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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圣夜

“看来这次圣夜祭典,德尔塔·奥尔汀给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了请柬。”光明城堡巨大吊灯下的长桌,贵族和富豪们正在进行热烈的讨论,理查德侯爵被簇拥于众星捧月中,目光直视前方,坚若磐石。

“从前他可不会邀请我们这些人的。”罗德冷笑将拇指搓向食指和中指,不屑道,“看来他是没钱了,需要我们施舍一点给他。”

“罗德,瞧你怎么说话的,这可是件好事啊。”一位声音聒噪的女士打断了罗德,她用油光堆满笑容,摇晃着手中的请柬,“那代表王室终于知道我们的重要性了。”

“要想我们给钱也可以,首先,他得给予我们和那些贵族一样的地位和特权。”白胡子的绅士高高地抬起他的脑袋和眉毛,像一只桀骜的大鹅。

“你又是怎么想的,理查德?”穿着军装的独眼男人面无表情,倒正和理查德的气场相配。

“也许,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理查德始终皱着他的眉头和胡子,将请柬放在灯光下看了又看,“为何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如此巧合地受到了邀请呢?”

“你会不会是太多心了?理查德。”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将手臂搂上理查德的肩膀,故作亲近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栋梁,少了我们,只剩北方那些穷鬼,圣夜祭典还能叫圣夜祭典吗?”

“理查德,大公是怎么看的?”罗德面色冰冷,挤开男子,又疏离地退了数步,同理查德保持距离,“我想王室应当还没神通广大到,为一个‘死人’送出请柬吧!他岂不会因未收到请柬而失落,十七年过去了,竟连从前的下属都不如了。”

“你说话最好尊重些!”理查德侧目瞄着罗德,踱步回到众人中央,从容笑道,“大公事务繁忙,本就不打算出现在圣夜祭奠。正因如此,大家才可以在神圣蓝瑙市尽兴。若网里没有大鱼,他们是一定不会收网的!”

“理查德侯爵,我倒有一个想法!”在角落饮酒不断的柴比尔猛地用响亮的声音夺得了所有人的注视,又在众目睽睽下静若寒蝉,直到众人不耐烦得欲将目光移开,才憋红脸小声道,“我倒觉得大家没必要那么悲观!或许王室是真的想和我们合作呢?我这里有一份合作计划,理查德侯爵,您能替我呈给大公吗?既然我们有先进的武器,我们有大把的财富,我们还有一颗爱国的心……”

柴比尔话音还未落下,便收获了无数的笑声,他们捧腹大笑,他们指着对方的脸放肆地笑,他们被酒精呛得面色发红依旧狂笑不止,直到午夜钟声响起,都要在梦中笑个尽兴。

无人在意柴比尔后来说了什么,就连一向彬彬有礼的理查德亦不屑地打断了他的发言:“虽然我们同王室,同血统者的仇恨不共戴天,绝不可能合作,但我想诸位还是可以放心前往神圣蓝瑙市的。”理查德清了清嗓子,“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又怎样,没了我们,难道奥尔汀想靠东部收来的穷雨酸风润民饷军吗?”

罗德闻言立刻奋力鼓掌,接话道:“对,理查德说的对!我们都得去,我们要大大方方地去,要嚣张跋扈地去。让北方穷佬们看看我们的财力,让北方土鳖们瞧瞧我们的风度!”

罗德与理查德终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神圣蓝瑙市见。”人们亦随波逐流,举杯同道:“神圣蓝瑙市见!”便将忧愁抛之脑后,齐声欢呼瑞凡绝大公万岁。

柴比尔跟着他们喊了一声,以表达对瑞凡绝的尊重,再不愿加入自认为虚情假意的狂欢。他低着头,对着手中笔记本划了又划,直到将那些对瑞凡绝大公的敬仰抹得漆黑,才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将它小心收起。

笔记本上还有许多内容,柴比尔本想同这些“志同道合”之士分享。但如今看来,他们既不懂瑞凡绝大公,也不懂光明协会的会旨,所以那份机器推广后如何安置百姓的计划,更没有同他们言说的必要。

