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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背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离开驿站之后,奥利弗最开始确实想耀武扬威一下,他不明白亚历克斯是如何区区一人就胆敢跟他们一起上路的。但他没想到,亚历克斯不仅剑术奇佳,并且还一手掌握了他们的吃喝命脉,这不仅让奥利弗被迫服软,他的部下也渐渐对亚历克斯转变了态度,没办法,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亚历克斯有钱,并且,就连干粮和很多必需的生活用品也是布里奇为亚历克斯准备的。

奥利弗曾经暗戳戳地让部下去挑衅亚历克斯,可亚历克斯打败了他们,不仅如此,还热情认真的开始教导他们剑术,他会驾车,也真的会弹琴唱歌,因为木精灵的天性,亚历克斯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可食用的浆果和野菜,以供他们温饱。

他们吃着亚历克斯找来的食物,还向他学习剑术和知识,偶尔还能凭着亚历克斯的关系在木精灵的聚落里好好的休息一下,以前兵荒马乱的生活从来没过得这样有盼头,饶是干过烧杀抢掠的冷酷汉子们,也不好意思继续为难这样一个救命恩人般的人物。

奥利弗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样子,抢夺货物的仇还没和亚历克斯算完,部下眼看就要倒戈光了。但他又没有办法,所以一路上几乎没给亚历克斯好脸色看,亚历克斯明白他的想法,但也没和他计较。

不过,奥利弗也观察到了,这一路上,亚历克斯确实没有使用过精灵之歌。他心里打着算盘,听闻不会使用精灵之歌的精灵数量极为稀少,而火精灵对不会唱歌的精灵最为厌恶,甚至会花高价悬赏,等回了家,那里是人类与火精灵混居的城邦,他再想办法将亚历克斯卖了,换取一些钱财补充亏空,没准能平息一下雇主的怒火。

就这样,他们一路无甚大事、磕磕绊绊地到达了大陆南方。

南方明显要比北方要温暖许多,在这里伫立着一座以人类和火精灵为主体混居的城邦,名叫沃姆尔,这也是奥利弗一行的目的地,再往南方则是火精灵的领地,那里更加炎热,已经超过了人类的宜居温度。

沃姆尔城建立在沃姆尔山脉中的一处峰顶之上,这里本是一处巨大而平整的天然空地,沃姆尔山脉盛产一种坚固的红色岩石,岩石中有时会出现深红的纹路,可以承载火系魔法,如果对石头释以火魔法,这些石纹就会亮起来,像是在石头中流淌着岩浆一样,而岩浆一直被火精灵看做是火龙的血液,因此这种石料也被称为“龙血石”。纹路越多越奇特的石料就越昂贵,沃姆尔城的建筑基本上都是用这种石料建造而成,有着龙血纹的石头则会用来做为点缀和照明。这里降雨很少,气候温暖干燥,对火精灵来讲极为舒适,但对木精灵恐怕就没那么友好了。

几人进了城,先找了个便宜的旅店休整了一下,奥利弗不敢去复命,在进城时用一把精致的匕首贿赂了在城门值守的士兵,让他们先不要去禀报领主。

沃姆尔是南方最大的城邦,因此商贸也相当发达,这里的集市不仅有来自火精灵和人类的各种特产和商品,甚至还有专门的一个角落买卖仆从,沦为奴隶的人类和精灵会在这里进行展出和交易。

奥利弗带着部下,邀请亚历克斯一起在城中转转,其实主要目的是想来这里看看行情,木精灵数量众多,且几乎全部与人类混居,是所有精灵中最常见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亚历克斯在奥利弗一行人的带领下大致逛了一下集市,然后奥利弗带着他们七扭八拐的钻到了集市边缘。

与集市其他地方的热闹景象相比,这里人少了很多,沿街搭着几个屋棚,人类和精灵三五成群的坐在街边,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在屋棚下面,有的则直接在太阳底下晒着,他们都低着头,神情萎靡呆滞,衣着简陋破旧,甚至衣不蔽体,有几个年轻漂亮的,还能穿些像样的衣服,甚至还有首饰。

奥利弗大致扫了一眼,出售的精灵努力主要是以火精灵为主,但是没有木精灵和雪精灵,火精灵多这不奇怪,毕竟这里离火精灵的领地很近,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其他种族的精灵都有,却唯独没有本来数量众多的木精灵。

奥利弗让他们在原地休息一下,说自己有点事去去就来,于是亚历克斯和其他人在附近坐下,像一路走来那样休息聊天。

奥利弗转过身,他紧张得双手全是汗,甚至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表情,凭良心讲,对亚历克斯,没有内疚是不可能的,但是两天后领主一定能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到时候……

还是自己的死活比较重要!况且,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按计划,亚历克斯第二天就会前往火精灵的领地,到时候可就没有机会了。亚历克斯那么喜欢助人为乐,好几次明明他自己都在危险里但还是选择去救人,这次一下能救好几个人,亚历克斯也一定能理解吧。更何况,他本来的的打算是,应付完领主之后,他们就再将亚历克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到时候如果有钱就将他买回来,如果没钱就将他抢走,总之,无论有钱没钱,他都要救他出来。

所以现在暂时委屈他几天,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然后走进一个棚屋,那里有几个人席地而坐,有人类也有精灵,奥利弗走进看才发现,这些人的手脚都被细细的长绳捆绑着,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精灵甚至是用细锁链锁着。

一个人类在旁边站着,看到奥利弗走过来,脸上便立马堆上笑,凑了过来。

“这位大人,有什么需要吗?我们这儿能做什么活计的人都有。我注意你们好久啦,看您这身装束,一定是位受人尊敬的骑士吧,看看女佣吗?或者男仆?“

奥利弗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想出手一个精灵乐师。”

“在哪?人呢?”

