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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这三年来,路知寻一直做着一个同样的梦。

那个熟悉的人站在茫茫白雪里,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件黑色外套。

火红的太阳从她面前的地平线缓缓下沉,渐渐黯淡了颜色。

女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而自己,循着她那深浅不一的脚印,无论怎样奋力地奔跑,都无法追赶上她。

无数次想呼喊她的名字,但喉咙却仿佛被灼烧似的发不出一个音节。

拜托请停下脚步吧,雪这么大,我怕它沾湿你的衣襟。

拜托请回头看看吧,路那么长,我想陪你一起走。

十里街,千里雪,万里残阳,问君何时归。

*

聒噪的手机铃声将路知寻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伸了伸懒腰,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

“路大少爷,这都第几个电话了,下午的展览你没忘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次展览的策划人,A市美术出版社的主编张怀瑜。

听到这句话,他像是触电般从床上弹起,然后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听到这个反应,对方却也见怪不怪,只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两点,不许迟到,不然......”

“是是是,一定到。”路知寻打断了他的话,按照以往的套路,不知道张怀瑜又要说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恐吓来。

也许是因为对路知寻实在是放心不下,挂断电话前,张怀瑜又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迟到!”

路知寻把手机扔到一边,像是没听到主编大人的嘱咐一般,再一次把头埋到了被子里面,直到日上三竿,才下床来洗漱穿衣。

说起这次的展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由于是纪念A市国画大师徐老师去世四十周年,所以上级也格外重视。

而路知寻虽算不上这个行当里头的大师,却也有幸为此作画一幅,聊表对已故先生的哀思,其实也算是一分殊荣。

*

当路知寻到达市民中心的时候,恰好两点整——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张怀瑜身着黑色西服,站在展厅门口,微笑着迎接每一位来宾,但在与自己四目交汇的那一瞬间,对方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路知寻跑上去同他握手,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的生疼。

“张主编,好久不见啊。”他无视了从张怀瑜眼底窜上来的怒火,依旧摆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您可真准时呀,路大画家。”

路知寻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而对方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委屈地说:“不是说好了两点吗?这不,刚好。”

张怀瑜脸上的表情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只以为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在那寒暄,并无什么不妥。

“刚好?王老师十二点多就到了。”

张怀瑜口中的王老师是A市美术协会的会长,他在圈内的地位,即便是路知寻的老师秦教授,也是不可比拟的。

他听得出张怀瑜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嫌弃自己不懂规矩。

他调笑道:“这是潜规则吗?”

张怀瑜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只道:“滚进去。”

路知寻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也就乖乖的“滚”了进去。

*

在一群前辈的画作簇拥下,自己的那副《山椿》则青涩得有些幼稚了。

说到底,路知寻最擅长的是梅花,当年他第一次参展的《雪梅》可真是应了那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近几年竟画起山茶来。

说起山茶,又有几个人画得过白瑛呢?白瑛的山茶红而不俗,艳而不媚,既有丹砂红的明快,又饱有英雄血的壮丽,再看自己的画,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正当自己思索之时,迎头撞上了刚刚还提到的那位“王老师”。

路知寻连忙道歉,王老师只是挥了挥手。

“小路啊,你的这幅画挺有意思的。”

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头,王老师又道:“你的进步很大。”

路知寻谦虚道:“老师过奖了。”

王老师颔首,随即望着眼前那一幅画,道:“你看那幅画怎么样?”

路知寻随着王老师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是一幅兰花图,乍一看似乎不怎么起眼,却是越看越有味道,教人移不开眼睛。

没等路知寻回答,王老师说:“画确实是好画,可这印也实在草率了些。”

印?

路知寻找了半天,才在《兰花》的右下角找到了那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印章。作者用那歪歪扭扭的印取代了落款,若那印精致倒也罢了,印章只有简单二字,但那二字却偏又那么残破,一看便知是出自门外汉之手,这样的印章,又怎么好意思印在一副如此美妙的画之上呢?

