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女人掩着哭泣的面孔，大声质问：“裴舟你个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看着你弟弟死，狠心见死不救是不是！”
裴舟倏然回头扫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厉声厉色道：“你养我？是把不满一个月的小孩扔在家不管自己出去见情夫？还是十七年偶尔见到也当不认识！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也不是我弟弟。”
徐绣站起身要去撕扯，一只手拦下人：“阿姨你说话这么难听早上没刷牙吗？”
“你凭什么说我！关你什么事！”
刘志明双手叉腰作势要骂，被裴舟拦住。
裴舟站在刘志明旁边淡淡看向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我说了他要死要活不关我的事。”
陆意迟的鞋在走廊瓷砖上发出急切的声响，听见议论声的瞬间，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裴舟肩膀，校服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腕表，金属表链撞在裴舟锁骨处泛起凉意。
“抱歉，临时有急事。”他目光如刃剜向徐绣，语气却温柔得能滴出水。
“没吓到你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裴舟后颈。
裴舟仰起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没事。”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落在他心口。
陆意迟几乎是将徐绣“请”走的，全程攥着裴舟的手，指缝间沁出的薄汗将两人的皮肤黏在一起。
穿过洒满阳光的街道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之前的今天，他也是在这里，看着刘志明把裴舟拽走。
那时他站在奚于简旁边说了句“可怜又狼狈”。
却不知那抹单薄身影在别人指指点点中内心的绝望。
爱情和友情从来不是选择题。
就像重来一次，也不会因为有了陆意迟而失去刘志明。
三人坐在餐厅里，刘志明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有些坐立难安，一直观察着周围，却不敢乱动。
这样的地方他光是看着外面就绝对不会进来。
陆意迟将菜单递到刘志明面前：“想吃什么就点什么，随便点。”
刘志明还是随手勾了几个便宜些的。
“你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裴舟说。
刘志明渐渐放松身体，双手抱胸笑着说：“我下火车才告诉你的，我们学校放假待着无聊嘛来看看你。”
“下次来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都没能去接你呢！”
“OK，下次一定。”
三人到处逛了一天，将刘志明送到酒店约定好明天周末一起去爬山。
两人这才在晚霞照耀下漫步回家。
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小灯泡照亮了整个房间。
陆意迟坐在凳子上，双手环住裴舟的腰，头埋在柔软的肚子。
裴舟坐在床边手抚上陆意迟埋在自己肚子上的头发。
“对不起舟舟，我来迟了。”他声音闷闷。
裴舟捧起他的脸，弯下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笑着说：“不要道歉，没有你还有刘志明。”
又在额头亲啄：“再不济我也不会让她白白欺负我。”
“嗯，舟舟最棒。”
第二天。
五人站在山脚，同时仰头望高山。
余文有些害怕的喉结滑动，抿了抿嘴：“我们真的要爬这么高吗？”
几人面面相觑，正所谓来都来了总得尝尝咸淡。
陆意迟牵着裴舟站在栏杆向下看，奚于简扶着吭哧吭哧喘气的余文，刘志明抬手遮了下刺眼阳光看着四人，深觉这一趟不该来——简直累身又虐心。
爬到山顶时，五人累的不成样子，瘫坐在地上休息。
青春期精力总是很容易恢复，不过一会儿几人满血复活。
刚好落日红霞照过半个山头，五人拜托一位阿姨拍了合照，简单又默契无比竖了个大拇指，一切是那么美好。
刘志明和他们一同前往了学校，余文、裴舟三人相处时总是吵吵闹闹的，却又让人感受到一种平淡的幸福。
而在论坛上，对于他们两人的恋情已经明显分化成了两派观点。
一派言辞激烈地大骂他们的感情不正常，觉得这种关系令人恶心，还认为他们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少数则表示尊重他们的选择。
高铁里人流如织，行李箱滚轮的声响与此起彼伏的广播声交织在一起。
临近安检时，刘志明突然拉住裴舟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较为安静的角落。
目光四下扫了扫，确定没人注意后，他从外套内袋掏出两个信封，快速塞进裴舟手里。
相同的动作，相同的感情。
裴舟下意识握紧信封，满脸惊讶：“你这是干什么？”
“厚的那个是姨父姨母让给你的。”刘志明笑着挠挠头，眼神带着关切：“他们总念叨你太瘦，让你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小的这个是我的心意。”
他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虽说你男朋友不差钱，但是也不能经常用人家的钱是不是，咱们兄弟之间，哪能看着你在外面亏待自己。”
不等裴舟反应，刘志明后退两步，抬手冲他摆摆手：“收好了啊！在这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安检口，还不忘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再次挥手示意，身影很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陆意迟注意到裴舟低落的情绪，和紧握的两个信封。
拦住了神经大条，要去找他的余文。
裴舟很快整理好情绪，回到陆意迟的身旁。
他揉了揉裴舟蓬松的头发，搂着腰，十指紧扣，无声安抚着。
傍晚，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跑步的人、散步的情侣、跳广场舞的人群，让公园热闹起来。
那对十指相扣的身影逆着夕阳走来，耳鬓厮磨的亲昵引得擦肩而过的路人频频侧目。
余文盯着交叠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你说...和另外一个人谈恋爱到底什么滋味？”
奚于简倚着雕花栏杆：“书上写的，电影演的，不都告诉你了？”
“那些都是假的。”余文踢开脚边的石子，碎粒在青砖上迸溅出细小的光，“就像隔着玻璃看月亮，永远摸不到真的。”
奚于简轻笑一声，晚风卷起他垂落的额发：“所以劝你自己去谈一场。”
余文沉默片刻，目光追着那对渐远的剪影，突然笑了：“我才不为了体验而去祸害女孩。”
高二的蝉鸣还萦绕在耳畔，高三的浪潮已将人裹挟其中。
裴舟总弓着背埋在书山后，连下课铃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他仿佛生了根似的钉在课桌前，水杯见底才想起喝水，暮色漫进教室时才惊觉又错过饭点，唯有偶尔转动僵硬脖颈时，后颈沁出的冷汗提醒着时间正分秒必争地流逝。
陆意迟看着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课间偶尔哄骗着带到天台，拥吻。
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脊背上，陆意迟猛地从黑暗中惊醒。
闭眼的刹那，记忆如利刃剜心。
裴舟苍白的手指松开安眠药瓶，最后一口气吐在他的掌心、奚于简登机前最后的通话记录，转身的微笑，与燃烧的残骸在视网膜上重叠、沈梦求救的哭喊混着雨水，和凶手狞笑着举起的匕首一起刺进意识深处。
每个场景都在神经末梢反复灼烧，呼吸间全是铁锈味的绝望。
某些人啊！劝老婆谈恋爱，真找了你又不开心。
好难猜啊！是谁我不说，你说对吧奚于简[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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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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