柴比尔雄心壮志不得言说,只得用黄得冒泡的酒将它们吞去肚里。只听他肚中传来一阵蠕动声,恶臭便将他身边之人统统熏走。柴比尔却毫不在意,开怀畅饮之余不忘对时局品头论足,对同僚大呼小叫,活脱脱像个无能却自命不凡的老登。而在场的每个人,也都是这样想他的。

不离雪历的十一月二十四日是不离雪的圣夜祭典,这一天是不离雪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不仅是为了庆祝光明教的成立,同时也是为了祭奠在与神魔的战斗中逝去的英灵。在神圣蓝瑙市的这一天,街头巷尾会布满明亮的彩灯,宵禁被取消,商贩们可以在夜里贩卖着他们那些小玩意儿。在街上会有许许多多的美食,它们都是王室提供的,以便让游人们尽兴享用。

骑士卫队换掉了他们的白色武装,穿上红色的铠甲,领着巨型的舞台,于城市的每一条街道穿行。在舞台上则是表演着各种各样才艺的伶人们,他们走到哪里,欢笑和掌声就会来到哪里。与百姓们不同,王室和贵族们则会来到王宫里的大剧院,欣赏优雅的歌剧,等待着零点的到来。这时,国王将会致辞,并通过魔法在各大广场直播他致辞时的模样。接着,所有人都将齐唱《圣夜祭歌》,怀念他们的英雄。在这之后,美丽的礼花将在夜空绽放,爆炸声将响彻不眠的夜晚。

本是神圣蓝瑙市一名普通的工人,他和别的工人一样,都会在周末下班之后来到这座打扮得金碧辉煌的酒馆,和三五同伴喝得不醉不归。只是这一次,在酒馆中,他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独自坐在酒馆的角落,身上的衣服干净无比,和这座酒馆中的衣衫褴褛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本并没有在意这名少年,他径直朝柜台点好了酒,便回到了他好友的周围。

“本,你这个礼拜过得如何?”他的同伴嬉皮笑脸地搭着他。

“别提了,他妈的,狗日的厂长,就因为我晚到了两天,扣了我一半的薪水。”本伸手拍开了搭着他的手,愤怒地说道。

“哎,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对面那男人穿着破烂的衣服,无奈叹气,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他长得很高大,但四肢要比酒杯细了一圈:“我们厂那些王八蛋为了那狗屁圣夜祭典,接了制作彩灯的单子。”

“那有什么不好的?”嬉皮笑脸的人理所当然地说道,“王室可不会少付钱。”

“哼!你知道个屁。”瘦高的男人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那个白痴为了竞标成功,竟然向王室保证,一万刀尔就能给王室办一个满意的灯光展。你们可知道,这场灯光展光是成本就不止八千,他们首先要把一大笔钱给那些把光元素充进灯里的魔法师,然后再层层剥削,等到了我们的手里,每个人每周只能拿到八十雪令。足足一个月的赶工,最后每周只有八十雪令,我看这日子也别过了!”

“乔治,你过的咋样?”本靠了靠他身边沉默的男人,问。

乔治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饮酒,他双眼无神地看了一圈他的朋友,便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大哭起来。那嬉皮笑脸的人不再嬉笑,他跨过本,走到乔治身边,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的老婆跟着厂里的监工跑了。”乔治抽搐着,不断地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完这句话,他又陷入了呆滞的沉默。大家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纷纷开始骂起乔治的老婆水性杨花,自私自利。接着劝起乔治,不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心。乔治抬起头,又望了他的同伴们一眼,他颤抖地拿起酒杯,像是为自己壮胆似的一饮而尽,低下脑袋,鼓足了勇气,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的十二岁的儿子也死了。”

“小乔治,怎么会?”大家吃惊而同情地望着乔治,他们身边的空气凝固了起来,只是不断地埋头痛饮。

酒馆里的快乐和疯癫不会被几个人的悲伤而影响,人们发疯地撞着酒杯,大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这里的夜仿佛不会睡去,总是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熙熙攘攘的人离开。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来时垂头俯面,去时仰天大笑,但这不是夜的全部。

穿着打着补丁,不合身的破烂衣服的妻子和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地来到酒馆,求他们的丈夫、父亲回家,却被一巴掌打翻在地,若不是旁人拦住,甚至要被拳打脚踢。耀武扬威的骑士闯进酒馆,推开那些拥挤的人群,点着酒吧里最昂贵的酒,店老板唯唯诺诺,分文不取。也有想吃霸王餐的穷鬼,但那些强壮的酒保可不是好惹的,通常是一顿暴打后将他们的衣服脱光,然后扔出酒馆。

