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的周末，林朝乐和徐珏约好去逛漫展。
本来杨一苒也要去的，但那年她提前回了学校，所以没去成。
漫展的门票徐珏提前抢的，钱也是徐珏出的，所以晚上那顿晚饭是林朝乐请的，吃的是林朝乐一直想去尝的烤肉店。
吃烤肉的时候，徐珏的手一刻没停，林朝乐的嘴一秒没停。
林朝乐一边吃着牛肉，一边指使徐珏放肉：“那个九节虾，我要吃，放一点。”
徐珏放了几只虾到烤盘上才开始抱怨：“林朝乐，你是猪啊？这一晚上我净伺候你了，你看看我这盘子，比我脸都干净。”
“你也吃啊，谁不让你吃了？”
徐珏把夹子一放，整个人懒懒地往后一靠：“你把我烤的全吃了，我吃什么？”
林朝乐迅速倒打一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吃了，你不会再烤？”
徐珏哑口无言，反而笑起来，继续烤肉：“行行行，吃吃吃，最好胖死你。”
林朝乐满不在乎地看他一眼，十分骄傲地说：“我青春期，吃不胖。”
徐珏翻了个白眼，把林朝乐爱吃的牛肉都放上烤盘。
吃完烤肉，林朝乐又请徐珏喝奶茶。
徐珏问她：“你发财了？又请烤肉，又请奶茶。你生活费够吗你？”
林朝乐那点生活费，徐珏心里有数。
林朝乐和他，和杨一苒不一样，她一个月生活费都有定数，要是月中就花完了，也没人多给她，不像他和杨一苒，想要钱随时可以找父母拿。
所以平时他们出门，他基本不会让林朝乐花钱，怕她穷的撑不到月底。
林朝乐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够的。上个月我没花多少，剩了一点，这个月的生活费，外婆昨天也给了。”
徐珏不放心：“算了吧，你要想喝奶茶，我请你，你别花钱了。”
就算她有剩，估计也剩不了多少。
“徐珏，你少看不起人。我说了要请就是要请，你必须喝。”
“行行行，喝什么，走吧。”
他们挑了家平时爱喝的奶茶店进去坐了一会儿。
林朝乐：“徐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徐珏警惕道：“噢，所以你今天大出血请烤肉，请奶茶，合着是在这儿等我呢？”
“这话说的，多伤感情。”
徐珏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
林朝乐表情天真道：“你能不能假装喜欢我，然后假装追我？”
漫长的沉默。
徐珏愣了好久。
林朝乐一脸尴尬：“就是演场戏而已。”
徐珏长时间地说不上一句话，因为太惊讶，他甚至被奶茶呛了一口，咳个不停，然后语无伦次起来：“不是，你，我，呃……”
林朝乐解释：“就是吧，我在追一个男生，不过他好像不喜欢我，所以我想你让假装追我，对我死缠烂打，然后他英雄救美。”
她眼睁睁看着徐珏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错愕，然后又变成藏都藏不住的失落。
那个时候林朝乐不懂为什么徐珏脸上会出现那么复杂表情，直到后来徐珏和她表白，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徐珏对她的喜欢从来不需要假装。
林朝乐问他：“你怎么说？帮不帮？”
迟迟等不到徐珏答复的林朝乐，忍不住催他。
徐珏沉默很久之后才问她：“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朝乐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徐珏几乎是在这一瞬间灰了心：“谁？”
“周彧。”
“你们学校那个校草？”徐珏憋了很久，终于问她，“你，怎么会喜欢他？”
一中校草周彧，他没见过，但听说过。
听说喜欢周彧的人很多，他学校也有很多，平时没事都爱跑一中蹲周彧。
林朝乐：“你帮不帮我？”
后来某个晚上，当晚自习结束后，周彧在校外的某个巷子里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男生把他们学校的女生堵在巷子里。
而那个女生是林朝乐。
周彧听到林朝乐对那个男生说：“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我喜欢你，而且感情可以培养的嘛。你现在不喜欢我，又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喜欢我。”
男生背对周彧的方向，周彧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林朝乐逐渐不耐烦起来的表情。
林朝乐推开徐珏：“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徐珏反手抓住林朝乐手腕把人拽回来。
坦白说，那一瞬，当林朝乐对上徐珏目光时，她愣了一下。
徐珏的表情太认真，认真到让林朝乐有那么一刹那，误以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但在视线的角落，她已经看到巷子外的周彧迈开脚步朝她而来。
在徐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彧抢先一步把林朝乐拉过去。
林朝乐故作惊讶道：“周彧？”
周彧看她一眼，然后用眼神警告徐珏：“滚远点。”
在林朝乐没注意到的阴影中，徐珏眼看着她和周彧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个晚上，周彧送她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沉默跟了一路。
