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最近去医院的频率高到李兹都开始抱怨他是不是背着她去约会了。
“你脑子在想什么呢？看一下馆长两天前在工作群发的工作通知。”沈渡穿上外套，李兹抱怨声在耳边响起，“被馆长知道你屏蔽工作群，肯定说你。”
李兹嘿嘿一笑，找到工作群，啧啧道：“现在这么麻烦？所有涉及手术并发症的遗体都要经过主刀医生和你签确认书？”
她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我不是对接人。”
好像意识到自己幸灾乐祸，她笑眯眯地靠近沈渡，“渡啊渡啊渡，你看你的名字多适合入殓师，馆长真是找了一个好对接负责人！”
李兹是沈渡接触为数不多的人，他的生活很简单，殡仪馆、医院和家三点一线，李兹总把开心难过写在脸上，说实话，沈渡羡慕李兹容易满足的性格，每天只负责哄自己开心。
沈渡道：“走了，今天我值班，到时间你先走，不用等我。”
等地铁的时候他低头盯着微信的消息框走神，以前他只用和停尸房的负责人对接，和科室的医生不熟，包括凘狰都是刚认识不久。
他今天不用去心外科，可手还是在某人的消息框上停留。
凘狰的微信头像是薄荷，奶奶在阳台种过。
原来喜欢薄荷啊，和他奶奶的品味很相似，应该可以和奶奶聊到一块。
滑动屏幕，他和凘狰的聊天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机械感，很像进入循环。
沈渡：你在科室吗？
凘狰：嗯。
或者不回，不回肯定是在手术中，他不用去找他签字。其实沈渡每次都是在等地铁的时候发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自动吧医院和凘狰关联起来了。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提醒乘客下站，这一站人多，他被挤着出车厢，手机屏幕亮着，输入框只有一个“你”字，不小心按了发送键。
等沈渡出站口，撤回不了了。
整齐的对话框因为这条消息出现缺口。
沈渡心脏一颤，怎么能发出去呢。
一直到医院沈渡都不知道要不要解释一下，解释有点掩耳盗铃了吧。
电梯停在三楼，沈渡把手机放口袋里，找到肿瘤科科室，看了一圈，里面没人。
走廊走来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见肿瘤科门口站着人，沈渡正好也看到他了，医生把口罩摘到下颌，顺口问道：“你来找哪位医生？”
面前的医生显然是刚结束一场手术，脸颊两侧被口罩压出凹印，挡不住这个人沉稳优雅的气质，白大褂穿的像合身高定西装，连刺鼻的消毒水味都因为男人的存在淡了不少。
“肿瘤科宋主任在吗？”
沈渡没戴眼镜，没看到医生加深的笑意。
“宋主任啊，现在在查房，进屋坐会吧，他应该很快回来了。”
科室四个办公桌，沈渡跟着医生走到最里面的桌子。
医生道：“坐，水还是茶？”
沈渡以为只是坐会，没料到有这一步，唇角扯出一抹刻意的笑：“水就好。”
医生把桌上的病例叠一起放旁边，特意把主治医师名字盖住。
“方便说找宋主任什么事吗？”医生嗓音很好听，是只听声音就感觉脸长的很帅的程度，像春风轻拂耳际。
沈渡有些无所适从，“早上肿瘤科转停尸房遗体，我是殡仪馆对接人，需要宋主任签个字。”
医生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沈渡以为医生问他名字是方便和宋主任汇报，老实道：“沈渡。”
“好名字，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医生眯起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认识一下，我叫宋冠清。”
沈渡头点了一半，顿了顿，捕捉到宋冠清眼眸一瞬而过的狡黠。
碰到神经病了。沈渡腹诽道。
心里这样想，脸上维持平淡的疏离，他没说话，也没流露出任何不适，如一汪清泉，他从包里掏出确认书，推到宋冠清面前：“宋主任麻烦在这上面签个字。”
宋冠清不免多看一眼，沈渡穿着很普通，是会让人忽略的气质，但是那张脸又极具存在感，说不上哪里特别，绘画人体时，漂亮的人反而最不容易画的像，因为五官没有特征，就是漂亮。
沈渡就是这样的人。
宋冠清轻笑：“抱歉，我只是想认识你一下。”
宋冠清的性取向在医院是公开的秘密，第一眼看到沈渡，确定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成年人的感情要经过很多次试探。
宋冠清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年纪轻轻坐上肿瘤科主任位置，学历才识必然出众，这样才貌上等的人，几乎没人拒绝。
“能加个微信吗？”
宋冠清猜测沈渡大概率不会加的，加微信意味着建立联系，看沈渡应该在殡仪馆工作挺久了，今天第一次来肿瘤科，大抵不习惯和别人沟通。
“好，我扫你？”沈渡拿出手机，后面还会有工作对接，有微信会很方便。
沈渡私人和工作分得很开，自动把宋冠清列入“工作”组。
沈渡的手机屏幕停在他和凘狰的聊天界面，宋冠清余光撇到绿色头像。
宋冠清假装不经意道：“沈先生认识其他医生？”
沈渡低头找扫一扫，绿色头像右上角弹出红点，沈渡的手一顿，不点开消息也能看到凘狰只发了个“我？”。
宋冠清把沈渡的动作看在眼里，他见过这个圈子各类男人，沈渡这一挂的很稀有，但不代表没有，他能感觉到沈渡和他是同类。
他轻声道：“沈渡？”
沈渡点开扫一扫，加上微信，拿到确认书，沈渡要走了，宋冠清还有工作，跟他一起往电梯走。
宋冠清边走边说：“我一直很佩服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入殓师是很值得尊重的职业，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想到当入殓师的？”
和凘狰初次见面斗嘴是意外，现在才是沈渡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正常反应，他应付不来别人不断逼近的目光，哪怕对方没恶意。
电梯从一楼到三层，沈渡淡声道：“谢谢，我是法医转行入殓师。”
宋冠清神情诧异，看不出沈渡学法医，倒是给他惊喜。他按一层和五层按钮，电梯关门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伸进电梯门缝。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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