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鱼。”
低沉急切的声音响在身后，楚池鱼愣在原地，蜷起手指又缓缓张开，他转身看向校门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世何走到他面前垂眸，眉眼间涌藏着一天的思念。他沉吟片刻，道：“感觉你不是很期待我回来。”
“没有。”楚池鱼上下扫视着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我不是说明天下午。”
陈世何盯着他的眼睛，接着像是看出什么般笑出声，“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回来，要住在我宿舍。”
“没有。”楚池鱼瞪了他一眼，大步朝宿舍楼走。
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有什么在干扰着情绪，步伐也变得快了些。陈世何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你身上的味道我离这么远都能闻到。”
穿过银杏树林踏上台阶，楚池鱼说：“什么味道。”
陈世何加快脚步与他并肩，侧头看他道：“别人闻不到的香味。”
“什么香。”
“秘密。”
楚池鱼突然停住脚，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去散步。”
陈世何木纳地点点头，“好，我明天休息，可以陪你一天。”
短短的一句话却很勾人，表面的平淡而无意间的撩人害得楚池鱼眼睫一颤，心脏跳得加快，喉咙发紧导致嗓音发哑：“明天我有篮球赛。”
陈世何并没有听过明天有篮球赛，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宿舍楼旁边的银杏树林里走着，太阳沉落仅剩一条线，步行道路两旁路灯亮起，晚上散步的人还算多，基本上都是小情侣在散步聊课题。
“我没听过有篮球赛。”
楚池鱼转身走进银杏树林中的小道里，淡淡道：“今天早上隔壁班有一个男生说要约我打篮球，我就答应了。”
“你一个人跟他打？”
“嗯。”
“好。”陈世何走到他身侧，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肩上，“可以试试，我相信你。”
外套随风向后扬起，小道里路灯较少，银杏树林里还混着几颗苹果树。楚池鱼走到其中一棵苹果树旁仰头看，片刻后踮脚摘下一颗看上去还不错的苹果递给陈世何：“你尝尝，应该会很甜。”
见陈世何接过苹果迟迟不吃，楚池鱼说：“学校从不打药的。”
说完，他总觉得鞋底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脚往脚下的草坪上看了眼，是个印了他鞋印的烂苹果。
“怎么了？”
楚池鱼没吭声，伸出手做出剪刀的手势夹住他的衣袖往人行道走，到达木椅旁他坐下抬起腿，闷声说：“我踩到烂苹果了。”
味道很难闻，这让楚池鱼有点接受不了。
陈世何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半跪在他身前拿出兜里的纸巾，捧着楚池鱼的鞋重重擦着，纸巾染上了变质水果的颜色，透过纸巾染在了陈世何的指尖。
从楚池鱼的视角看不到他的脸，他说：“你不是有洁癖……”
“帮你擦鞋而已。”陈世何擦干净后站起身将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坐好，我帮你系鞋带。”
“我自己会系。”
“坐好。”
楚池鱼乖乖坐好，垂眸望着陈世何的手指，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指勾住鞋带轻轻系上蝴蝶结后站起来，“饿没饿，我带你去吃饭。”
“学校门口新开一家烧烤店。”
“那我们走。”
“我请你。”
“不行。”
走进烧烤店里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世何将桌上的菜单推到楚池鱼手前：“你吃什么。”
“你吃什么，哥哥。”楚池鱼习惯性的称呼让店里其他人一并往这边看，这家烧烤店来的基本上都是学校的学生，以及陈世何的粉丝。
楚池鱼唯一注意到的就是门边拿相机拍摄的女生，听到后那女生放下相机，像是吃错瓜般有点失望。
“没事，听到就听到。”陈世何站起来坐到他身边，放低声音说：“亲弟弟，不是吗？”
楚池鱼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耳边也没有任何杂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突然响起店里的嘈杂声和对话声，回过神来他偏头看向陈世何，就发现他离自己特别特别近。
近的楚池鱼以为他们两个刚接过吻。
“怎么了？”陈世何身体往后退，答非所问道：“你想接吻啊。”
楚池鱼眨了眨眼，摇摇头：“没有，没有，点餐。”
“想吃什么二位？”服务员拿着点菜夹站在桌边笑看着两人，像是认出什么一样满脸欣喜，语气都变了：“你是陈世何吗？”
陈世何食指敲了敲桌面的菜单示意楚池鱼去点餐：“你说我哥，抱歉，我只是跟他长得像。”
“啊……不好意思认错了，不过我从他出道后就开始关注了。”服务员尴尬的笑了笑，“也没听过他有什么弟弟啊……”
陈世何说：“我哥哥没公开过。”
“那就烤冷面牛肉串蜂蜜面包片烤土豆和扇贝。”楚池鱼翻看着菜单，“你吃什么。”
陈世何往楚池鱼身上靠，看了菜单一眼说：“就这些吧，你点的基本上都是减脂餐……”