林朝乐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把林朝乐送到楼下，周彧说：“上去吧。”
林朝乐问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明天晚自习结束，你到校门口等我。”
“等你？”
“以后我送你。”
－
周末杨一苒约林朝乐逛街。
杨一苒问林朝乐：“你还跟我说说，为什么突然想搬家？你租那房子不是还没到期吗？”
之前杨一苒和徐珏劝过林朝乐，让她换个地方住，她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但因为提前退租要赔钱，林朝乐一直不肯搬。
林朝乐：“我室友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
“嗯，你说过，那人总光着膀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流氓一个。”
“我室友被他打了，然后我报警被他记恨上，我怕他对我做什么，所以就赶紧搬了。”
“我靠，你怎么不跟我和徐珏说啊，我们给你撑腰去啊。”
杨一苒撸起袖子，要打人的样子。
“现在已经没事了。”
杨一苒想到更重要的问题：“你说你搬走了，那你现在住哪儿？”
“周彧那儿，暂时和他合租。”
“周彧？”杨一苒很认真地想了几秒，“等等，这名字有点耳熟。”
“之前我们仨吃饭，遇到过他，还有江星临。”
杨一苒恍然大悟般：“噢，我想起来了，那个大帅哥啊！”
略作停顿，杨一苒继续说：“他不是你那个谁吗？！你怎么会住他那儿去？”
杨一苒进一步问她：“你跟他谈了？”
林朝乐呛了下：“啊？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搬他家去了？”
“我在巴黎被偷的身无分文那次，是他借我钱，所以说他怕我跑了不还钱才让我住到发年终奖。等把钱还了，我就搬走。”
杨一苒皱了皱眉，感觉这理由一听就很扯：“你信了？”
“啊？这不是事实吗？”
杨一苒笑了下，耸耸肩，意味深长道：“嗯，事实。不过话说回来，难怪你那时候喜欢他。他长那么帅，要我先遇到他，就没你什么事了。”
杨一苒感慨：“怪不得当时是校草呢，确实有几分姿色。”
当时徐珏告诉杨一苒，林朝乐有喜欢的人，杨一苒一整个惊呆。
杨一苒从没设想过林朝乐会在高中遇到喜欢的人。
林朝乐始终沉默着。
杨一苒：“你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他了？你现在还喜欢他吗？他还喜不喜欢你？”
杨一苒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林朝乐都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开始说。
“他现在是我债主，没别的。找房子的事，你帮我留意下。”
“我知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林朝乐以为她要问的是房子的事，于是很自然地接了一句：“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其实比起跟他合租，是不是徐珏那儿更方便一点？”
“徐珏那儿离我公司很远的，大小姐。”
杨一苒后知后觉：“噢，忘了。”
吃完晚饭，她们一起看了场电影才分开。
林朝乐坐地铁回去，地铁里林朝乐被一个男的盯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她换了一节车厢待着，但没过多久，那个人又跟过来了。
出了地铁站，那个男人也一路跟着林朝乐。
从地铁口走到小区，大概需要十分钟。
之前林朝乐没觉得远，但今晚她觉得这段距离太远了。
因为时间不早了，周围人不多，这让林朝乐更忐忑，她不敢回头看那人，只是埋头往前走。
突然之间，有人叫她名字。
“林朝乐。”
抬头。
路边停了一辆车。
车边站着一个人，高出车身一截。
是周彧。
他逆光站在虚化的霓虹光影中，身上像是蒙了一层晕开的雾气，虚幻的，朦胧的，像夜色中的明月，让人向往。
空悬着的心在和周彧对视的一秒安定下来。
林朝乐朝他走过去，他打开车门：“上车。”
视线固定在那个尾随林朝乐的男人身上。
那人像是怕了，掉头就走。
上车之后，周彧说：“他从哪儿开始跟着你的？”
“地铁上。”
“下次晚回来，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
林朝乐：“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吗？”
晚上十一点半。
平时这个点，周彧都睡了。
“没有，晚上同学聚会，刚回来。”
“没喝酒？”
“没喝。”
明明灭灭的光影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眼睫拓落成影，爬过他高挺的鼻梁骨。
没有缘由的。
此时此刻，林朝乐突然想起白天杨一苒问她的一句。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他还喜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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