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什么语气，楚池鱼心想：“转租的话转给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给你做饭吃，等你回家。”
可能是陈世何对他太过了解，他盯着楚池鱼看了好久，才说：“你要租吗？”
楚池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可以吗？”
“不可以，你要留着做什么？”陈世何收拾好碗筷，站起身打量着空间内，最终目光锁在吊灯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盏灯，蓄灰能力太强，不好清理。”
楚池鱼抬头望着那盏吊灯，简约而不失奢华，灯管泛着昏黄不刺眼的暧昧光彩。再次看向陈世何，他微微愣住。
陈世何拎着盒五寸蛋糕走近，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拆开蓝色绳，小心地掀开盖子。海蓝的配色，这让楚池鱼想到天空，大海，可这并不是陈世何的意思。
他希望楚池鱼快乐，自由。
“谁过生日……”楚池鱼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切蛋糕，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藏在哪了？”
“今天在公司楼下找店老板做的，拿到后就一直放在办公室的冰箱里，”陈世何面带笑意，坐在地毯上把切好的蛋糕装进纸盘里，推到他面前，“回来时很庆幸你在睡觉，在那期间，我把蛋糕放在了冰箱里。”
陈世何给自己切了块蛋糕，继续说：“没有人过生日，这蛋糕就是给你买的，怕巧克力酱夹在里面会不好吃，我就请店长做的水果——”
“谢谢。”声音掩着不太明显的哽咽，楚池鱼笑了一下，拿起叉子扎了块沾满奶油的面包放入嘴里，“可以算过生日吗？给你过。”
今年，你还没有过生日。
或者说，你不喜欢过生日。
陈世何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扫兴，他默默站起身，打开冰箱门拿出两瓶气泡水，回到桌前坐在地毯上，递给他一瓶，“那么……来为我庆生。”
楚池鱼怔了一秒，笑着接过气泡水撞在桌沿，瓶盖掉落地上发出啪嗒地声响，他举到身前，说：“碰吗？”
“好。”
玻璃瓶碰撞的一瞬间气泡水溅出，在这声音的间隙里，楚池鱼说：“祝我们快乐。”
祝我们快乐，祝所有人。
气泡溺在果汁里盛开，树木花簇在烈日下疯长，清风，烟火，混着爱意涌在世间。
三天后，公司一层挂满枝藤的长廊，陈世何打算去找新队员谈点事情，刚开始倒没什么特别的人，直到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扒着门框往房间里看。
陈世何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拽过来将人翻转过来按到墙上，男人背着手挣扎着，恶狠狠骂道：“你神经病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
陈世何连忙松开，陈烨转身抖了抖手，深吸一口气瞪了他眼，没给什么好脸色：“你要害我！！！”
“我没有……”
“你有！！！”
“我以为什么奇怪的人在偷看，”陈世何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对不起。”
陈烨摆了摆手：“没事，我来看看公司卫生怎么样，多管闲事干什么，平时都没看你这样过。”
“你又不怎么回来，当然没看到。”
陈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他进入刚刚扒门框的那个房间，反手关上门，“世何，我感觉你追了好久，你不觉得楚池鱼难追，或者有其他想法吗？”
他总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解释说：“我没有说小鱼坏话的资格，我跟我老婆都很担心你——”
“追楚池鱼这件事上，我觉得并不难追。”陈世何没有丝毫不耐，有耐心的说，“他不给我追他的机会，我也会一直喜欢他，我，跟你，都很有耐心去对待感情这件事。”
“一辈子的时间太远了，小何。”
“他只是只呆雪豹。”陈世何说，“神秘，会因环境显示出不同颜色的皮毛，去适应环境。而楚池鱼就是雪山里最特别的一只雪豹。”
“我并不需要他去适应环境。”
“呆雪豹……勉强信你。”陈烨拉开门站在走廊，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要对楚池鱼不好一点，我就把你关进仓里。”
陈世何左手搭在门把手上，思考片刻，他咬了下唇去隔壁录音室。
就在这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一声。
陈烨：都赖你，差点忘了正事，别忘了下周的BT5赛车赛。
陈世何推开录音室的门，反手关上。李盛寒站在话筒前看着歌词本，还未等唱，他的余光就瞥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窝。”李盛寒破了音，里面的录音师做了个手势，推开隔音门走出来跟陈世何打了个招呼。
“那我先出去等……”
“不用，我就占用这位三分钟。”陈世何说完拉开门走出去，李盛寒跟录音师说了句待会见，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长廊里互相看了好一会儿，陈世何转头看向别处，淡淡说：“我来找你是说楚池鱼杂志的事情。”
“哦。”李盛寒一下子就懂了，开始阴阳怪气：“楚池鱼杂志销量破三亿，有一半都是我跟你买的，哥你不要太爱。”
“你呢，你买的目的？”
“私藏～”李盛寒从衣服里摸出一颗黄色包装的巧克力塞进他手里，“给楚池鱼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带我们四个去见他，我真的想见，好喜欢他，能不能让我追一天啊，求求了。”
