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学校谣言四起,越传越离谱,严重影响到三班名誉。
学生林阖绘画比赛一等奖,本该骄傲的一件事情。却被同考场考生方泉举报作弊,考官提前泄题。
学校冷处理,全因为校长是她家亲戚,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弄虚作假走关系,无可厚非。
在各方面舆论压力下,罕见的班会课上,顾老师出面维护学生。
顾老师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同一屋檐下,相处快有一年。”
顾老师:“虽不完全了解,但也算知根知底,相信自己的同学。”
顾老师:“外界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清者自清。言尽于此。”
近期,小家伙身上的火药味很浓,但凡有人当着她的面议论林阖,管它认不认识,她一定会骂到对方敢怒不敢言,要求道歉。
林阖将帽檐压低,双耳里播放着英文歌曲,面无表情地穿过古色古香的长廊。
朱维大声羞辱,他是叶臣的好兄弟,“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靠关系进来的后门仔。”
赵桢海仇富,见不生他人比自己活的好,吊儿郎当的靠在木柱,“整天摆张死脸给谁看,家里死人了,咦,真丧气。”
小家伙侠气,最见不得朋友受辱,撸起袖子就要理论。要不是看在林阖的面子上,愤愤地撒开手,否则他们今天都倒霉。
林阖扯着她的衣袖,摇摇头, “别理他们,我们走。”
林闲渟不饶人,边走边回头骂:“一群傻X,咸盐吃多了没事干,顶头猪脑,把自己当人看,傻B。”
林阖保持理智,懒得跟一群智力随波逐流的二货计较,强咽一口闷气。
……
科组会议室内,正在进行年级教研会,长方桌前,顾老师认真记下主题重点。
突然,门被敲响,会议中断,政教处职员闯入会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头雾水的顾老师带走。
多半是,小家伙又动粗被抓。
路上不敢有丝毫耽搁,顾老师气喘吁吁赶来政教处。却被赵主任告知情节恶劣,属聚众斗殴,将会对涉事集体学生通报处分。
“主任,这件事情,双方都有错,监控您也看了,方泉持械滋事在先,我的学生出于维护自身生命安全出手。”
顾老师语气平稳,努力争取宽大处理,“聚众斗殴违反校规校纪不对,该受处罚,可您看,这处罚结果是不是太重了。”
赵主任面上闪过片刻的犹豫,不看僧面看佛面,顾长亭家世背景不凡,犯事学生林阖、林闲渟同林校沾亲带故,如若处理不当,必遭人诟病。
顾老师敏锐洞察出赵主任的左右为难,以职业生涯担保,用自己的身份求情,恳求赵主任网开一面,最终赵主任松口,才得以幸免一劫。
这一刻画面,深深触动着林闲渟无感的心脏,她第一次见顾老师低声下气,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竟然是为了我们。
一行闹事的学生,排排站在办公室内,面壁思过。难听的话,赵主任已经说过,顾老师不想再说第二遍。
顾老师抱着双手,看着自以为傲的班长犯错,更为无奈,“任何情况下,遇到问题要理性解决,太过感性的冲动,要权衡再三。”
额头传来阵阵疼痛,林闲渟满身是灰,抬起刚恢复好的右手,轻轻按压额头上流血破皮的伤口。
“嘶,好痛。”
顾老师仍然在教导林阖行事得当,门窗紧锁的办公室内,一声清脆的敲门声,牵引着林闲渟的所有注意力。
顾老师听见敲门声,欲言又止,大概是学校全国特招的公费生来了。
保安室提前通知顾老师,顾老师收起严厉,温柔的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学生,陈歆舟。”
顾老师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心里念叨着小姑娘一路走来太不容易。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叫我顾老师就好了。”顾老师和蔼的样貌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形成鲜明对比。
新同学羞怯的垂眸,见到班主任是个慈眉善目且温柔成熟的女老师,出于礼貌问好,“顾老师。”
林闲渟总觉得新来的同学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长得好像年轻时候的小姨,是个美人胚子。
顾老师叹息一口气,右手按着太阳穴,当即遣散给她添不如意的学生,带着新同学领取在校必需品。
她亲自带着新同学熟悉校园,格外照顾,路过女寝不放心小姑娘家家,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来到陌生的环境。
顾长亭敲门进入,粗略地扫看一眼寝室的陈设,自从目睹好友李书年跳楼自杀,将近十年,她再没踏足过这间寝室。
顾长亭身旁站着极不自在的陈歆舟,林闲渟照着镜子,左手拿着沾着碘伏的棉签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顾老师介绍,“这间寝室是六人寝,四号空床是歆舟的铺子,睡前记得先清理。”
新同学行为拘谨,非常客气的说道,“谢谢,顾老师。”
视线一转,林闲渟震惊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子, “大漂亮!是你啊!”
“你、你是?”陈歆舟想起刚在办公室犯事挨训,其中有一位就是她。
林闲渟热情洋溢,“你好你好,我叫林闲渟,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林阖。”
临走前,顾老师将林闲渟与林阖叫出寝室,让两位班长多照顾新同学。
支走林阖回去后,单独向林闲渟告知新同学的来历,让她平常多帮衬。
“我做事您放心。”林闲渟眼神坚定,牢记顾老师的嘱托。
顾老师盯着林闲渟打花了的脸,突然来一句,“伤口处理好了?”