一个小男孩带着他整齐的装备坐在酒馆外面,两条板凳,一个篮子。在篮子里是鞋刷、鞋油,还有些别的刷鞋的工具。男孩穿得衣不蔽体的破烂东西,在肚子上系上紧紧的绳子,虽然一脸倦容,却保持红彤彤的笑容。

他才随母亲在工厂里干完活,为了不让母亲太辛苦,于是跑出来为酒鬼们擦鞋。只是大多数时候,他得到的只是酒鬼们的谩骂,那些生活不如意,喝得烂醉的人甚至会踢翻他的篮子,再在他的身上揍上几拳。面对这种情况,男孩依旧保持着微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他的东西,然后等待着下一个离开酒馆的人,吆喝一声:“先生,要擦鞋吗?”

今天的男孩运气不错,很快他就有了生意。粗鲁的骑士们走到了男孩的面前,坐在板凳上,把脚跷到了男孩的身上:“给我擦鞋。”

男孩熟练地拿出刷子,刷干净上面的沙砾和灰尘,便拿出鞋油,涂抹在骑士们的鞋上,均匀地抹开。接着他又拿出了一瓶亮油,挤在骑士们的鞋上,用自己身上的破布快速地来回擦拭。很快,这几位骑士的鞋子就焕然一新了。

“先生们,总共是二雪令。”男孩面带着微笑,细声细气地对骑士们说道。

“为我们服务可是你的荣幸。”为首的骑士一脚踹翻了男孩,“没问你收钱可就不错了,我们走!”身后的那些骑士哄堂大笑,随着为首的骑士离开。

骑士的力气很大,男孩的眼前一片漆黑,阵阵剧痛从他饥肠辘辘的肚子里传来,等他缓过神来时,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男孩的眼前,他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少年穿着丝绸制作的礼服,举手投足优雅而温和,一般来说,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在酒馆里,更不会出现在他这破烂的鞋摊上。

那少年半蹲身体,为男孩扶起他的板凳。他捡起男孩的被打翻在地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地放入男孩的篮子里,然后微笑着递给男孩。

“先生,谢谢你。”男孩怯生生地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像触电一般躲得远远的。他颤抖着身体,捂着肚子,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男孩偷瞄着少年,他好像看见了少年身上有光冒出。随后他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仿佛忘记了饥饿与疼痛。

“我有那么可怕吗?”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扶起男孩。

男孩很想接过少年的手,可他却愈加朝墙边挤了挤,抹去眼泪,挤出笑容:“这位小先生,我怕我弄脏了干净的您。”

少年没有勉强男孩,他坐到板凳上,将一枚刀尔放到男孩的篮子里,他的笑容温和无比:“报酬已经给您了,请您帮我擦一擦鞋吧,擦鞋的小能手。”

男孩看着一刀尔,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拾起一刀尔,仔细端详,这可是自己擦一个月都赚不到的钱。可他又立刻摇了摇手,并紧紧抓着一刀尔:“小先生,这,这也太多了,我找不开。”

“不必找,希望您的劳动能对得起这一刀尔的报酬。”少年低垂着眼,眼中星光荡漾,他的声音柔和,在男孩耳中就是天籁。如果真的有天使存在,那一定就是像面前少年这般的吧。男孩将一刀尔放回篮子里,边哭边笑地为少年擦起鞋子来。

男孩望着少年干净无比的鞋子,用水将自己手和刷子反复清理好几遍,这才刷起少年的鞋。随后他拿出不同颜色的鞋油,涂在少年鞋子不同颜色的部分,均匀而反复地抹开抹匀。最后他脱下他的衣服,倒上水,搓了干净,把亮油涂在少年的鞋上,然后拿着衣服反复擦拭,把少年的鞋子擦得亮堂堂的。

“谢谢你,擦鞋小能手。”少年优雅地站起身来,将自己皱着的衣服整理干净。

“请问……”小男孩望着少年宁静而安详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最后抬起头望向少年,鼓足勇气问道,“您还会再来吗?”