见服务员离开，陈世何小声说：“你怎么这么为我考虑？”
“你想多了，我想吃而已。”楚池鱼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别靠着我，好热。”
“这么狠心。”陈世何伸手拽了拽楚池鱼的衣袖，“昨晚还抱着我睡，早上我要走你都不撒手的。”
楚池鱼仿佛听到自己的脸被打了两下，清了清嗓，认真看他：“可能是我睡迷糊了。”
陈世何决定打破他的谎言：“可是你早上一直都在撒娇。”
“你从小就爱撒谎，还这么明显。”陈世何说。
他对楚池鱼的了解程度比了解自己还要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离不开楚池鱼了。在生活里，他们并不是对方的必需品，而是比恋人更深层次的情感。
楚池鱼呆滞了好久。他记得陈世何什么时候说的喜欢他，去年高一的年底。
那时候楚池鱼生气了好久，并告诉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陈世何倒没什么意见，反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答应我的话，我也会追你。”
“那我偷偷追你，不让其他人知道。”
陈世何知道他的表白会被拒绝，也知道楚池鱼喜欢自己。
而他今年为了照顾楚池鱼，提前就去学校申请降级，这件事楚池鱼只知道降级，但原因，他不清楚。
“你因为什么降级的？”楚池鱼决定切话题。
“打扰一下。”服务员将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需要饮料吗？”
陈世何拿起一串牛肉递到楚池鱼脸前：“拿两瓶巧克力牛奶。”
“好。”
楚池鱼咬住牛肉，唔唔地夺过烤串说：“你不理我还要堵我嘴。”
“没不理你。”陈世何吃了一口面包片，明显停顿一下，继续说：“就是为了你。”
话音刚落，楚池鱼手里的牛肉串掉在桌上，他手在空中悬着，过了五秒才眨了眨眼，笑着说：“怎么可能。”
“你不要因为我去做这些，擅自做这些让我很困扰。”楚池鱼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朝服务台说：“服务员，打包。”
“来了！”
趁着服务员去拿方便袋的时段，楚池鱼站起来往后面走：“我去厕所。”
“嗯。”
厕所在走廊拐角处，楚池鱼站在拐角靠住墙，不知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
这种行为太过分，让人无法思考。楚池鱼觉得自己可能是疯掉了，无法抑制的情绪从中来，他垂着眼，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太坏了……”
坏的又很适可而止，思考一分钟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摆，转出拐角就撞进一个人身上。
两人四目交接好一会儿，随着心里发生了些变化，楚池鱼眼睫毛也跟着颤了一下，连忙道歉。
“抱歉我……”他往后退一步，顿了一下，“陈世何？”
“你在躲着我？”陈世何紧盯着他，拉住手往外走，临走出门楚池鱼还没忘把桌子上的烤串和奶带着，回学校的路上陈世何松开手，转身面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好一会儿，楚池鱼垂下眸躲开视线：“我没躲着你。”
陈世何短促地冷笑一声，极轻极轻地哄着：“我做这些事情有错，你可以骂我恋爱脑，也可以骂我太过分。”
“以后不会擅自这么做了，抱歉。”
一字字温柔地戳着楚池鱼的心脏，他哼了声，给自己找台阶下：“你闭嘴。”
半晌，陈世何说：“抱歉，你骂我吧。”
“不想骂你。”
“所以你刚刚走是在撒娇——”
“闭嘴。”楚池鱼踮起脚捂上他的嘴，心脏狂跳，“你闭嘴！”
望着陈世何亮亮的眼睛笑看他的那副表情，楚池鱼内心的情绪在这一瞬便散尽了。
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除了微风轻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周遭一切都静了。
楚池鱼收回手，红着耳朵声音很轻：“看见了就不要说出来。”
似求情。
陈世何觉得他不像外人流传的花豹，似高原雪山里的雪豹。
他偏头低笑了声：“傻子。”
楚池鱼反握住他的手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镇定地说：“快封寝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寝室陈世何把烤串放在床头柜上，脱掉薄外套挂好，“我先去洗澡，你……”
楚池鱼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头发凌乱的一根头发丝扎着眼，他摇了摇将发丝甩到一边，笑着说：“你去吧，我等你洗完再去。”
跟雪豹没区别。
伴着挂锁的声响传来，楚池鱼打开袋子拿出烤串吃了起来。
几近骤停的心跳，稳不住的呼吸，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出现这些问题。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十分钟左右，他听到陈世何说：
“我洗完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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