到楚回身上了,在瞪人,连说话的语气都更生硬,“……嗯!你话太多了,一定渴了,来,陪我喝杯茶。”
“[官妹妹],帮我们倒杯茶吧,你上次送我的茶叶不错,我还没喝完,今天刚好一起品鉴一下。”
茶叶?
官素月按着楚回肩膀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以示自己很担心很紧张,思绪则立刻转到自己手提包中的茶叶罐上。
但很快,她发现‘陈先生’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些茶叶,不多,只有一小撮了,他捧在手中低头闻了闻,铁青僵硬的脸居然舒缓了下来,“就剩一点了,唉。”
与之相反的,则是随着他的低头而几乎整个滚下去的头颅,红色的围巾则遮挡不住头颅和后颈裂开的大口子了,脖颈的横切面上是一片比围巾更明显的干涸深红,任谁一看都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具尸体肯定起码死一天了。
……官素月猜测,玩家们中一定有一个倒霉蛋是需要把死者的头砍下来的。
她由衷地希望不是自己。
当事尸体顺手扶住了快掉的头,似乎对自己很吓人的事一无所觉,陶醉地嗅完茶叶还抬头对她们笑,上气快消气也快,“快来吧,沏茶,[官妹妹],喝茶,[楚下属]。”
官素月:“……”
让盲人沏茶,你礼貌吗。
你一个尸体你能喝吗,喝了不会从脖子里流出来吗。
不过最想亲切问候‘陈先生’的人应该是楚回,她看过去,发现他居然没什么表情波动,想了想后直接答应了,“好啊。”
那茶叶和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喝茶要比沏茶更危险,但楚回握住官素月按在自己肩头的手,顺势扶着她往前走时,第一反应是低声安抚她,“晚上八点前,玩家不会死。”
嗯?
为什么,和阵法有关?
官素月用盲杖抵开一侧的菊花,判断:剧本杀中每个玩家都掌有一部分线索,所有玩家的线索组合起来才是真相,看来,迷信相关的重要信息是由[楚下属]提供。
她在桌边站定。
桌子上摆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瓷茶壶,居然是热的,里面的水也是热水,掀开盖子后还冒出了一圈圈的白色蒸汽。
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在蔓延。
‘陈先生’完全没有拿官素月当盲人,直接将茶叶盒递过去,“沏吧。”
眼见邀人喝茶的目的达到,他再次消气,脸色又缓和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和死人计较’的幽默美感,乐呵呵地道:“直接冲泡一下就好,不用真的沏,太麻烦了,好茶还是得快点喝啊。”
说完,看了看帮忙接过茶叶盒的楚回,他又补充,“但沏茶只能一个人来。”
为什么?
官素月向楚回的方向侧了侧脸,“好的。”
她摸索着慢慢取了两个空杯子,把茶叶放进去,又更慢地倒水。
热水潺潺而出,很快将茶叶浸泡起来,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臭味陡然浓郁了起来,顺着热气扩散开。
官素月本来还以为腥臭味的来源是尸体,她顿了顿,又向楚回的方向侧了侧脸,表达了一下迟疑和担忧,才继续倒第二杯茶。
热水再次潺潺而出,是铁锈一样的不知名水,微红,不是完全的血,却比血更腥,令人心里更不安。
倒到一半时,有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在花园门口处停了下来,官素月侧首看去,发现来者是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套西装,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手臂上扣着袖箍,黑色的头发刚好和袖箍齐平,是束起来的,面无表情的,看上去很冷漠,停步时,他一侧的绿宝石耳饰还在摇晃。
整体看上去很时髦。
但他似乎是个比较阴郁的人,只抬头看了四五秒,便低下了头,垂下来的碎发几乎把他的眼睛完全遮挡住了,也让他完全避开了视线对视。
他说:“‘陈先生’,晚餐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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