少年脱下他的外套,放在板凳上:“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擦鞋。这件衣服暂时交给你保管,一定要保管好啊。”等男孩反应过来时,少年已不见了踪影。男孩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温暖与光明曾经来过他的身边,然后又离开了。男孩手足无措地看着板凳上的外套,他望了望自己肮脏的满是鞋油的双手,又望了望脏得不行的篮子,鼓足勇气的他,把外套披在了身上,暖意重新回到了少年的身上。

夜深了,本和他的朋友们也喝够了,他们出门就看见了那个擦鞋的男孩。男人们似是想到了什么,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男孩开心地哼着小曲,为那些善良的男人擦着鞋子。乔治是最后一个擦鞋的,当他付钱时,无意一瞥,看见了男孩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阳光明媚的早晨,少年早早的出现在酒馆的门口,那门口围着许许多多的人。少年的笑容消失了,在人群中,篮子被踢翻在地,到处都是鞋油的油渍,赤身**的小男孩趴在地上,一身淤青的他绝望地瞪着大眼睛,屁股上的血已凝固成了黑色。人们很快就散开,这样的场景在他们这里并不少见。酒馆的老板厌恶地朝男孩的尸体上吐了口口水,便让酒保把男孩扔到别的地方去,毕竟臭虫是要影响他做生意的。

十一月二十四日很快就在万众期待下到来,这一天,人们不必工作,只需要享受圣夜祭典的快乐。清晨,除了几个摇摇晃晃的酒鬼,街头空空荡荡。不必劳作的人们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做白日梦的早晨,他们在梦乡里幻想着这一天即将发生的美好。

在皇宫中,这一切就不一样了。宴席从早上就已经开始,优雅的小提琴手们步调一致的演奏着他们的乐章,美妙的琴音从黑白的键盘上攀到每一个人的耳边。绅士的管家指挥着上菜的位置,淑女的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将菜品放置到长长的餐桌上。

当然,他们都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一袭白色军装的少年面带微笑,被一众贵族围在中心,他正是不离雪唯一的王子殿下,巴德尔·奥尔汀。那些位高权重的贵族们优雅地端着酒杯,和王子交谈甚欢。当然,在王子身边,肯定少不了许多怀春的少女。可她们的父辈们没有离开,她们就只能在一边偷偷望着,在心中祈祷光明神能让少年回眸。但是那些人中并不包括躲得远远的理查德,只是王子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他,并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

“理查德侯爵,您在曙光市的生意,今年可还好?”王子的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他的声音就如同四月春光般温暖而舒适。

“托国王和光明神的福,还算不错。”理查德倾着他的头,让他的目光不高于王子的视线。

“去年曙光市为不离雪贡献了八十万刀尔的税收,这其中少不了伯爵您的功劳吧。”王子端起酒杯,与理查德碰杯,随后将酒杯靠在唇上,轻轻抿了一口,“这都要感谢理查德侯爵开设的工厂,不仅为国家解决了财政缺口,还让曙光市的百姓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王子殿下您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因为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领导有方,我做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理查德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不能在杯酒的时间中揣摩出巴德尔上前之意,只好恭维道,“任谁都知道,神圣蓝瑙市才是不离雪帝国最富裕的城市,这里的百姓有国王陛下和光明神的庇护,自是不离雪最幸福的。”

“是啊,蓝瑙市得神庇佑,父王体恤民心,百姓丰衣足食也是自然。”王子放下酒杯,合掌行神礼,又将酒杯微微摇晃,那双含笑的眼睛反射在杯子上,本是春风送暖,骤然凌似二月风,“我却不知,东部诸城同样得神庇佑,为何民愤不绝。”见理查德慌张收回不光,盯着杯中倒影一言不发,巴德尔朱唇翘起,轻道:“南线虽暂无战事,可枪炮更替始终是吃紧的,不说东部的产品优劣难辨,些军团如今还用着十七年前配备的装备。若莫尔德人此时来袭,按东部六城现在的产量,怕不是撑不到明年的六月。”

“王子殿下,神佑不离雪,莫尔德人绝不会在此时来袭的!”理查德闻言悬心一落,只觉口干舌燥,又喝起酒来,心下难免腹诽巴德尔: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还是要钱,讨饭还要穷讲究,真是厚颜无耻。但脸上颜面还是要给的,于是理查德斩钉截铁道,“不知殿下需要多少钱?请殿下放心!今年曙光市会继续增加上供,只要能为不离雪分忧,为陛下分忧!”

