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基地中央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几个人里数蘸蘸咧着嘴笑得最开心，活脱脱一[呲牙]成精。
小赵同学笑了一声后立马捂住了嘴，显然对这个可以决定他职业命运的教练十分敬畏。
火龙果教练是职业选手退役后转的教练，他最开始的游戏名字叫“火龙的咆哮”，后来打比赛时因为联赛规定选手名字要在四字以内而改名“火龙”。
因为他圆头圆脸的憨厚模样和“火龙”这霸气的名字毫不适配，有些观众就把他的名字记成了“火龙果”。
但错打错着地，很多看到的人也觉得“火龙果”这个名字更适合火龙，然后就跟着喊了起来。
开始只是小范围地喊喊，后来一次比赛中他拿的角色和对面传道者的角色都有一个滚的动作，在他博弈成功后解说口误说了句“看来这'滚’还是得看‘火龙果’啊！”。
自那以后“火龙果”这个名字就开始在联赛中广泛流传，官方之外几乎见不到谁喊“火龙”。
但当时的火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誓死不为大势所屈。
他还在直播的时候调侃——
如果因为解说叫了自己“火龙果”被大家接受了自己就改名“火龙果”，那是不是就是说如果当时解说口误一个“火龙滚”被大家接受的话自己也得改名叫“火龙滚”？
一番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被火龙逗笑的人都选择站队到了他这边。
后来他转教练仍沿用了“火龙”这个名字。
只是那些习惯了叫他“火龙果”的人都亲昵地称他“果教”，而这些人在认识火龙的人中占多数。
不知内情的新人自然无法把“CH_HuoL”这个ID和“果教”这个称呼联系起来，导致每次彩虹比赛的时候都有观众问类似“不是彩虹和XX比赛吗，咋开心果教练来了,彩虹的呢”的话。
看比赛的观众很多就图个乐子，大家觉得这个梗有趣，很快即便没有新观众也会有老观众刷类似的话。
逗引来许多相关弹幕——
“果教日常转会（n/1）”
“来彩虹比赛看我们开心果教练啦，请问哪个是我们开心果教练啊?”
……
本来网友们玩玩梗也不至于动摇意志坚定的“火龙”，可是有年公司年会他老板也看着他皱眉问：“你不是《此间之道》开心果的教练吗？咋跑我们彩虹年会上了？”
他骤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果断在第二年征程赛前将自己的ID更改为“CH_HLG”，含泪作别了自己心爱的“CH_HuoL”，同时深刻地感慨世事无常——
如果当年解说口误的是“火龙滚”，是不是就没后来这么些事了……
龄次查俱乐部资料查得并不详细，所以一点儿不知道自家教练的这段辛酸史。
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教练的诸多自我介绍中并没有“果教”这一选项——
明明大家都这样喊的！
直到此刻她还在阿晨“果教你就别挣扎了”的起哄声中发呆，“怎么了？我搞错什么了吗？”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没错。你爱怎么喊怎么喊吧。”反正都那么多人喊了，他也懒怠矫情龄次这一个了。
“所以我应该喊您什么？”龄次敏锐地察觉到是称呼的问题。
“就果教吧。”
“……好的。”龄次小声说。
不由自主地，表面洒脱的火龙果内心悲戚成河。
但坚强的火龙果并没有放纵自己在悲戚中沉溺太久，他很快开始安排赛训：“既然你们都在，那今晚九点十五照常训练吧。”
来回俱乐部和老家本来让他很疲倦了，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个新组建的战队出鞘试试品质。
尤其队里这个被他的同行们悉数盯上的龄次，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样一把宝剑——
他当然观看过龄次的比赛，正因为知道她在台上的表现如何优秀，他才更期待她在队伍里作为一个强势指挥位的表现。
这将是他们彩虹的曙光。
单是想到这里他已然血脉贲张了，甚至想要马上来一场训练。
但他知道他必须克制自己。
在规定训练时间之外莫名要求队员训练会引起队员不满，降低他作为教练的公信力，再加上队里只有龄次一个是新来的，大家很有可能把事情归咎到她身上，导致她和大家关系僵化。
哦对。他听说龄次已经和蘸蘸闹了不愉快，不过问题不大，是竞圈常见的老队员对空降老大的不满。
只要老大真有实力，打场游戏就解决了。
所以龄次现在应该也亟需一场战斗来展示自己吧？
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最快的方法处理掉了家里的事赶回了俱乐部。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凡的夜晚。
训练的时间定在九点十五，现在是八点十分，正是《此间之道》的排位时间。
