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你不早点儿回去?”
苏珏嘴里咬着一片面包,听见亲爹发话,也只无所谓地耸耸肩,含糊不清道:“那么早回去干什么?新生都没报到完,晚上再走也来得及。”
闻言,苏瑾安面无表情地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儿,道:“我让你放假前把宿舍收拾好再回来你不听,现在开学也不赶紧回去收拾,晚上住狗窝?”
“怎么就狗窝了?”苏珏不慢反驳道,“我收拾了,能住人,顶多就是落了点儿灰!不信您问谦叔,放假的时候可是他接的我。”
说到这话时,苏谦霖正端了杯牛奶放在桌上,闻言接了一句:“嗯,能住人。”
还没等苏珏得意,便又道:“所以你赶紧回学校吧。”
苏珏泄了气,道:“您也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知道你收拾好了。”苏谦霖摸了两个糖块扔进牛奶里往苏瑾安面前一推,道,“我只是单纯觉得你碍事,开学了,赶紧回吧。”
苏珏被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笑了一声,低下头,飞快吃了早餐就拎包出门了:“那我走了,您二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去吧!”
苏瑾安无语,瞪了苏谦霖一眼,道:“他没放假之前你恨不得天天跑学校去看他,回来待俩月就烦了?”
“距离产生美。”苏谦霖义正言辞道,“反正离得近,他周末也能回来,实在不嫌麻烦晚上也能回来住,跑得又不远,你担心什么?男孩子要……诶,你去哪?”
苏瑾安端着杯子往楼上走,只留给苏谦霖一句:“距离产生美。”
那厢苏珏出了门遛了一个小时腿儿,宁是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晃荡到学校了。
跟他想得差不多,如今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一眼望去全是拖着行李箱到处走的学生。
苏珏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发散一下善心帮学弟学妹们扛扛行李,也没仔细着看路,忽然觉得脚上一痛才回过神来。
抬眼看过去,却只看见半张侧脸和大路上扬长而去的汽车。
这人估计也是为了躲车上人行道,却不小心把行李箱压在苏珏脚上了。
其实说压倒也不准确,只是堪堪蹭了一下。
那人又连忙跟他道歉,苏珏摆摆手,刚想说没事。
却见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张颇对自己胃口的脸,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苏珏微张着嘴,两秒之后,果断坐到地上。
林瑔:“……?”
林瑔撒开行李箱,连忙去扶苏珏:“同学你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吧。”
“哦没什么事儿……”苏珏呆呆看着林瑔,问,“你是这一届的新生?”
“嗯。”林瑔正垂着头拨号,道,“同学你等一下,我叫我家里人过来拿行李,就陪你去医院。”
苏珏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咱俩加个微信吧,要是没事我发消息给你。”
闻言,林瑔迟疑着说了句:“也……行。”
毕竟他也没想明白,苏珏怎么就突然坐下了。
但他撞了人家,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呢?
林瑔抱着这个想法,扫了苏珏的二维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刚到宿舍楼下就听见电话响,林瑔接起来喊了一声:“妈。”
紧接着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宝贝啊,吃饱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啊,是不是箱子太重了?叫你爸爸去给你拿啊。”
闻言,林瑔不免沉默。
他妈一向是个在称呼上用得过于可爱的女人,但平常在家里这么叫他也就算了,到学校还这么叫,总归是……有亿点羞耻。
本来今天上午来报到,他们来得晚了,就先在食堂吃了饭,他窗口排得慢了些,其他人都吃好了才买到饭。
他祖父便说先帮他把行李拿到宿舍来,那个箱子也是实在拿不走了,又有拉杆,林瑔便自己拿着了。
谁能想到……
“宝贝?”
林瑔骤然回神,道:“不用了妈,我到楼下了,一会儿就上去。”
“你爸爸已经去接你了,让他给你拿吧,我给你把床铺上。”
那边周梓话音刚落,林瑔就看见林拾的影子了。
林拾没有多话,从林瑔手里接过行李箱,道:“人多,你自己小心别被挤到了。”
林瑔应了声,乖乖跟在林拾身后上楼了。
林瑔寝室住的是最高标准的双人间,专门和他堂哥周广云住的一间。
周梓忙上忙下各种不放心,看得周广云好生羡慕:“怎么我就没这待遇?”