那一抹淡淡的红,似万把利刃,刺穿了路知寻的心。

虽然模糊,但他仍能辨别,那是“雪间”二字。

那印章,是出自自己之手。

当年刚刚学会篆刻的路知寻,用刻刀在青田石上笨拙地刻上了“雪间”。

也许是出于炫耀之心,当他将那块印章举到师姐面前时,他看到对方眼眸中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表情,仿佛一个初学走路的孩子,因为终于可以独立行走而沾沾自喜。

而如今想来,当时师姐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那个傻里傻气的自己的呢?无奈,抑或是厌烦。

只见师姐放下了手中的书,接过那块在他眼前晃悠的印章,来回把玩了一会儿,问:“你刻的?”

路知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希望得到她的认可,非常想。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对方淡淡地说道:“不错。”

他像只猴子似的窜到师姐身边坐下,道:“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她看了他一眼,转而将目光又移回到那石头上刻着的字上。

路知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为何看得如此出神?

过了半响,她问:“雪间......雪间有红梅吗?”

路知寻笑了起来。他笑师姐不愧是个读书人,连看个印章也偏要弄得文绉绉的。

“雪间有山椿。”路知寻调戏道。

师姐不再说话,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半点起伏。

路知寻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喜欢,还是不喜欢。

礼算是送到了,路知寻便一蹦一跳地走了,只不过他的背后没有长眼睛,没有看到师姐凝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于门的尽头。

那个人仍将印章攒在手里,大拇指轻轻拂上那两字。

雪间。

雪间有你。

*

回过神来,路知寻才想起问王老师一句:“这画是谁送来的?”

王老师看到路知寻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只以为他是被这幅画给吸引住了,也不多问,只答:“这画是张怀瑜推荐的,估计是个新人吧。”

说罢,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

路知寻凑到《兰花》前,抬手抚上了那凹凸不平的两字,那一阵酥麻从指间传来,渐渐涌遍了全身。

“别乱摸,没看到旁边的指示牌吗?”

他不用转身,也知道从背后传来的话是出自谁人之口。

“这幅画,是谁画的?”路知寻问道。

张怀瑜走到他身边,道:“看不出来吗?”

路知寻冷笑一声。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三年来,自己看的最多的,临摹的最多的,不就是那个人的画吗?

临的再多又怎样,即使临的分毫不差,画不过是画,千万幅画,也抵不过那一个人。

可是,又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个名字跳出来的那一瞬间犹豫了呢?

难道就因为她当初立下的那个誓吗?

路知寻刚想向张怀瑜询问什么,便发现他早已无影无踪。

《兰花》无名

路知寻看了一眼标题。好一个无名。

*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若是作者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那他一定会亲自来取回自己的作品——除非他不要这幅画了。

路知寻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呆滞地望着那幅倚在墙角的《兰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钟,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到十二点了。

今天已经是取画的最后期限了,如果那个人还不出现的话,这幅画会被送到哪里去呢?

也许自己可以买下这幅画,可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幅画。

随着秒针的移动,不知怎的,路知寻的手心开始渗出汗珠。

要是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应该怎么和她自然地对话呢?

自己能否做到若无其事地呼唤她的名字呢?

路知寻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咚咚咚。”大门被突然扣响。

像被按下了开关似的,路知寻“腾”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被缓缓推开的门。

当来者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路知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四肢都开始僵硬起来,张开嘴,却蹦不出一个字。

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那副画面前,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她的动作是那么流畅,仿佛这个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

“白瑛。”也许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路知寻呼唤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被唤作白瑛的人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应那声呼喊。

“你不是说,再也不提笔了吗?”

听闻此言,白瑛只是“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你当初既然决定抛弃我和师父,又何必留着那枚印章?”

白瑛仍然没有回答。

路知寻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待在那个老头身边很高兴吗?你当初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走,为什么......”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过了几秒,白瑛才开口:“秦老师不需要我,你也一样。”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如往日。

许久,路知寻才想到要去追她来问个清楚,但当他跑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回来就好。

今天的月光格外地冷,路知寻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看了一眼地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十足的胆小鬼。

他继续往前走着,影子被越拉越长。

白瑛,你可知道,我画了百幅梅,你画了千幅山椿,可雪间既没有红梅,也没有山椿。

雪间有你,雪间有我。

雪间有你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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