陈世何盯着手里的巧克力，抬眼看他，说：“我的呢？”
“巧克力而已，乱吃什么醋。”李盛寒摸出兜里最后一块巧克力放到他手里，哭啼啼地钻进录音室。
录音室门砰地关上，陈世何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正准备离开，兜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接听，楚池鱼沉默好久都没吭声。
陈世何问他：“找我有事？”
“没有。”
不知道怎的，听到陈世何的声音后，他突然不想求陈世何帮他辅导课题了。
“不许撒谎。”
“我没有。”
静默半晌，陈世何的声音在手机听筒中传出：“那我这样问，你是想让我教你弹钢琴还是帮你辅导课题。”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做什么，”楚池鱼说，“先做课题吧，钢琴明天下午我放学你教我。”
“因为你找我不会有其他事情，如果有，也是关于公司的事情。”
听到这，楚池鱼关掉话筒闷哼一声，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粉。
陈世何笑笑：“这周我都有时间教你，下周我要去赛车场，到时候你就不可以求我帮你讲解课题了。”
楚池鱼耳根一热，打开话筒说：“谁求你了。”
“好，你没有。”
楚池鱼刚要挂掉电话，就听到对方说：“那我求你，分开的时候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一定要发语音。”
“为什么？”
“可能雪豹的声音太好听了。”
“神、经、病，我挂了！”
入夜，楚池鱼坐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里面正播着天气预报。
“预计今晚会短暂降雨，大家出行注意防雨，骑行开车注意安全，雨衣雨具等——”
楚池鱼摁下遥控器关掉电视，走到窗边望向远处。街道车流接连不断，临近降雨的空气有些沉闷，乌云笼罩着整个城市上空，带有凉意的风吹过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头绿叶摇曳，烟火人间。
不知看了多久，雨滴淅淅沥沥砸在玻璃窗上。楚池鱼抬手贴在玻璃窗上，手掌感受着冰凉的温度，掐好时间，他收回手，转身到玄关处的小雪豹换鞋凳上坐下。
身旁传来清脆的咔哒声，门被推开，陈世何神色带着不易察觉的震惊，他放下手里的快递盒，刚要弯腰换鞋，就见楚池鱼伸手拉开柜门拿出双拖鞋摆到他脚前。
“这里是什么？”楚池鱼指了下地上的快递盒。
陈世何忙不迭地换好鞋，拿起快递盒放到台面上，接着拉开柜台抽屉，拿出美工刀割开胶带，把里面的睡衣扔到他怀里，“你的睡衣到了。”
“还有三十套睡衣没到，明后天差不多。”陈世何拉开冰箱门拿出瓶巧克力奶，仰头喝了好几口。
楚池鱼盯着他，红着耳朵移开视线，捏着睡衣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恢复如初。
“三十套……我能穿的过来吗？”
“我会再给你买些秋冬穿的睡衣，留着一天穿一套，脏掉的话我帮你洗。”
“其实三套就可以，我来回换着穿。”楚池鱼回到沙发里，“多洗洗衣服就好了。”
他想让陈世何退掉那些衣服，但不知该怎么开口。
陈世何坐在他旁边，拿着手机点进外卖软件，“这样你就不需要一件衣服穿三年了。”
楚池鱼耳根一热，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愣了好一阵，盯着手里的睡衣对他说：“这些很贵吧。”
“不贵。”陈世何翻着美食列表，点进分类一栏，“今晚就点外卖吧，想吃什么？”
楚池鱼拿起自己的手机，点进余额里看了眼，试探性的说：“要不今晚我请你？”
零花钱是够点顿外卖的。
他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陈世何没什么反应，打击性的说：“你最近都在学校上课，也没接通告，那些钱就留着吧。”
楚池鱼心口巨震，反驳：“你是我经纪人，你不帮我接通告不让我赚钱，我——”
下一秒，花香萦绕在鼻间，随着呼吸涌进心头，楚池鱼瞪大眼睛，对上视线，张口咬了一下陈世何的手心。
未等收回手，楚池鱼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使陈世何眉心一皱。
楚池鱼装作没事似的伸出舌，温柔抵住，似小猫般温柔地舔了舔，让人沉醉在温暖掀起波澜的海面中。
感受着脸前的手颤了一下，楚池鱼缓缓抬眼看他，拨开对方的手，趁机捏了一下指尖，说：“我饿了，那我们就吃麻辣香锅，好不好？”
陈世何一副坐怀不乱地傻愣着，回过神来，轻笑出声，说：“那再来一份奶酪小方。”
“巧克力的。”/“要巧克力。”
陈世何心情难得的好，握住他冰凉的手，重复道：“巧克力的，我知道。”
“牵手是什么意思，世何哥。”
听到称呼，陈世何勉强冷静地回答：“你手有点冷。”
“是吗？”楚池鱼伸出另一手，抢过他的手机点了份麻辣香锅和巧克力小方，切至亲属卡支付。
亲属卡零钱不足的字样弹出，陈世何没忍住笑了声，见楚池鱼瞪了他眼，他立马收起笑，说：“其实你用我的卡付就行。”
“你卡又不香！”楚池鱼甩掉他的手，把手机扔到他腿上，站起身绕到他斜对角，隔着茶几，他说，“你快点，我饿了。”
陈世何扫脸支付后，指尖戳了几下屏幕，诶呀一声：“怎么办，我卡不香，付不过去。”
楚池鱼悄悄走近低头看，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神经病。”
陈世何抬眼看他，拉着他坐到自己身侧，道：“我就知道你会偷看我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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