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齐斯钰轻声问，近距离打量他的表情。
温文尔雅的男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清澈见底又像是深不可测，让人误以为偶尔看见的东西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江近白又感觉到了那种危险来临的刺激感，那种被某种难以名状的可怖之物注视的毛骨悚然让他头皮持续发麻，血液加速流动。
他刚刚细微的情绪变动一般人根本察觉不了，他的演技认真起来一向很可以的，但齐斯钰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江近白的笑容更深了，握着齐斯钰的手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有着漂亮蓝眸青年说着，笑出来的酒窝甜得要命。
他认真道：“能遇到齐先生实在太幸运了，我一定也会努力，绝对不拖大家的后腿！”
“你能这样冷静和有干劲，很好。”齐斯钰眼神更加温和了。
他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轻轻拍着青年白皙的手背嘱咐道：“不过你还是新人，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听话不要乱跑，这样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们的安全，知道吗？之前出事的人大部分都是不听劝告乱来遇到危险的，我也是没办法。我毕竟只是人，不是神，只能保证其他大部分人的安全。”
江近白：“嗯嗯！齐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两个人友好地握着手，相视而笑，气氛是那么融洽温暖，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充满喜爱与信任。
【理智-1】
【理智判定：58】
系统终于忍无可忍：【yue——！给我松开！！快点离那个该死的污染源远点啊啊啊！！！】
江近白松手，并自然地将自己身后的夏星芒推了出去。
“星芒，快和齐先生打个招呼。”他认真道，“还有之前怪物那件事，也告诉齐先生吧。”
少年有些不愿意一个人上去面对其他人，他已经对江近白产生了雏鸟效应和吊桥效应，不过乖巧的少年还是十分听话地上前开始和齐斯钰说话。
江近白后退一步，假装转头和其他人打招呼聊天，心里则开始和系统讨论。
只要触碰到对方皮肤，系统就可以探测到理智判定指数，否则只能实时监测宿主的。
理智判定最高为100，代表其主人温柔仁善，心怀光明与希望，无论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的意志。
江近白还没见过满值的人，但传说主角就是满分大善人。
理智判定最低是-100，代表其主人疯狂而又邪恶，心中充满恶意与黑暗，只顾宣泄自己的**而不在意任何事。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存在简直就是大型污染源，传染性极强，能轻易摧毁人的理智，站着不动都能将周围的人全部拉入黑暗。
江近白原本也是没见过如此极端数据的人，但他现在见到了，确实如传说的可怕反派形容一样，甚至更甚。
然后，其他大部分人都是处于0这个数值的上下。
负数那边不太分这个，邪神宇宙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数值，他们的系统甚至不会检测这个，但主世界将正数这边分得很清。
其中，60是个及格的安全线，理智判定一旦低于60，那是要抓去做思想工作的，平时活动也会受到严格管控。
而江近白，此时就被反派第一次吓得掉下了稳定多年的安全值，还掉了两个点。
系统被吓到了，感觉刚刚才到手不久的希望已经要破碎了，紧张地注意着他的表现，生怕他像其他人一样突然发疯。
【我没事，淡定，我也不是没掉下来安全线过，我有经验，能稳住自己。】江近白安抚系统，【我觉得我现在很好，我是那种理智越掉越冷静的类型，一般不会乱来发疯。】
【你只会冷静地发疯吗？】系统愁啊，【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要稳住啊，你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也不希望自己还留在主世界的其他朋友出事吧？】
像反派这种-100理智判定的存在，一举一动都会其他人造成精神污染，亲密触碰和对视更是再危险不过。
可江近白他就是喜欢危险和刺激，他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不过幸好现在门只是开了条缝，要关上还来得及。
