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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我是一只吃荤的小麻雀

枭影潜藏夜色深,寻幽漫步月华沉。

——首懿

这是与她第一次相视时所感知到的天地日月,是封锁七情六欲后第一次感觉到心跳、感觉到世间竟有这般纯粹与美好,那一刻的心绪镌刻在心底,成为本座的秘密。

本座从来身处孤寂、享受孤寂,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从她出现,心就微妙了许多,变得不一样了。

本座开始尝试习惯这份变化,享受她在身边的每一刻......

枭寻天真烂漫,喜好热闹,是魔楼里特殊的存在。修炼等级在魔界属于废材,级别不能再低了。偏偏总爱给魔楼里的大魔小魔们制造些麻烦,让众魔们又爱又恨。枭寻只感觉魔楼里的生活无聊枯燥,大家从早到晚便是修炼升级,实在没趣,时常回忆起在人间的日子。

“枭寻呢,好一阵子没见到她来烦扰本座了。”首懿躺靠在王座之上,把玩着扇子,问道部下青鹰。

“枭寻......她......”青鹰吱唔到。

“嗯?”首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青鹰,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被他的凌厉的威势震慑到。

“难道枭寻威胁你了?”首懿对与枭寻的“恶行”已是见怪不怪,

“没有没有。”青鹰心想,完蛋了,即使前几日枭寻做了很美味的长寿包子贿赂自己——来替她保密,尊上问起来,也还是不敢不如实禀告呀。

“枭寻她——在清道池边种地......”青鹰吞吞吐吐“出卖”了队友。

“她要做甚?”首懿不明所以,狐疑的问道。

“枭寻不让我们告诉您,她‘教育我们管住嘴不要声张’,不然让我们白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如何‘教育’?”

“......做了长寿包‘堵住大家的嘴’”

“嗤,真窝囊。”首懿嗤笑,好奇问道:“什么是长寿包?”

“......光记得吃了,忘记问是什么。不过!实在美味,简直如魔间仙品一般!”

“......”“为何不让告诉本座,何故种地?”

青鹰抬头,犹犹豫豫,心想:等下说了您肯定不高兴......

“为何如此扭捏,但说无妨。”首懿不耐烦道。心想这枭寻难道是本座太宠溺了?也许是该管制一下了,魔楼的魔被她欺负的都瞻前顾后不成样子。

“说是为了下辈子去人间好好做人,提前学种地......”青鹰说完,偷偷抬头看了看尊上的表情,分明看到了尊上眼中的怒火。

闻及“人间”二字,心中某个角落微微震颤了一下,那是他不愿提及的地方。

“放肆!谁答应她让她去那鬼地方当人了?”首懿震怒,打断了青鹰的话。说罢去了清道池方向。心中疑惑到底什么是长寿包。

青鹰望着尊上离去的背影,看了一圈寸草不生、乌鸦悲鸣的魔楼,嘀咕道:“......鬼地方,还有比这更像鬼地方的吗。”

清道池旁,只见有个小魔在忙前忙后的,拎着水桶浇那新翻的地皮,池塘旁边的石头上,一群乌鸦站在上面,叽叽喳喳,疑惑的伸着小脖颈看着这稀有的情景。这小魔嘛便是枭寻。

枭寻打满了水,正在用力往池边拉拽这盛满水的木桶。突然,乌鸦在嘈杂声中都飞走了,只留下不知因何而受惊脱落、飘荡在空中的羽毛,可把枭寻吓了一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哎呦——摔死我了,好疼。”“知不知道尊重我劳动呀!真是的,亏我还把长寿包分给你们吃,哼!”枭寻一边起身一边看着乌鸦飞走的方向抱怨着,“......这么大岁数了,比我年岁都高一点都不稳重。”

转身时只见眼前一黑,高大宽广的胸膛抵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魔尊来了,怪不得乌鸦们都受惊飞走了。

盯上那双冷峻犀利的眼眸。枭寻寻思着,虽说尊上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但此时此刻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几日,枭寻把青鹰和小魔们都贿赂了个遍,因为想去人间这件事她还没做好准备去跟尊上说呢。“求”大家先别急着跟尊上告状。其实她倒不用担心众魔去告状,毕竟但凡提及人间,便是戳尊上的痛楚,大家不忍。

枭寻心生忐忑。“尊...尊上,您怎么来了......”挤出一个谄媚、僵硬的微笑。

“本座的清道池本座不能来吗?”首懿看着枭寻眼睛,冷冷地问道。

“能...能!”枭寻应承着。

“听说——近日你把本座的部下们都买通了,如今未经本座允许把这地都给刨了,是瞧不上本座的设计风格?还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打算架空本座,你来做这魔楼的老大?”首懿说完,转过身去。

“啊?此话怎讲,冤枉啊尊上,我哪有那本事呀。”听着尊上越说越离谱,枭寻欲哭无泪,连忙走到尊上面前解释道。

“哦~意思是等到有本事了之后?”首懿故意逗她道。

“天地可鉴呀尊上,枭寻的鸟命还是您救回来的,怎能以怨报德。”枭寻作出悲怆状,拿出陈年旧事给自己解围。

首懿轻笑一声,谅你这小麻雀还记得。转而问道:“什么是长寿包?”

