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的厨房是独立设在外面的,在客厅出门左拐。
门前隔着几块拼接石板路,是院子里一小块填土的空地,貌似本来应该是菜地,因为空地上还残留着意些田地形状及几根顽强生长的小葱。
但可能由于主人的荒废,已经破败了,除了那几根葱外只长着一些小花和杂草。
江沚盯着那块地看了片刻才转身走进厨房。
洗好杯子,江沚却不知道放去哪里,他站在厨房的碗柜前,有些犹豫是不是放在这里。
正想着,原本在房间的乔新月却也走进了厨房。
江沚听到动静偏头,乔新月却已经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两个杯子,打开顶上一排吊柜的其中一个,将杯子摆了进去。
“是放在这的,不高,你下次可以自己拿。”乔新月说。
江沚本来在一旁愣神地看着乔新月的侧脸,闻声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乔新月关好柜门,回头呷着笑意看向江沚:“伸手,乔哥给你个好东西。”
江沚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地伸手,掌心朝上。
“我猜你现在嘴巴还发苦。”乔新月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然后用拳头攥着放上了江沚的掌心,嘴角含笑:“你猜这是什么?”
真幼稚,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肯定是糖啊。
江沚心想,但他还是不禁笑了起来,再次配合猜道:“是糖吧。”
“对了,小沚同学真聪明。”乔新月说着,松开拳头,一颗太妃糖就落到了江沚的掌心,金黄色的糖纸反射出灯光的熠熠光彩。
“吃吧,压压苦味。”他又说。
江沚在他的目光下拿起那颗糖,剥开糖纸把糖送进嘴里,嚼了嚼,太妃糖的焦糖香便溢满口腔。
他含着糖有些含糊地说:“谢谢。”
乔新月应了两声,看着他的脸,眸光逐渐加深。
傍晚的微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拂动了两人的发丝。
江沚已经吃完饭喝完药了,所以也没有急着回家。
回到房间后,他就给乔新月把那几道题讲了。
差不多后江沚让乔新月做一道例题巩固一下。
因为他的作业已经在自习课上写完了,乔新月练题他就莫名地发起呆来了。
望着窗外的夜色,再看向玻璃花瓶上的花朵,最后目光转移到了乔新月写着作业的侧脸上。
对方满脸认真,笔尖刷刷地移动,虽然眉头微微皱起,但看起来进展貌似比刚才讲题时顺利得多。
江沚盯着乔新月看了好几秒钟,突然回神,猛地移开目光,有些慌张。
他盯着人看那么久干嘛,神经吧。
江沚的目光移开,缓了一下才落到了自己手边电脑旁的乐谱本。
本子是打开的,打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一段谱子,但涂涂画画地很凌乱。
不自觉地,江沚就拿起来看了看,但他不怎么动音律,到底也没有看懂多少。
刚想放回去的时候,旁边的乔新月貌似写完了题了,休息了一下正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过来。
江沚这事也才想起来自己这是乱动他人的东西,急忙说:“抱歉,没反应过来就拿起来看了两眼。”
“没事,看就看呗。”乔新月说,眼底带了些笑意:“所以,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江沚老老实实回答。
见乔新月又笑了,他看了看还拿在手里的乐谱本,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你上次在乐器店里用钢琴弹得那首曲子吗?”
“你怎么知道。”乔新月先是反应了一下江沚说的话,随即好奇地发问。
“因为直觉。”江沚心想,他看这段谱子的长度,好像和上次乔新月弹得那一段差不多,但是曲子修修改改,后面接上的好多内容最后面又被划掉了。
“猜的。”他说。
乔新月听到他的话似是被逗笑了,低头肩膀耸动了一会儿,随后才抬眸含笑道:“那小沚同学猜得还真准。”
完了他叹了口气又说:“但是目前找不到灵感,怎么写下去都不太满意。”
艺术创作,不管是写作、绘画、音乐,还是摄影、舞蹈都是需要灵感的,没有灵感的创作那就相当于在一片干涸地上种粮食,没有水分和营养滋润,是很难有产出的。
很多艺术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灵感缪斯,但是这是很难的,因为很多时候灵感的产生往往是被动的,它可能就在你看到或听到,甚至是嗅到、摸到的一瞬间,在那感官触动的时候,灵感就会喷涌而出。
而这种非自觉性的灵感迸发,就是潜意识的蓄水池,之后再加上主动性的技巧淬炼,形成共振,才能赋予艺术创作灵魂。
江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看着他说:“会找到的,也许就在下一秒,你的灵感就来了呢。”
乔新月闻言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笑着的男生,浅色的眼珠好像有些轻颤。
你说的对,就在这一秒,我好像找到了我的灵感。
江沚验收完那道题后,还想趁着几乎再给乔新月讲几道题,但计划还没施行就被对方按住了手。