系统现在只能心惊胆战地祈祷和这两个假善良真疯子不一样的真正纯良坚定的主角快点出现了。
只要主角和任务本身没问题，那么江近白至少不会放任主角和任务不管，他视责任和诺言比自身的**更重。
江近白不轻易背负责任和承诺，可一旦背负了，他就会尽力完成。
*
齐斯钰：【陆恩，注意江近白之后的表现，都记下来报告给我。】
陆恩应声，然后问：【主人，他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个副本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多了。】齐斯钰推了一下眼镜，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脑海里传过来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恩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夏星芒也一起观察，和那群“新人”一起进行报告。】齐斯钰继续吩咐，【江近白单独分开观察研究，他是我的新玩具，保护好他的脸。】
陆恩应声。
陆恩，无限循环S级排名第十，天赋技能——“全视野”。
*
之前跟在齐斯钰身后的队伍都分散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队友了，现场只留下齐斯钰和守卫在他身后的两个守卫，以及对面房间的那两个玩家，还有江近白和夏星芒。
没错，齐斯钰竟然真的把江近白和夏星芒这两个新人交给对面房间的那两个资深者带了。
在场的除了夏星芒谁不是人精？江近白真的不信他们看不出那两个资深者的心思。
但齐斯钰一说，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邪一样立刻再无任何疑惑，他们甚至为齐斯钰找了一大堆高大上的善良理由，纷纷赞同这个决定再好不过……包括那两个心怀不轨的资深者。
如果不是知道齐斯钰的理智判定为-100，肯定他是反派，江近白说不定就还真的信了。
他猜测那群人的理智应该都几乎被齐斯钰嚯嚯完了吧，也不知道有多少还属于正常人范围，更不知道齐斯钰辛苦这样演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身为反派的恶趣味吗？那这场大戏的收尾他又是怎么设计的？
不管江近白怎么头脑风暴和反派斗智斗勇，反正夏星芒是真的信了，此时正在对齐斯钰讲述自己之前遇到怪物的事情。
齐斯钰坐在了江近白的身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
系统：【理智判定：-100】
系统：【理智判定：-100】
系统：【理智判定：-100】
江近白：【……】
江近白：【知道了知道了。】
江近白借着关心夏星芒的动作拉开了一点和齐斯钰过近的距离。
但他并没有将刚刚的事情忽视过去。
江近白想，他最开始和齐斯钰握手时产生了细微的异样反应，他之后真的将那个男人糊弄过去了吗？
不，不可能的。
他已经引起反派的注意了。
齐斯钰在试探他。
*
房间里气氛微微凝滞。
夏星芒有些茫然：“我、我真的遇到了怪物！为什么其他人都说不知道？就是和我住一起的那个室友！我眼睁睁看着怪物从他的人类皮囊里撕裂跑出来，然后伸出触手想要抓我，我就跑了……对了！粘液！它一路上肯定留下了很多绿色的粘液！那种粘液非常浓稠并且有着恶臭的气味！”
说完，他突然站起来跑出去看。
但走廊一片干净，地面和墙壁都是深褐色，门是暗红色，一切只是有些潮湿，却没有一点他所说的绿色粘液。
夏星芒受到了冲击，恍惚间也开始怀疑自己。
江近白走过来也观察了一下，随后拉着他转身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看见过那个怪物，我确实从猫眼看到了它蠕动着占据大半走廊的触手离开的背影，也清楚记得怪物砸门的动静。”
江近白还知道，那应该是邪神宇宙的老玩家在玩新人夏星芒呢。和他的穿越不一样，邪神玩家都是亲身穿越而来。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生物了，可以随意变换身体，安全穿梭在宇宙间，肆意散播邪恶和污染。硬要说他们像什么，大概是真菌生物比较准确。
住在他们对面的两人也有些怀疑，皱眉点头道：“我们……确实也亲眼看见了，虽然当时被吓得不清，但应该没记错才对。”
齐斯钰并没有露出质疑和不信任的神色，反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能轻易安抚人心。
他慢慢道：“我明白了，你们别想太多，我当然相信你们。那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就像我们以前经历过的鬼怪副本，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就算突然消失一切踪迹也完全有可能，只是这样就更加危险了。”
