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到底我还是把那个本子要了去,我从头翻到尾,找到了女主人公全部的插画,她灿烂的笑脸与记忆中烧掉的照片基本重和,本子十分香艳,我的脸冷若冰霜。
我叫人严查后得知竹马此番便足回去看她,这些年来,他大大小小参与反皇权会议与活动不下二十次.
他回来赴约,走进我们往日交谈的房间,带来新鲜的百合.他刚插好花束我便把花瓶打落在地,四裂的瓷片散了一地,他只呆呆微微垂下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强压怒火:"你被你的心悦之人绊住了脚吗?"我把那本画册抛给他,他仍低头不语。
我强压住他的肩膀直捏得他闷哼出声:“为什么背叛我,你说过对我一直忠诚."我把大大小小的证据全撒到空中,它们飘落如同大片刺眼的雪花。
他眼神飘乎不定“那个人昨天去世了,我只是去送别她。"
这话如同隔应我,我也松开他,举起双手表示无辜,往后退了几步:"我没有杀她,我说过不会碰她!就算她引导你参加了那么多次反皇权运动,如果你不顾念情分,那么依法你就是叛徒.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信纸,示意我接,其上密密麻麻是敌军机密要,用娟秀的字体写成,字体我再熟悉不过是我年幼时抄写经书惯用的小楷,当时为节约时间,我独创了几种简略写法别人不能领悟.
我等他解释,可他今日沉默得过分,面色苍白.我低首看我刚捏过他肩的手,其上已染上淡淡血迹,冲过去撕开他的衣服一道可怖的箭伤已发黑红,横卧在他左肩. 中毒让他几近于晕眩,他一下子昏倒在我怀里.我这才明白今日他为何穿了罕穿的玄色衣裳。
***22我对来回匆忙的医师感到无比的焦虑与恐惧,内心在尖,可所有这一切都被封锁在拒绝发狂的身体里面,所以表面来看我是沉默地望着流动的卷云.
我不知道我是否眼花,那正变幻流动的云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我的脑海是被人抽出了所有的念头、思绪,一瞬间我呆住了,此刻的房间里依旧充斥着刺鼻的药味,摆动的钟摆抬起要迈步的频率却浮在空中,未来往往匆匆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我无法活动四肢甚至眼球,连恐惧紧张的情绪激素也无法被调动。
只有这时我的脑海中不断下坠的秘密才开始上浮。
我是谁?我是陛下吗?
无我,无意识,无时间,那么是谁在发问?是鬼魂吗?
下坠、上浮,我到底什么也看不清。
像万年前冰层之下被流放的灵魂,无论向哪个方向呼号,都没有想要的回音;像寓言久久囚于瓶子的魔鬼失去了耐心,在无限的沉默中孕育报复的阴谋;渐斩地我开始厌恶囚禁着我的这具身体及其一切,开始幻想我拿着刀像该隐在田间杀死亚伯。
视觉所铸成的世界开始坍塌,碎成一片一片从视网膜上掉落,我□□的知觉也像退潮的海浪渐渐消逝。
在□□所有的知觉消失之前,我分明觉得有双大得不似人类的手捏住我后颈的一块骨头,像拉开拉链一样打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我就被这双大手从身体里掏了出来。
那双大手很温暖,我被捧在手心里晕晕欲睡,我的恶意也缓缓消散,我想起了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我是宫野志保,我在做梦来着,然后我变成了梦里的那个人,被困在她的身体与记忆里渐渐失去了自我.
那我现在是在走马灯呢?我在哪里?
我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一个圆圆的小光团,我举起双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进行了三个大跳,在我跳跃过的路径上有一层浅浅的发亮粉尘.我旋转着向上飞舞,感受着周边流动着欢欣的气氛.
我缓缓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光圈,宫野志保应该回去的,虽然现实世界很糟糕,但是无论如何是有可留恋之处的吧,之前每一天都在为活下去找各种理由,现在离开了,竟然会为了回去这种生活找借口。
后知后觉,宫野志保所梦到的是曼珠的前世吗?曼珠的灵魂是能分裂的,于是她能有两个人生,对吗?
宫野志保共享了曼珠的前世的记忆.