商人顺着奥利弗的手指,看见被几人簇拥在中间有说有笑的木精灵,惊讶道:“他不是你们的主人吗?”

得到奥利弗气愤的否认后,老板咂了咂嘴摇了摇头:“是嘛……可惜了。”

“怎么了?”奥利弗不安地问。

老板又瞟了一眼亚历克斯:“你知道木精灵很擅长治愈疾病和伤口吧?最近北方的城主因为和雪精灵打仗死伤了不少人,连城主自己也病倒了,据说是雪精灵的诅咒,好像已经快不行了,他的家人都急疯了,木精灵的角是良药,但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抓捕自由精灵割角,因此他们便想了个主意,到处买下沦为奴隶的木精灵,割下他们的角来入药。现在竟然都买到这最南边来了,最近他们的人就在城中的奴隶市场到处寻找木精灵,不知道你卖的这个精灵的角是什么植物,不过看他这种样貌和活力,应该能卖到一个好价格。”

所以这里才没有木精灵,原来是都被买光了,奥利弗暗暗心惊,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要紧事。

“那……那如果他不会唱精灵之歌,无法露出灵角呢?”

老板大惊失色:“什么?!他是失音者?!邪恶的东西……这可不得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去通知火精灵,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将他抓到的,然后将他烧得渣都不剩。”

“不是不是,他会的,我就是随口问一下,”奥利弗心惊肉跳,连忙安抚老板,“我见过他的角,我见过,真的,像树杈一样,挂着黄色叶子,顶端很锋利,有一边还缺了一半,那是我给掰掉的,他都没敢说话,他很听我的话。”

老板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奥利弗连忙说。

“那你带他过来吧。”奥利弗在这问东问西,耽误了这么久,老板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奥利弗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这人我不卖了。”

“啊?你耍我呢?”老板气急。

奥利弗连忙赔上笑脸:“改天,改天在卖,你想想,北方来的人这么着急的要买木精灵奴仆,那再过两天价格不是更高?我这不是想囤囤货嘛。明后天,我一定把他给你带来!”

老板左思右想,觉得也对,然后不耐烦的打法奥利弗走了。

其实关于失音者,奥利弗之前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只是知道精灵极端厌恶失音者,却没想到失音者竟然被视为邪恶的标志,可是……看着眼前的亚历克斯,这样的精灵,谁能将他和邪恶扯到一块去呢。

等一下!

刚才光专注于和老板的讨论,奥利弗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亚历克斯身边竟然多了一位女性精灵。

那位精灵少女有一头水精灵引以为傲的湖蓝色长发,皮肤白皙,眼睛很大,身材匀称修长,比亚历克斯略低一点,她穿着宽松的浅色纱裙,腰带和衣服简单低调地点缀着一些珍珠和碎钻,举止优雅柔美,甚至有些媚态,十分勾人,虽然是在微笑,但神情里却带着些疏离和高傲,让人有些看不透。这些看似矛盾的感觉竟以一个不可思的方式糅杂呈现在一个人身上,还丝毫不显违和,反而更多了一些欲语还休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了解她。

不愧是水精灵!奥利弗心里感叹,脸上竟不知不觉有些红了。

水精灵正与亚历克斯说着话,两个年轻精灵站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般配,旁边的人类围着他们,便真如绿叶衬鲜花一般,然后,也不知道她和亚历克斯说了什么,旁边的人都变了脸色,水精灵伸出一只手指向了正在向他们走去的奥利弗,亚历克斯便顺着水精灵的手指看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奥利弗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亚历克斯的神情称不上严厉,更多的是有些伤感的意味,奥利弗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可是刚和奴隶贩子商讨了亚历克斯的价格。

他走向亚历克斯,然后发现就连他的部下的脸上也都出现了些许愤怒的神色。

亚历克斯问:“听说你要卖了我?”

奥利弗一时语塞,他脸上烧得厉害,亚历克斯直白地戳穿让他无地自容,然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就连他的部下也都鄙视、责备的望着他,他突然间无比愤怒,自己卖亚历克斯不仅是为了救自己,也是为了救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责备他?!

“那看来就是真的了。”旁边的水精灵插嘴道。

奥利弗瞪了她一眼,刚才的好感荡然无存,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灵到底是谁?看刚才的情形,还是她告诉亚历克斯自己想要背叛他的。

“是又怎么样?”奥利弗自暴自弃的叫道,“你拿走了我们的雪精灵角!你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领主想要的东西吗?……还有你们这些蠢货!”

奥利弗越说越气,转向围着亚历克斯的几个曾经的部下:“一路上跟着他很开心是不是?嗯?忘了我们的使命了?忘了我们马上就要面对领主的怒火了?啊,是,你们什么都他妈的不在乎,因为要去见领主的人是我!要去领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这群蠢货!

有人急着想要出声争辩,却被亚历克斯轻轻摆手制止了,奥利弗看到更生气了,他将手上破烂的手套摘下,丢到了亚历克斯脸上。

“跟我决斗!亚历克斯!你敢吗?你这个,连精灵之歌都不……”

奥利弗话都没说完,就被亚历克斯用剑柄狠狠地怼到了肚子上,胃部一阵抽痛,喉咙火烧似的泛起了酸味和灼烧般的痛感,奥利弗痛苦地跪在地上弯下腰,差点把刚才吃的饭呕出来。

“没有下次。”亚历克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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