他担忧的眼神望向那边的江近白和夏星芒：“尤其是只有你们几个看到了那个怪物，你们两个新人接下来一定要小心，注意身边的任何动静，一有不对劲就来找我，知道了吗？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副本很危险，而且和我们以前经历的鬼怪副本不一样，我的很多经历也不能完全作数，我只能说尽力保护大家。”
旁边的两名资深者都频频认真点头，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按照齐斯钰所说，他们一路走来询问情况，只有那两个新人和他们看见了那个怪物，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看到怪物的表现，甚至连动静都没听到。
可能是房间的隔音比较好？不是五感敏锐的人认真倾听，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其他动静？
但他们的危险和那两个新人也差不多，在这样的怪异可怕副本里，他们也只能相信齐斯钰，希望齐斯钰会和之前每次一样将他们也安全带出去。
*
夏星芒在厕所洗漱台上将自己的脸和手洗干净，然后对着镜子开始发呆。
之前一切都发生得过于仓促，他现在才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自己。
镜子里的人确实是他自己，这里也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他恍惚了几秒，然后犹豫着打开了直播间的弹幕。
【这个主播也太蠢了！】
【重金收购那双蓝眼睛，我出二十万积分！】
【你跟你说，小主播，你再关弹幕，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总是有这样的新人主播不听老人言，我打赌这个主播活不过今晚！】
【哈哈哈哈！有人从其他直播间来，说你信任的那个大美人其实是朵食人花，他的温柔善良都是装的，他的单纯和坦率也是装的，他之前眼都不眨地杀死了五个老玩家呢！就你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绝对是想利用你做什么啊，所以快点准备反杀吧！把他抓起来囚禁废掉，成为你一个人的金丝雀不爽吗？】
【对啊对啊！小朋友，你别怕，我们教你，我们有经验，只是一个小世界的NPC而已，按照我们的指挥，你绝对能成功的！】
夏星芒看见后确实震惊了，他瞪圆了眼睛，但随即又很快皱眉。
少年小声嘀咕道：“就算是这样，肯定也是那些人先惹他的。你们都那么讨厌那么可怕，江哥这么厉害我只会更加安心。反正我只看到了他一直在保护我，对我很温柔，我才不会背叛他。”
虽然这么说，他却没再关弹幕了。
弹幕再次恨铁不成钢，还有很大一部分准备看好戏，觉得那扮猪吃老虎的食人花绝对不会放过这只小兔子。
另一边，同样看着这一幕的系统和江近白也在聊这件事。
系统：【啧啧啧，宝贝，听到了吗？开心吗？感动吗？小兔子间谍真是个好苗子啊，可惜被邪神宇宙抢走了。】
江近白：【嗯，他是个好孩子，只要他不主动对我出手，我就不会主动放弃他。】
系统：【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冷漠还是烂好心了。】
江近白：【这个是要看人和情况的，我只是有时候比较懒。】
系统：【……我开始膈应你了。】
系统：【行了，快去找主角吧，现在只有主角是我的心头宝，你已经失宠了，我的宝。】
*
一天中的傍晚六点，白天与黑夜交织的黄昏，又被称为逢魔时刻。
几乎所有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都聚集到了游轮无人的巨大剧院里落座，准备在这里好好讨论一下。
在这样的大型聚会上，阵营的划分就显得十分清晰。
系统数了一下，一共有107个人。
而其中将近一百的玩家都聚集在齐斯钰身后，其他零零散散跟在另外三个人后面，他们应该就是另外的三个S级了。
江近白作为一个新人，还是那样的容貌，他被齐斯钰异常关照地带在身边，引起的瞩目自然不少。
江近白就全当不知道了，只是认真地扮演一个乖巧而又神经大条的新人。他琢磨着自己笨蛋美人的新人设，拉着夏星芒安静坐在一旁听着其他人开始交流情报，看他们商量副本有关事项。
因为副本里的NPC不会听懂他们说的无限循环游戏相关内容，出入口都有玩家守着，所以大家都比较肆无忌惮。
“人都来了吗？”
“除了时明夜都来了。”
“不用管他，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这不是一个传统的鬼怪副本，可能更偏向**和怪物异变。”
“所有人要尤其注意精神方面的危险，船上的东西，像是那些石雕和壁画，低级玩家尽量别看别碰。不要落单，有问题及时跟队友说，不要隐瞒任何事，这次副本有点奇怪。”