“嗯?”枭寻疑惑的看向首懿,心里长吁一口气,若是为了长寿包而来,问题不大。

随即一个灵光,“哦~枭寻知道了,肯定是青鹰告诉您的,然后尊上也想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

说罢,碎步跑到旁边包裹处,“翻箱倒柜”,一边扒拉一边感慨“哎呀,论修为魔力我不如大家,厨艺吗经过我的不断淬炼,如今,遇上这长寿果可谓是伯牙子期互相成就呀,我这块金子终究还是被大家发现啦......”

“好了没?”首懿等了好一会,又听枭寻在那婆婆妈妈,不明所以,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折腾一番,枭寻终于拿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大包子欣喜的递到首懿面前,示意首懿接过。

首懿盯着大包子,面露难色,又看了看枭寻满目期待的样子,不忍心拒绝,便拿过来吃了一口,看着包子馅感觉似曾相识。

枭寻打断他的思绪,小心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尊上,可还可口?”

首懿感觉味道还不错便放下心来。一边吃一边疑惑道:“还不错,哪里找的食材?”

得到尊上的认可,枭寻简直是自信心拉满,指向新翻的地皮,“地里。”“尊上,这里的长寿果很丰富呀,真是块风水宝地,我刨土的时候刨出来好多长寿果,医书上说这些有促心血、健脾胃的功效。”随手从土壤中拿出一个露头的长寿果,又从包中翻出医书所记载的那一页,对比给首懿看,

“枭寻知道,大家平时不是闭门修炼,常被‘猛禽’吓到,这心脏呀长此以往大抵会有问题的,于是,就做成了包子,分给众魔和小乌鸦们吃......”这‘猛禽’大抵是指自己吧。

话没说完,发现首懿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胃如海浪般翻涌,跑到千年古树下吐了起来。

“诶?尊上,您怎么啦?”枭寻见状,赶忙走过去搀扶住首懿,并抚摸背部帮其顺气,茫然问道。

首懿吐完后,拿过枭寻手中的“长寿果”,心痛的问道:“这些“盛春朝”你...你竟然给本座刨出来,还做成菜了?!”

枭寻心想,若是番禺百姓,会把清道池里的物种都给您做成一桌菜。显然,枭寻已对人间的饮食和地理颇有了解。

“嗯!我刨的呀,......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我可没吃呀,我以前是一只吃荤的小麻雀嘿嘿。”枭寻一脸坦然,甚至为自己的食谱感到自豪,不明白为什么尊上反应如此大。

“盛春朝是何物?枭寻未曾听说。哦!难道?难道它们——有剧毒?!”枭寻想到这,疑惑的表情转而变得不可思议。

“这是本座埋进去的!你知道这东西多难找吗?”首懿强忍怒气,打断枭寻的臆想。

“嗯?为何?是什么修炼秘籍吗?”枭寻不明所以,拿过首懿手中所谓的“盛春朝”,端详着这个“秘籍”,“这看着...也不像呀。”

“.......”首懿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答。

这些看似长寿果,民间俗称花生的东西,实则是一种生长于山巅之上的虫子,名曰“盛春朝”。世人只知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若等花开须待春时。但“盛春朝”却能凭己之力,让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让枯木如同逢春般复苏。

没人知道。这些虫子是前些日子首懿在临罗山上找到的,即使是在多年阴冷的魔楼中,也能汲取世间灵气,帮助土地生长出枝桠花草。首懿专门放在清道池边养着,好让此地开出一些伊人的花花草草来,毕竟枭寻喜欢美好的、有意思的事物,正如她本人一般。

这番话首懿从来没有向枭寻说过,自己早已将自己的七情六欲皆已封锁,可是,不知怎么的,面对枭寻,一只误打误撞飞落在他窗边的小麻雀,被他幻化成人形后,他便克制不了自己的心,一次次做着令他自己也觉得多余的事情。

“若魔楼想长根草就长草,想生个虫就生,本座设这结界又有何用?”首懿找了个看似合理又不沾边的理由搪塞过去。

“哦,是吗?”枭寻虽不是很理解,心中感慨,尊上辛苦了!管的挺宽。

但秉着不被责罚的最低诉求,一边连珠妙语一边向前抓住首懿的手臂,试图让面前这个冷面之人平息怒火,“那...那我赔您,赔您还不行吗,尊上您别生气,我让小乌鸦们,不!我自己抓几条过来好不好?”

首懿并不买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别说“盛春朝”多稀缺难找,就枭寻的三脚猫功力还没到临罗山就被飞来的大鸟吃掉了。

首懿看着清道池边被挖的差不多的盛春朝,“哀莫大于心死”,一甩衣袍走回大殿。

于是枭寻被罚禁足一月,且每日都去大殿给首懿打扫房间。

“哼!!不就是吃了你几个虫子吗?至于那么生气吗?还让我来打扫大殿,这么大......怎么打扫的过来。”枭寻一边拿着乌鸦毛做成的掸子一边嘀咕着。“我看挺干净呀,肯定灰尘呀、老鼠呀都不敢来接近你,好困呀睡一觉嘿嘿。”

有些困倦了,枭寻找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倚靠着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半高灯台,用飘帘挡住自己,面对着首懿的大床恬静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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