“理查德侯爵,您们家族为国家税收提供的贡献已经太多了。若再增加曙光市的赋税,于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王子弯着眼,望着理查德,话锋一转,“我听闻曙光市拥有着不离雪最先进的工厂,只是从未有足量的订单让曙光市大放异彩。空有盖世无敌只能却不能施展,岂不可惜?只是不知道明年三月前,曙光市能生产多少的武器。您知道的,从东部六城将武器运往南线实在太不方便。再者,我国与莫尔德已十七年未曾大规模开战,若东部的武器在关键时刻哑了火,总得做二手准备不是吗。”

“若东部需要武器,我立刻命人送一万支新式枪械过去。”理查德不免加快了摇晃酒杯的速度,心底对巴德尔的鄙夷更加重了几分:这位王子嘴上说着公平正义,心里却想着白嫖武器。

“南线二十万大军,一万支枪可万万不够。”王子眯起眼睛,面带笑意,却让理查德后背发凉。

“不知道王子殿下需要多少的武器?”理查德急忙避开王子的目光,微微低着头,思量着巴德尔究竟意欲何为。曙光市不是没试过将枪炮推销进南线军营,可布鲁克斯同大流士沆瀣一气,早将军费分的干干净净,如何插手。更何况,大部分士兵习魔法出生,自诩血统者,对新式武器百般抵触。东部生产的枪炮被他们扔在仓库,不知积了几年灰尘,就算他们拿到新武器,也未必用得熟练。

“我需要八百门最先进的火炮,六万支最新式的步枪,以及六百万颗子弹。”王子又轻轻抿了一口他的酒,“不知道这些你们的工厂能否生产?”

理查德一时呆若木鸡,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他本以为巴德尔是借着购□□支的幌子拉拢西部势力,随便买些枪支便作罢。不曾想,他竟是真想将南线军全副武装。

“王子殿下,我们工厂不曾生产过那么多武器,所以对于制作这些武器的速度并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被杯中灯影晃着眼睛,理查德才回过神来,他顿了顿道,“不过如果王子殿下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立刻开出一条流水线,尝试生产王室需要的武器。”

“理查德先生,前线战事如激流上的寒冰,宁静随时都会瓦解,所以我需要您立刻的答复!至于报酬方面,王室足足准备了八十万的刀尔,我想这一定是个公道的价格。这批火器十万火急,您知道的,就算莫德尔人不向我们开战,为了夺回我们的圣地圣十字堡,我们迟早也会向莫人开战的。”王子从桌边拿起一支盛满酒的杯子,递给理查德,真诚地看着他,“如果理查德先生愿意为王室提供帮助的话,我们可以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

理查德接过酒杯,他看着酒杯里的倒影,思考了许久:“王子殿下,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调查清楚这些武器的成本和制造工艺后,再给王子殿下一个答复。”

“好,我期待着您的回答。”王子又端起酒杯,轻轻地与理查德碰杯,而理查德将自己的酒杯举在略低于王子酒杯的位置,碰杯后又犹豫再三,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理查德侯爵,酒还是一口一口喝更好。这里是神圣蓝瑙市,没有人敢在光明神的眼底下和您抢酒喝。”王子行礼离开,便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其他招手之人走去。理查德站在原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赶忙朝着他那些光明协会的同僚们走去。

王宫中的宴会依旧觥筹交错着,可以看出,大家都在自己的圈子里其乐融融。有些骄傲地向他人介绍自己的孩子,希望对方能够提携;有些则抱着笑容,商量着之后的商业合作;还有些则面色严肃,讨论着最新的政策;当然,也少不了在牌桌上叱咤风云的人们,他们或面露不悦地在支票上填写天文数字,或笑逐颜开地接过写着天文数字的支票。

只是这宴会中似乎有一条深深的线,将那些老牌勋贵和新贵族们隔开,井水不犯河水。可总有不羁的浪花分不清泾渭,闪耀于浪尖。黑发黑瞳的少女与那些俗人格格不入,穿梭于拥挤的人流。

少女穿着华丽的礼服,带着精致的发饰,她的眸子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处惹得贵族青年们流连。但她不与任何人闲谈,只是专注着自己的事情。秀丽的黑发随着她的俏影掠过每一张桌子,上面的美食就要少上许多。这位姿态端庄但行事独特的少女很快就引起了王子的注意。

“这位美丽的女士。”王子挡在了少女和桌子之间,对她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节,“不知道不离雪的美食是否还何您的口味?”