林瑔道:“舅妈不也刚走?顶多是没有我妈这么紧张。”
“何止是紧张。”周广云道,“我看小姑恨不得把墙皮都给你粉刷一遍了。”
林拾微微皱眉,摁住周梓,轻声道:“好了,出了家门谁还能惯着他,叫他自己慢慢收拾吧。”
话虽如此,林瑔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还有哪里需要收拾。
林拾道:“晚饭我们就不陪你吃了,你自己喜欢什么,食堂牌子上有菜单,跟着排队……”
终于还是林瑔祖父先看不下去了,咳了两声,道:“他是十八岁,不是八岁,不用吃饭都要别人替他操心。”
然而林瑔八岁时也不用人这么操心了,是这两个当父母的对这根独苗苗太宝贝了,都开始神经质了。
林瑔低声安抚了二人几句,再三声明周末一定回家住,这才哄走了几人。
晚上林瑔刚和周广云在外面吃完饭往回走,就听手机响了几声。
林瑔拿出手机一看,几条消息都是苏珏发来的。
苏珏:忙完了吗?
苏珏:我从医院出来了。
林瑔停下脚步,回了句:嗯,怎么样?
苏珏: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可以帮我带一份饭过来吗?我刚涂了药酒,不太方便穿鞋去买饭。
林瑔顿了顿,才回了一个“好”字。
周广云探过头来,还没等看见林瑔就已经把手机收回去了。
周广云好奇道:“谁啊?”
林瑔想了想,道:“我下午……好像用行李箱把人撞进医院了。”
周广云:“……哈?”
林瑔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从旁边的小店里打包了一碗馄饨,等转过身来见周广云还呆愣地站在原地,不免好笑:“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
周广云想了想林瑔下午拿的那个轻飘飘又小只的行李箱,怎么也没想明白那玩意儿是怎么把人撞进医院的。
见林瑔要走,他赶紧拉住他,一脸谨慎地问道:“你不会是被碰瓷儿了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林瑔随口道,“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图我钱。”
闻言,周广云顿时警铃大作:“图色?那更了不得!男的女的?”
林瑔无语了,不想再多说没意义的话,拎着馄饨按照定位走了。
彼时苏珏一个人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下,被头顶的路灯一打,显得可怜兮兮的。
林瑔正欲上前,却倏地看见苏珏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腿。
脑子里顿时是周广云之前说的“碰瓷儿”。
但还没等他理清思绪,苏珏就已经抬头看见他了。
见林瑔这副表情,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忙道:“你来了,这跟你没关系,是我来医院的时候绊了一跤,摔沟里扭到了,所以才麻烦你帮我带份饭,抱歉啊。”
大概是报应。
苏珏借着“受伤”跟林瑔套近乎,结果就真摔进沟里了。
林瑔摇摇头,上前把馄饨递给苏珏,道:“先吃吧,不够我再去买。”
苏珏接过道了声谢,一边吃一边和林瑔说起话来:“我是大二经管系的学生,同学是哪个系的?”
“文学系。”林瑔道,“我是钟教授的学生。”
不知怎的,苏珏听他这意思还颇有些得意,似乎对自己的老师很是骄傲,说起钟教授三个字都是不自觉上扬的语调。
“很厉害。”苏珏夸了一句,才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林瑔有些迟疑,顿了好半晌,才道:“林瑔。”
却不知怎的,苏珏听到这话也愣了,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敲敲打打后拿屏幕对着林瑔问:“是这两个字?”
林字毋庸置疑,不过这个瑔字倒是少见,但连一块儿就出名了。
毕竟历史书上有一位名唤林瑔的异姓王兼皇后。
是的,皇后。
林瑔,活着的时候是宣昭帝亲封的异姓王,死了后被按了一个皇后的封号。
这是大苏史上的正史,原本这事儿听着不大光彩,但架不住写这段的时候那位宣昭帝还活着,宁是熬到史书写下来了才撒手人寰。
虽然在那之前二人的关系已经够明了了,但经此一事,才是被彻底定在了史书上传了千百年。
也有无数人猜测,是不是宣昭帝做了什么强取豪夺的事。
奈何无论是哪种可能,林瑔都不能评价。
毕竟他姓林,照王兼卿元皇后的那个林。
之所以叫林瑔,也是家里人自他出生起不知怎么算出来他跟那位有缘,特地把这个名字求过来给他用了,连字也一并征用成小名了。
只是总这么叫哪里怪怪的,这里这才一口一个宝贝地喊。
林瑔点点头,却见苏珏更激动了,又打了两个字,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的名字,苏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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