在我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粉红色的记忆球,我把我光茫的触角放在记忆球的球面,它像水面一样接纳了我,它的内里柔软得像水一样,当你碰到里面的时候,所浮现的不是跳动的画面,而是心灵的感受。
每一感受你都了如指掌,你知道记忆存在于水中的每一个特定轨道,所有的时间凝聚为你可探索的实体,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在曼珠是女皇的这个世界里,曼珠的确有一个被卷入家族纷争而早死的妹妹,她的小名叫穗穗,我想到她回忆起妹妹的那种温柔神情.会不会对于她来说,我们的世界,不过是她偶然一次梦中所闯入的时空碎片,在短暂的拜访后就会离这具肉身帐篷远去?
无论如何,她不会是那酒肉和尚所说的祸端,她是珍宝,是红宝石雨水降临的星球,是天选之子.即使是曼珠沙华的转世又如何?她来过我的世界,我看过她遍身的伤痕,她也知道我的伤口.
我的记忆球是粉色的,所夹杂的曼珠的记忆片段是红色的,化成一条灵动的小鱼在我的记忆里游动,带动起整个记忆的涌动,我好像要哭了,但是我现在只是一只孤孤单单的小光球,没有哭泣的能力.
我向前飘动,想寻找那双把我救出来的大手。我的周围是无垠的灰黑色的沙漠,那些沙粒像是很有规律有生命地流动,仿佛再现了映在地面之上的梵高星空,不过更壮阔些,亿万颗无法被数清的沙粒在唱着一首无声的赞歌,缓慢地,虔诚地。
我遇到了一只很小的火红色狐狸,我想开口和它说话,我吃了一惊,我的声音好像从体内发出。
"你好!“有点空灵.
那只小的火红狐狸毛发挺柔软,它轻盈地跳得靠我近了一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你一定是大人的朋友吧,欢迎来到彼岸!"
"你怎么知道我是朋友?"我试探着想用光茫触手摸摸小狐狸的脑袋。
"你身上有点曼珠沙华大人的气息,而且你的额头上有她的祝福之印,会吸引生命之风,"小狐狸眼睛亮亮的,凑过来闻了闻我的气味,用头亲昵地蹭了蹭我。
"彼岸又是怎么回事,我死了吗?我还能回去吗?"我环顾四周,四周并没有其它的小光团,也没有奏乐的天使。
"彼岸是灵魂从现世到天堂的中间地带,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比较特别,它是时空的缝隙,是各界大人穿梭各个时空的休息之处,你所降落的地点是曼珠沙华大人的地方."小狐狸好好地想了一想。
"你在曼珠沙华大人身边待太久了,就算是祝福之印也没办法不让你受到影响,大人是被诅咒的花妖,跌入注定不幸的轮回,不过无意间掉落到这里,我倒是不知道如何让你回去."火红色的狐狸无奈地摇了摇尾巴,决定叫些伙伴来。
我和它往前走,血般鲜艳的花海在我眼前展开,每一朵曼珠沙华都像一双朝向天堂祈祷的手掌,火红狐狸叫了一声,那些红得似火的花全变成毛茸茸的火红小狐狸,围住了我。
我发现它们每只狐狸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很像曼珠的眼睛。它们闹哄哄地讨论了半天,推出一位年迈的长老出来。
长老看着我的额头,若有所思,摸了摸狐下巴,开口道:"你的梦境与时空碎片相融合了,这要不是救回的及时你的灵魂恐怕是会消散于虚空中,这样的事照理说是不会发生的.除非....
它停顿了一下,"除非在现世有人发现了大人的踪迹,举行强大的召唤仪式试图唤起大人所有的记忆与妖力."
"你在时空碎片的全部感受来自大人,包括被困的痛苦,这是苏醒的前兆,因为此世你与大人有魂结,所以相应的也会有微弱的感应."长老边说边拄着杖走近我。
"你若想离开回到现世,那就要大人亲自斩断魂结,相应地,大人与那个世界的所有关系都会削弱,她的所有亲近之人关于她的记忆都会消失,包括你."它淡淡地讲完,平静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和被诅咒的大人做朋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结果可言.就算大人每个轮回都在努力地创造一个好结局."长老狐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它用杖点了点地面,本来平静光滑得如同镜面的天空忽然打开了一个口子,那是通往彼岸的另一个方向的路,我知道那里通往什么地方.
我收回目光,那个召唤仪式,多半是白城做的,如果仅仅是微弱的共感,那她那时该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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