此刻,林闲渟像是一只受伤小狗,咿咿吖吖两声,主人便会很心疼。
小家伙软下声,回复道:“没呢。”
看着她受伤的模样,顾老师的心中满是轸恤。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宿管中心走去,抛下一句,“跟我走。”
林闲渟的脸上露出迷惑,屁颠屁颠地跟随着顾老师,“去哪啊?”
林闲渟快步流星地追上,顾长亭取出医疗箱内处理伤口的药品,抬起右手五指弯曲,“过来。”
林闲渟乖乖地走来,视线飘忽不定,略显拘谨地坐在顾老师手指的椅子上,一副乖宝宝很听话的样子。
“除了额头,还有哪里有伤?”
“就这,没有了。”林闲渟抬起右手指着流血破皮的伤口。
顾长亭拿起沾满碘伏消毒液的棉签,轻轻地给小家伙处理伤口, “你妈妈对你很关心,担心你住校之后被同学欺负,让我多照顾你。”
额头上破损的皮肤,在碘伏的刺激下,疼痛感越发的明显。
顾老师轻柔地处理小家伙额头上的伤,生怕弄疼她,略带嗔怪地说:“现在看来,你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林闲渟咬着下唇,拧眉皱目,在乎的人关心,一点小伤小痛都会无限放大,剧烈的反应,发出啊啊啊疼。
“那是因为我以前比较好欺负,我现在吃一堑长一智。疼痛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承受,要共享。”
顾老师对小家伙的从前并不了解,分开的八年里,对方都在彼此的生活里悄无声息。
只不过是偶尔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家伙,在这里生活。
“对面不讲理,你重情义护友心切,忍受不住对面诋毁,你也不讲道理。”
顾老师心平气和,教导小家伙遇事冷静,“重情是好。方泉怂恿一帮学生找事,明摆着是逼你们动手,拉你下水。”
这些道理,林闲渟都懂,她年少,自知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解气。
“你看你,脸上挂彩,吃了亏,两败俱伤,何必呢?”
“女孩子本就容易吃亏,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你不许打架。”
小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乖乖地点头,听顾老师诉诉心肠。
“遇事性子切勿急躁,不好解决的事,有老师在呢。”
“你记住,认知不同,不必争辩。三观不合,浪费口舌。看清、看轻,不如看淡,无谓的。”
她的宗旨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顾老师的一番话,犹如一根定海神针,一座可以依靠的高山。
林闲渟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愧色,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老师,我记住了。”
“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意气用事,不会再打架了。”
顾长亭撕开创可贴的包装,贴在小家伙的右边额头。
她轻轻抚平创可贴的边角,朝着椅子上的小家伙欣慰一笑。
林闲渟直勾勾地盯着温柔成熟的顾老师,心跳顿时乱了节拍,“顾老师,她……真的……好温柔。”
顾老师的声线很轻柔,像是一片羽毛,在敏感的皮肤,肆意的轻挠。
“有人欺负你,忍一时,不要一直忍气吞声。不然真当你是软柿子好捏。”
小家伙看着本事不小,总爱闯祸,可她的内核却很软弱。但凡坏事落在她身上,她只会一忍再忍。
当个不说话的小哑巴。
小家伙干瞪着眼,从椅子上跳起,一副被看破的窘状,毫无底气的狡辩,“我才不是软柿子,没有人敢捏我!”
小家伙稚嫩的脸颊,浮现出较真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鼓了气的河豚。
顾老师抬起纤细白皙的右手,轻轻的在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捏了捏,默语:“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小家伙犹如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任君处置。表情木讷、眼神呆滞,耳垂不知不觉中渐渐变红。
柿子没熟之前是涩的,她亦是。
林闲渟嘟囔着张小嘴,发出哼哼唧唧的喃喃,“大胆,捏我会变形的。”
闻言后的顾长亭不气也不恼,看样子还有点得逞之后的得意。
从教期间,她从没见过哪一位学生,敢怎么同她说话,眉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已经破相了。”
瓷砖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顾长亭踩着高跟鞋,余光瞥见身后,小跑跟上的小家伙。
“顾老师,你等等我。”
“老师,你等等我啊。”
无论林闲渟怎样叫唤顾老师,依旧不见她放慢步子,反而越走越快。
她心一急,追不上腿脚麻利的顾老师,脱口而出私下对她的称呼,“小顾,你走那么快干嘛。慢点呗。”
“嗯?”顾老师牙关里发出单个音节。
人来人往的楼梯平台,女孩子们挽着手朋友的手,嬉笑着。
顾老师转身顿住脚,停在一株用于装饰的塑料树前。看着身后笑嘻嘻的小家伙,站定在出口。
“老师,再见。”小家伙俏皮的说。
顾老师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撂下一个背影,顺着台阶走下。
“小孩子,最纯真无邪的一面。”
“小闲,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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