龄次原本没有打排位的习惯，此刻却也在房间里拿出手机点进了游戏排位。
打了一把后想起自己这算是炸鱼，为了不影响要上分玩家的心态，她退出排位点进了相对娱乐的匹配模式。
专注游戏有效地帮助她缓解了紧张的心情。
没错，她现在很紧张。
虽然已经打过很多比赛见过很多大场面了，但以主指挥的身份游戏，于她还是第一次。
这几天她已经有在好好准备了。
除了每天上午和皮皮散单练外，她其余空闲时间都在看Rain之前的比赛视频。
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学习一川的指挥技术。
联赛里的视频都有回放，可是选手的赛场语音官方只会选一部分精彩的放出来取悦观众。
意识在线的职业选手固然可以从明面上的对局分析出战队指挥的思路，可是没办法知道指挥到底是怎样将自己的思路变成所有人的行动的。
官方截出的寥寥几个片段完全不足以展示一个指挥在整场比赛中的全貌。
但对龄次而言，Rain的比赛视频和其他的有很大不同.
毕竟这些视频里她都是作为“内部人员”存在的，虽然同样没有官方语音，但Rain指挥的每一句话她都亲耳听过。
甚至现在还清晰记着。
那些记忆并不凭空浮现，而是随着比赛视频的打开一起出现，好像它本来就在视频里一样。
龄次刚想到这个学习方法时确实担心过自己会不记得，因此打开视频发现它们都“在”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记性。
然而这段时间“学”下来，她却开始有些懊恼自己有这么个好记性了。
如果她记不得了，那她顶多就失去一个学习路子，她还可以去其他成百上千的比赛视频或教学视频中学习弥补，不至于让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知道她和一个优秀指挥的差距有多大。
没错。一川仅仅是优秀，离AC云澜那种百战不殆、联赛公认的顶尖相去尚远。
可这个“仅仅”的“优秀”，已经是让她无论如何仰头望视线都够不着的存在了。
长期望下去固然能学到很多东西，但短期来说，如何恢复被毁灭性打击的自信心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和很多其他人一样，龄次原本觉得指挥只要意识到位、对整体局势及其走向有个把握就够了。
这些对她而言并不难，以前在Rain做副指挥的时候她就有意识地锻炼过自己的大局意识，在大赛中也从没掉过链子。
然而她回看视频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优秀的指挥需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此间之道》的游戏地图大小在1.3万平米往上，可玩家的视野和他操纵人物的视野一样，在不停转动视角的情况下，清晰的只有方圆十几米。
这就要求指挥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迅速整合所有人的信息，并结合大家给出的对手线索迅速掌控当前局势，然后安排队友做出最有利于我方利益的行为。
一川的布局从双方选完点位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像是写剧本一样，先预设对方的行动，据此来安排我方行动。
然而在真正的对局中，难的不是写剧本，反而是如何迅速在对局开始后忘掉剧本。
在《此间之道》里，同样的人拿同样的阵容可以打出成千上万种不同对局。
游戏形势是瞬息万变的，任何一点对预设的小固执都可能成为己方覆灭的导火索。
然而剧本还是要写，因为一个优秀而**的指挥不会让他的队友开局无措。
“所以一川多少沾点人格分裂吧。”
龄次研究完他们之前的比赛视频后如是总结。
《此间之道》的游戏对局一般在6分钟左右，可龄次粗略估计了一下，从她记忆里一川说过的话来看，他大脑里打底运转了一个小时的内容。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可以做到的事。
同时龄次也发现自己当时之所以觉得轻松，纯是因为一川在要亲自操作前就把很多东西安排好了，她只需要查漏补缺就可以了。
如果说一川是一个剧本的创作者的话，那么作为副指挥的她不过是一个改错字的罢了。
然而眼下，她这个改错字的就要被形势逼着去写剧本了。
你让她怎么不紧张？
然而再紧张也逃不过，手机闹钟终究是响起来了。
打完手头的对局退出游戏。
时间来到九点零二。
注：“火龙的咆哮”源自动漫《妖精的尾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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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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