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抱住那个玩偶,蜷缩在地上:“还好,我以为把你弄丢了。”
“这个世界,只有你是真的了。”
柳温情看着少年,不知道这时候的楚熠是什么样子的,白夜行比楚熠大七岁,现在的白夜行十七岁,楚熠顶多十岁。
之前打电话时听到楚熠的声音也非常稚嫩。
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被分到了白夜行不同的记忆碎片中。
要怎么样才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记忆?
问题是那个青蛙玩偶是怎么来的。
柳温情的目光落在皮箱夹层上,那里面还有东西。
但白夜行没准备再睡觉了,而是守着皮箱,静静等到天亮。
白夜行在东边刚泛起光时就下车了,柳温情跟在他身后,发现白夜行只是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越来越多,白夜行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独。
柳温情注意到他旁边的人像是数据一样,逐渐模糊,又变得参差不齐。
白巫九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白夜行旁边,每路过一个人,他伸手触碰,那个人的身影就会消失,转而化成颗粒状的东西。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吗?”白巫九声音带着笑意。
这时候的他和白夜行一样,都是十七岁的样子,白巫九甚至比白夜行看上去更有童真,但眼眸的深处却恶意尽显。
白夜行抬头看着太阳,看也不看白巫九就说:“你拍拍我。”
“你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实的吗?”白巫九很轻易就猜到了白夜行的想法。
他伸手在白夜行肩膀上拍了拍:“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那声音如同地狱中恶魔低语,“这个世界,除了你和我——”
都是假的。
在白夜行的目光中,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就连天上的太阳,也变成了碎片,像是发着光的宝石。
“漂亮吗?”白巫九弯着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怀好意,“你听。”
扑通——扑通。
“是谁的心跳声?”
“是我们的,但更多的,是采样了妈妈的心跳。”
白巫九看上去心情不错,他说:“呼吸声也是妈妈的,妈妈永远在我们身边。”
“起初你也只是被迫和母亲分离的孩子,但你该长大了。”
白巫九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假的,但妈妈的爱,一定是真的。”
白夜行能感受得到,这是白巫九仅存的一点良知,他不忍心再让姥姥受苦了,在这个世界上,姥姥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他是怪胎,召唤出了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怪物,那些痛苦就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白巫九微眯眼眸说,“一个叫白夜行,这个人的心里会永远保留着那种名为善良的东西;另一个叫白巫九,他会将疾苦带到人世间。”
白夜行淡淡道:“我不觉得你的方法有用。”
“是吗?”白巫九莞尔一笑,“我们拭目以待。”
白夜行很早就退学了,他流浪在外面,很多时候都会抬头看星星,时间在他手中,似乎变得根本不值一提。
柳温情跟在他后面也不嫌累,看着十七岁的白夜行跌跌撞撞行走一路,风尘仆仆到达下一个地点,但他没有停止。
他到底想去哪?
柳温情有些不太理解。
白夜行抬起头,恍惚间,柳温情听到了他说的几个字——
去世界的尽头,找到最初。
最初?什么最初?
世界的尽头又是哪里?
柳温情觉得这话说得够模糊了,他眯起眼眸仔细思考,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
难道,世界的尽头就是“未知”?
白夜行没日没夜徒步走,手机早就没电被他扔掉了,终于到了内蒙古边界线,本来就消瘦的他,现在更是皮包骨一样。
没钱的日子过于难熬,白夜行靠树皮和野草才过了那段日子,要不是那些东西,他可能早就死了。
柳温情很难想象,后来的白夜行到底是怎么从一米六几一米七的个子窜到一米九的。
“白夜行。”柳温情看着靠着树休息的白夜行,蹲下缓缓拉开皮箱拉链,声音很低,“从那么远的地方费力跑到这里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次或许是上天眷顾,白夜行没有发现他,当他把夹层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时,月光照在上面,他看到了那是一张病危通知单。
“癌症晚期……这么多痛苦的病症,怪不得。”柳温情瞬间明白了白夜行的想法,或许让白巫九去处理,反而没有自然死的那么痛苦。
可白夜行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如果“未知”真的是白夜行制造的……
柳温情不敢往下细想,他闭上眼睛,总有联系其他人的方法。
不知道白夜行是在什么时候遇到楚熠的。
柳温情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说曹操曹操到。
“哥哥,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来到树下,他应该是刚打完球,额头上全是汗,看上去很漂亮,皮肤很白,像是一个瓷娃娃。
白夜行坐在大理石阶上,他眸光一转看向少年,这是他第一次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男生。
“这边是校区,不让外人进来的。”少年小声说,还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
白夜行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知道,不要告诉其他人。”他的手边还放着行李箱,起身时候顺手拉上行李箱。
“等等哥哥。”少年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问,“你身上的衣服好脏,你没有家吗?”
白夜行身形一顿,他转头看向少年。
似乎是感受到过于冰冷的目光,少年明显有些局促:“我……我就是觉得哥哥和以前的我很像,会找周围的地方休息,身上也是脏脏的……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白夜行一愣,他垂下眼眸:“别看,脏。”
眼睛有白巫九的影子,眼前的少年会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和他一样,肮脏不堪。
“哥哥!”楚熠小声说,“我的家就在附近,我一个人住,要不你来我家吧。”
一直在旁边观察他们的柳温情都目瞪口呆:
就这样邀请陌生人回家了?
这时候的楚熠未免有点太单纯了吧。
本以为白夜行会拒绝,结果白夜行看了少年一会儿,开口:“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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