“经过粗略调查，这个游轮上的所有乘客，要不就是头脑发达的科学家，要不就是心思敏感的艺术家，其中又以小说家、画家、音乐家和演员居多，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精神病患者、抑郁症患者、家庭有严重问题的少年和孩子……”
“他们来到这艘船上的理由各有不同，而且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所有人的类型高度相似，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绝不是偶然，而是谁精心设计的圈套。”
“这其中的阴谋，应该就与我们会在这艘游轮上遇到的危险相关，必须要搞清楚那所谓的深渊到底是什么。”
“啧，低级玩家和新人就不要参与了吧，太危险也太不可控了，到时候只会拖后腿和捣乱，乖乖待在房间里别动就行了。而且这次的新人多得离谱，大部分人行为和语言怪异，我怀疑……”
“杨煌，没有确切结果的事情不要乱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
“嘁，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齐神最伟大了，呵呵。”
那边气氛出了点问题，系统这边对江近白道：【越是研究，越是靠近，知道得越多，他们就越危险，距离深渊越近。】
江近白反驳：【但完全不去探究，最终也只会不明不白死在阴谋和怪物手里，这是他们更难以忍受的。】
系统叹气：【唉，这次的世界也依旧很难啊，而且还只有你一个人。】
江近白却勾起嘴角：【不，只有我一个人才最好，这样我才能放松地去做自己想做的。】
系统顿时惊疑不定：【你可别乱来啊！】
江近白决定和系统好好聊聊。
江近白：【系统，对付像齐斯钰那样的变态和疯子，普通的办法和正常的状态根本没法打败他，你明白吗？我只能比他更疯，比他更狠，最好让他都惊讶害怕，这样才能有一丝希望。】
江近白：【之前所有人都失败了，但我和他们都不同，所以这次就用我的方法试试怎么样？】
*
眼看刚刚因为争论起的风波被齐斯钰轻松摆平，话语权完全掌控在了他的手里，江近白更加头疼了。
【主角真的还活着吗？】他忍不住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系统立刻回答：【肯定还活着，如果主角死了，反派不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他们终究是一个人分出的善恶化身，只会换个身份继续前往下一个世界厮杀，这个半污染的世界也会彻底被污染。而且他肯定在这个副本里，因为如果他还活着，反派不会放过他。】
江近白有点绝望：【那他到底在哪里呢？我总不能把整艘游轮上六百多人都摸一遍吧？那是变态，会被抓起来打的。】
【你放心，我有丰富的辨认主角和反派的技巧，只要知道足够多的情报，只要看见了人，我基本都能猜出来，你看齐斯钰不就是吗？】系统自信道。
【就怕根本找不到人啊。】江近白叹气，【现在基本所有玩家都在场，你说说看，你觉得哪个最像主角？】
【这里的人都不像，他们看起来都不够格做这个世界的主角。】系统说。
江近白毫不意外，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而且说实话，江近白现在觉得整艘船上都是敌人，各种各样不同阵营的危险莫测敌人，不是敌人就是蠢货，不是蠢就是坏。
主角要是真的在这个副本里，那是真的倒霉并且处境危险，可能现在正惨兮兮地受伤躲在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救也不一定。
江近白的心里不由开始构想一个被欺负得凄凄惨惨的可怜小白花主角形象，毕竟温柔善良的好人真的很少有好下场啊，尤其是这种世界，尤其反派还是齐斯钰。
虽说主角应该是一个世界里除了反派最强的人，甚至如果不是反派被邪神污染加了很多buff，原本应该是主角更强才对。
邪不胜正才是他们光宇宙的宗旨嘛。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这个世界被邪神宇宙污染侵蚀严重，反派还这么变态。那么相对的，主角的处境就会极度危险。
【我已经有猜测人选了。】系统说，【那个唯一没来的S级，时明夜。】
【你向周围人打听一下他的情报试试。】
注：前面江近白的眼睛颜色由琥珀色改为蓝色，反派多了一副银边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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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恐怖无限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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