乔新月语气带着些无奈:“好了好了,江沚,之后的我自己来就好,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江沚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的温热掌心,怔了一瞬,乔新月也趁着这时候抽出来他手里的卷子。
“对哦。”他应声道,配合地收回双手。
但此时乔新月竟然直直握住了他放在一起的双手,温热的掌心将他双手包裹在一起,指腹上的茧子微微发硬。
“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乔新月说。
江沚愣然,他还是习惯不了这些太过亲密的接触,虽然他的一些朋友经常会对他动手动脚的,但是换到乔新月做同样的动作总是会让他觉得怪怪的,身体发僵,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能身体太虚了吧。”他愣愣地回答。
乔新月倒是料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个理由,竟被他逗到了,终于肯松开攥着他的手,低头大笑。
看着乔新月这副样子,江沚刚才的心境诡异般地都消失了,他原地无语了一会儿,才说:“真的,这我外婆说的。”
“我外婆是中医。”他补充说。
乔新月了然,也知道了他没有在开玩笑,于是拍着他的肩说:“那你得好好补补,这又有胃病,身体又虚的,不好受啊。”
话落他把江沚被推到一旁的练习册递了过去:“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江沚接过练习册放进书包。
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路边龙眼树底的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叫。
乔新月把江沚送到大门就止住了步伐:“你走吧。”
“好,乔哥你好好休息,以免复烧。”江沚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又说:“之后你有需要可以叫我我有空就来给你讲一下题吧。”
乔新月没料到江沚会提出这点,愣了一下:“不用了吧。”
“你也快高考了,现在可能一对一的教学更适合你一点。”江沚说。
道理乔新月都懂,现在他们大多时间都是在考试、讲题,老师已经不会再花很多时间给他们补知识点了。
但是毕竟都是学生,时间和精力也不是取之不竭的,江沚花费一部分帮助他就相当于减少自己的一部分。
见乔新月在犹豫,江沚眉头一蹙,不免有点怵了。
他声音有点低:“我高中全部内容都学完了,而且之前也经常给我的好朋友讲题,有经验,我觉得我的能力应该能对你有些帮助。”
乔新月有些失笑,心想当然了,你这能年级第一要教不好我,还有谁能教好我。
不想要江沚为难,他刚想应下来,江沚却又开口了。
这次不知道江沚想到了什么,语气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吗?
乔新月顿了一下,最后他抬起脑袋无奈地笑了笑:“江沚你真是,这一天天的,既给我送来了温暖,还送来了知识,你要我怎么办啊。”
“那以后多多关照了。”他说着,向江沚伸出一只手。
江沚看着面前递来的手,脸颊不自觉泛起一丝热意。
对方的手心向上,纹路清晰,指腹的茧子依旧清晰可见。
江沚轻轻握上那只手,对方掌心的热量便传递了过来,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在礼堂的时候对方同样在他掌心留下的温度。
江沚离开后,乔新月拿着自己的乐谱本和平板来到了旁边的房间。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就是一台盖着遮尘布的三角钢琴,钢琴看起来比较久远了,琴身即使维护得当还是显得有些旧。
乔新月伸手抚过黑色滑亮的顶盖,在琴盖的一角摸到了一串小字——余断雪专属。
他用指腹摩挲了几下这行小字,才肯松开,折起前顶盖,用力抬起整个顶盖,用撑杆撑住。
做完这一切,乔新月缓慢坐在琴椅上,双指抚摸着黑白琴键。
其实写曲并不一定用到乐器,用编曲软件也是一样的,但他不知为何,现在就是想弹钢琴。
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这架钢琴原本的主人也告诉过他:只有真正触摸到乐符,通过琴键或琴弦的振动才能更好为曲子注入情感。
乔新月的钢琴是六岁的时候他妈妈教他的,那时候余断雪握着他的手摸过每一个琴键,认准每一个音符,从一开始看着琴谱一个键一个键按下是的懵懂,到能够看着琴谱弹出完整的曲子,再到能够流利地脱谱弹奏。
余断雪教他钢琴从来只是应和他的兴趣,并不要求他凭此取得什么成绩,但乔新月就是这么莫名地坚持了下来。
吉他是乔新月十二岁的时候自学的,他那时不想碰钢琴,急于找一件事来打发自己的注意力。
他那时没有老师,有的只是网络上的那些教程,他就这样看着视频一点一点学习,一点一点练习,慢慢磨练出琴技,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
他也是前两年才接触回了钢琴,尝试配合着编曲软件,用琴键敲下自己曲子。
房间外的夜色渐深,房间的玻璃窗子映出屋内人低头弹奏钢琴的背影。
钢琴的乐声被隔音墙裹在房间里,但还是有一小缕穿过窗缝泄出,与外面草丛树梢间的虫鸣交缠在一起,完美地隐藏在夜色中。
天空此时刚好有两点星子闪烁,像是窃听到了这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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