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在发高烧。
取过两次心头血的身体虚弱至极，伤口感染引发的热症让他整个人烫得像块烙铁。他蜷缩在夜无殇寝殿的角落——是的，不知为何，夜无殇没把他扔回地牢，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水......"
沈清晏无意识地呢喃，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夜无殇站在窗边，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他手里攥着那盏同寿灯，灯芯的青白发丝已经烧掉一小截，火光却比之前更盛。
"阿夜......"
沈清晏突然在昏迷中喊出这个名字。
夜无殇猛地转身，灯焰剧烈晃动！
"你......叫我什么？"
沈清晏当然听不见。他深陷梦魇，眉头紧锁："阿夜......快跑......他们来了......"
"轰——！"
夜无殇一掌劈碎了身旁的紫檀木案几！
"闭嘴！"他一把揪起沈清晏的衣领，"谁准你这么叫的？！"
沈清晏被晃得微微睁眼，视线却无法聚焦："玉佩......给你......别回头......"
夜无殇如遭雷击，手不自觉地松开。
玉佩？
什么玉佩？
他踉跄后退两步，脑海中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
烈火。浓烟。一个青衣小男孩将半块青玉塞给他："阿夜，快跑！别回头！"
"不可能......"夜无殇按住太阳穴，头痛欲裂，"不可能......"
他猛地看向沈清晏，眼中煞气翻涌。这个清玄宗的首席弟子，怎么会知道......他小时候的事？
"来人！"夜无殇厉喝。
苍凛推门而入："少主？"
"查！"夜无殇指向昏迷的沈清晏，"查他所有过往！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
苍凛领命离去前，犹豫了一下："他的伤......"
"死不了！"夜无殇一脚踹翻鎏金香炉，"滚出去！"
香炉砸在墙上，火星四溅。夜无殇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沈清晏烧得通红的脸，突然一把将人抱起，扔进了寝殿后方的寒玉池！
"噗通！"
刺骨的池水让沈清晏剧烈挣扎起来："冷......"
"忍着！"夜无殇按着他肩膀不让他浮上来，"想退烧就闭嘴！"
沈清晏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终于清醒了些，模糊的视线里，夜无殇猩红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他虚弱地问，"为什么......生气......"
夜无殇冷笑："本座没生气。"
"骗子......"沈清晏居然笑了，"你一生气......右眼下的疤......就会变红......"
夜无殇猛地僵住。
这个细节，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除非......
除非那个在火场里救他的小男孩，真的就是......
"沈清晏。"夜无殇声音沙哑，"二十年前，清玄宗后山的大火......你在哪？"
沈清晏眼神恍惚："火......好大的火......阿夜还在里面......"
夜无殇呼吸一滞，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谁是阿夜？"
"阿夜就是......"沈清晏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阿夜......死了......他们都说是......我害的......"
夜无殇如坠冰窟。
藏经阁内，苍凛翻遍了古籍，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四象纪年》中找到了线索。
"玄霄历九百七十二年，四象血脉联姻：青龙沈氏与白虎夜氏，朱雀苏氏与玄武苍氏......"
后面几页被人撕掉了。
苍凛盯着那个"苍氏"，手指微微发抖。
他的身世......竟然真的与清玄宗有关？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脚步声。苍凛迅速合上古籍，却见苏映雪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苍凛皱眉。
苏映雪翻了个白眼："找你算账！你那破子母蛊害我做了三天噩梦！"
她嘴上骂着，手里却递过来一瓶药："给，镇痛用的。"
苍凛没接："什么意思？"
"少装傻！"苏映雪一把拉过他手腕把脉，"母蛊反噬疼得要死吧？还逞强！"
苍凛抽回手："不需要。"
"由不得你！"苏映雪突然踮脚，一把扯开他衣领，将药粉撒在他心口的咒印上，"你们幽冥殿的人是不是都有病？一个两个非要硬撑！"
药粉接触皮肤的瞬间，苍凛闷哼一声。不是疼，而是......
太舒服了。
反噬的灼烧感被清凉取代，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看吧，明明很需要。"苏映雪得意地哼了声，随即又板起脸，"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你骗我进幽冥殿的事还没——"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苍凛刚刚翻阅的古籍上。
"四象血脉联姻"几个字清晰可见。
"这是......"苏映雪伸手去拿。
苍凛抢先一步将书合上："与你无关。"
"放屁！"苏映雪直接动手抢，"上面明明写了朱雀苏氏！那是我家！"
两人拉扯间，古籍掉在地上，一张泛黄的画像飘了出来——
画上是四个孩童：青衣男孩手持玉笛，银发男孩怀抱白虎，红衣女孩腕缠火链，黑衣男孩背负龟甲。
苏映雪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画像背面写着：
"四象血脉继承人，摄于玄霄历九百七十二年秋。"
那一年，正是二十年前。
寒玉池的水渐渐温热——沈清晏的高烧太厉害，竟连千年寒玉都压不住。
夜无殇盯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脑海中破碎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阿夜，抓紧我的手！"
"别怕，我带你出去！"
"这块玉佩给你......以后凭它来找我......”
他下意识摸向袖中的青玉扣。
原来......
原来那个在火场中救他的青衣男孩，真的是沈清晏。
原来他们之间的纠葛，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为什么......"夜无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不早说......"
沈清晏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自然无法回答。
夜无殇将人抱出寒玉池，轻轻放在床榻上。他取来药膏，动作罕见地轻柔，涂抹在沈清晏胸前的伤口上。
"唔......"沈清晏在梦中皱眉，"阿夜......别去......"
夜无殇的手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被夜焚天带走时，确实回头看了一眼——
熊熊烈火中，青衣男孩跪在地上，被一群清玄宗长老围着，声声质问：
"为什么放走白虎孽种？！"
"你知不知道他将来会害死多少人？！"
"沈清晏！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原来......
原来沈清晏因为他，受过这么多责难。
夜无殇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酸涩得让他烦躁。他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床柱上！
"砰！"
整张床榻轰然倒塌！
沈清晏滚落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夜无殇又后悔了，赶紧将人抱起，却听到门外传来苍凛的声音：
"少主，属下有事禀报。"
夜无殇把沈清晏小心地放在软榻上，这才开口："进来。"
苍凛推门而入，手中拿着那本《四象纪年》。他看了眼满室狼藉和昏迷的沈清晏，欲言又止。
"说。"夜无殇冷声道。
苍凛将古籍呈上："二十年前，四象血脉曾有过联姻约定。"
夜无殇快速翻阅，眼神越来越沉。
"还有这个。"苍凛取出那张画像，"请少主过目。"
夜无殇看到画像上四个孩童的瞬间，如遭雷击——
青衣男孩腰间佩戴的，正是半块青玉扣。
和他袖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A：“你想要什么”
小辞：“热度”
A：“如果火不了呢”
小辞：“冷暴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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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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