少女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办法绕过王子去取桌子上的蛋糕,只能笑了笑:“王子殿下您好,这里的美食琳琅满目,我十分满意。”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盯着桌子上的蛋糕。

王子没有介意少女的失礼,他端起盛着蛋糕的盘子,递给了少女:“希望您喜欢。”

“谢谢。”少女犹豫再三,还是从王子手中接过了盘子。她拿着勺子,挖了一口,正想往嘴里塞,却发现王子依旧在看着她:“盯着一位淑女进食可是不绅士的。”

“好像我以前从未见过您呢。”王子并不打算离开,“看来是我疏忽了,竟然忘记自己曾经邀请过云中的贵族,我为我的疏忽向您道歉。”

“巴德尔殿下,那请问您现在是要呼喊您的骑士们把我拿下吗?”少女用她那碧波秋水的眸子微笑着望着王子碧蓝的双眸,语气中略带着高傲。王子依旧淡定而微笑着回望着少女,那碧色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冰海,看不出深浅。

“如果您只是来享受美食,我想今天的王室一定能够满足您。”王子退了一步,让少女可以和蛋糕亲密无间。他看着少女的侧脸,温和而坚定地说道:“但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想没有人可以在神圣蓝瑙市,在光明神庇护之地为所欲为。”

“我想巴德尔殿下可以放心,我并不是来破坏圣夜祭典的。另外,贵国的蛋糕真的非常好吃。”少女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就祝您玩得开心。”王子转身离开,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对少女说道,”云中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希望有一天我能去那里看一看。”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神圣蓝瑙市的上空,让这个冬天显得不那么冷。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街头摆摊的人们拿出了各式各样的玩儿,吆喝着他们的美食和本事。在他们的周围围观着的,是那些没日没夜工作了很久,只为了这一天到来的人们。

女童在街头漫步着,她手中拿着的是少女从皇宫里带出来的蛋糕。不得不说这个食物的味道真的很招孩子的喜欢,女童吃了一个,就迫不及待地问少女讨要第二个。得亏少女从王宫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吃的出来,这才够两个人一起吃的。

“师父,你不是去王宫里调查瘟疫了吗?怎么那么早就出来了?不会是太贪吃被发现了?没办法继续调查了吧?”女童抬头看着少女,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问道。

少女的身形一滞,拿出了一个蛋糕,边吃边问道,“理查德小先生跑哪里去了?不是说让他陪着你吗?”

“他说他要去王宫找理查德侯爵。”女童道,“明天他会在城外同我们汇合。”少女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既然调查瘟疫的事情今天是办不了了,那不如享受这一天的快乐吧。

今天的街头,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不论是美酒还是烤肉。富人们为了感谢他们的工人在这一年的付出,在街上摆出了庞大的摊位,而工人们在今天不再需要从早到晚地工作,他们只需要从早到晚享受那些丰盛的美餐就是了。

富人们看着那些工人大快朵颐的样子,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豪和骄傲:是自己给予了这些工人们快乐,是自己让这些工人们可以在今天饱餐一顿。而那些工人们,他们拖家带口的前来,哪怕吃不下多少东西也没有关系,他们带足了袋子,直到装满了够吃一个礼拜的食物,才满意地离开。

在街头的一角,男孩们摆出了擦鞋的摊头,勤快地为大人们擦着鞋,今天赚的钱可要比之前一个礼拜赚得都多了。小商贩们贩卖着面具,帽子等有趣的玩意儿,虽然买的人不多,但若是有美丽的淑女路过,而身边正好是富有的绅士,那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洋溢起满足的笑容。流浪的艺人们浮夸地演奏着他们的长管和长号,当然也少不了敲锣打鼓的。若是有人愿意丢一些雪令给他们,他们立刻集体鞠躬,以示感谢。

在街头的另一角,一群穿得衣不蔽体的人们正在那里进行的玩骰子的游戏,整条街都是他们“大大大”和“小小小”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骰子声停止,骰盒被打开,马上就会有笑得和鬣狗一样,一把把钱抓进怀里的人,但他们的身边同样伴随着,把脸皱成了哈巴狗似的倒霉蛋。只不过鬣狗和哈巴狗的身份在不断地交换,没有人可以一直做鬣狗,也没有人会一直做哈巴狗,但鬣狗只会越来越少,而哈巴狗会变得越来越多。

少部分的哈巴狗在输到只剩几雪令后,便悻悻地离去。但有些哈巴狗坚信自己可以成为鬣狗,他们继续发疯似的喊着之前一直喊着的口号。也有些哈巴狗在经过一番严肃地推理后认为今天不适合玩骰子,于是跑到了一旁的扑克摊位,等待着发牌完毕,自信地露出鬣狗似的笑容,拨开发给自己的牌,变成哈巴狗。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变成了哈巴狗,圣洁而勇敢地白甲骑士们一把抢走他们桌上的赌资,然后掀翻了他们的赌桌,毕竟赌博是违反法律的。

不过这些改变无法阻挡大部分的哈巴狗们,它们马上就会在另一个街头聚集起来,继续做他们鬣狗的美梦。

少女和女童在街上漫步着,她们终于看见了一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明媚而热情的女子穿着鱼尾长裙坐在她的摊子前,只是不管她怎么吆喝,那些路过的人也只不会在意她夸张的耳坠和发上美丽的花朵,他们只是贪婪地扫过她V字的衣领后便匆匆离开。

一个色眯眯地家伙凑上前去,被女子一顿痛骂,惹得旁人哈哈大笑,而他只能悻悻离去。少女和女童走到女子的面前,她的摊子上摆着许多不值钱的小石子,手中握着她赖以为生的东西,一副卡牌。

“算命吗?”女子晃了晃她手中的塔罗牌,狡黠一笑,“不过提前说好,找我算命可不便宜。”

“我倒是比较好奇,平日里你到底是怎么维持生计的?”少女拿出一刀尔,交给了女子,“这些钱,够了吗?”

女子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她专注地洗着她的牌:“不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应该去哪里寻找那座城堡?”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

女子飞快的洗牌,三张牌从牌堆中落了下来,分别是金币五、死神和高塔。女子皱着眉说道:“贫穷与饥饿,死亡与毁灭,灾难与破坏。”

“原来不离雪的未来,会变成这副模样吗?”少女喃喃自语道,她没有停留,离开了那里。这时女子才发现有一张牌粘在了死神的后面——命运之轮,可少女已经离开了很远了。

夜晚终于降临,不论是喝得烂醉的酒鬼,输得精光的赌鬼,还是雍容华贵的贵族,锦衣玉服的商人,亦或是,每一个平凡得没办法用词语形容的普通人,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祭典的开始,等待着他们等待了一年的夜晚。

夜色的尽头,闯出街角的怪物毫不突兀同漆黑的蓝瑙市交融,蔓延至整座城市。从昏暗中走出的却非与影子一般庞大的怪物,他渺小得差点被黑暗吞噬,或者说,他与黑暗本就相似。当晚风掀起男子的夜色,他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不属于黑暗的炯炯目光,仿佛明灯。

这些天来,男子看尽了蓝瑙市的繁荣与贫穷,并无触动。他去过许多城市,都是这样的。蓝瑙市是这样,曙光市也是这样,就连穷到收不上税的枯叶市同样如此。不论多贫穷的城市,市中心的建筑总是金碧辉煌的。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只消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就没有病了。

可病症始终存在的,若不能追根溯源,查清十七年前的真相,不离雪的病症就绝不会有痊愈的一天。男子并无治病救人的闲心,可他自认为继承了前辈的一切,便要将这片黑暗一并继承。

十七年前的真相会在蓝瑙最繁华的皇宫里吗?男子不知道,但他满怀恐慌与期待。他渴望那位受血统者们敬仰的王者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恐惧这座吞人性命的城堡中没有他追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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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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