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的火花噼里啪啦在他脑海中轰炸。
他突然对绘本有了新的认识。
乔律师没注意这个部分，只让人来把疯老头拦回去，不要打扰他们的工作。
围观的人确实有用。很快把疯老头挤到外面，后来有个老头据说是他弟弟，带人来把疯老头绑回去了。
他走到乔律师身边，犹豫着要不要讲自己的发现。乔律师瞥他一眼，“这么闲？这么闲不如拿铁锹再翻翻地。你看看段书羡，多卖力。你整得像事情和你无关一样。”
他张开的嘴巴合上了。
万一是错误的发现呢？说出口乔律师又得嘲讽他的智商，不如等收集更多证据后再讲。
水鬼假设是被砍断手指的疯老头，老黄牛、恶犬、蚊子……又指的是谁呢？绘本里的故事，真实情况又是如何呢？
他默默拿起铁锹，走到段书羡旁边开始干活，低声问，“你看见了吗？”
“什么？”段书羡一直埋头翻找，这下抬头看他，一脸茫然，“你说看见宝石？没看见，就看见一点玻璃碎片了。你小心点挖，别被扎到手了。”
他闭了嘴，知道这事全得靠自己了。他下意识觉得乔律师在做无用功，翻找的动作十分心不在焉。
刚才攀扯关系的亲戚蹲了过来，“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你看你这动作，一看就是没干过农活的，来，我帮你！”
铁锹被亲戚夺走，他站旁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突然问，“婶婶，我家以前的老黄牛呢？”
“噗，你家还老黄牛，连饭都吃不起了。”婶婶干活麻利，边将土斩成小块，边道，“你家以前干农活全靠劳力。农忙时，我还去你家帮过几回忙。不过现在好啦，小雪有出息，你也有钱了。你记得你弟弟吗？就是我儿子啊，在城里打工……”
没再细听婶婶的絮叨，他抬起头，和同样听到此话的段书羡对视一眼。
没有老黄牛，没有磨……绘本里这俩，到底指的是什么？
……
乔律师雇人去河边捡石头。
乌泱泱的人跟着过去搭把手，顺便赚取日结薪资。
他觉得乔律师思路越走越偏，有心磨洋工，故意落到最后面。
突然，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来不及回头看，他就被人永不团捂住嘴后反剪着双手，拖上了小汽车。他拼命反抗，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
车上只有三人，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任他如何挣扎也不看他一眼，一副惹不起的样子。
完了，是不是觊觎他的遗产，要要绑架他撕票了。但是他的钱完全没到手啊。到时候该怎么办？！
车开到一处小院停下来。
“下车！”他被扯着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心里越想越怕，开始疯狂挣扎，结果反而把自己的裤腿磨破了。
挟持他的人膀大腰圆，根本不在乎他的小动作，推着他就往里走。
结果刚被拉进门，里面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头马上站起来，“唉呀！是叫你们去请人，怎么这么粗鲁！这是我们的贵客，快快快，赶紧松绑！”
他被松绑后，扯掉嘴里塞的布团。三个铁塔般的男人依然叉手围在他身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体面老人。
体面老人温和道：“段达飞，我们又见面了，记得我吗？”
他确实越看越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我是今早疯老头的弟弟，我哥他脑子有点不太好，今天去打扰了你们现场，对不住。”
他嘴巴张开，半天才说：“没关系。”
体面老人的绑架行为可比疯老头严重多了！怎么不知道向他道歉，再放他离开呢？
他知道这老人不可能把他绑来只为了道歉，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正题。
果不其然，体面老人道：“虽然我哥的处理方式有些不体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按我们这里的习俗，我哥确实是你姑妈的老公，他们当年连婚礼都办完了。只是后来你姑妈假装出去打工，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还得我哥满脑子牵挂，慢慢就疯了。”
不可能。
他第一时间就心里否定。对方肯定撒谎了，根据绘本上的内容，事情肯定不是这样。
具体情况他不了解，只能坚持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我姑妈从来是孑然一身，根本没有结过婚。”
“哎！”体面老人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上一代的恩怨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就是一对夫妻，于情于理，他们就是一家人。”
他抿紧嘴，“有什么证据吗？”
“这……”体面老人思考良久，甚至站起来踱步两圈，然后狠下心道，“哎！我从来不会别人后面说坏话的，更何况你姑妈已经去世，死者为大。但既然你这样问了，我也只能将实情告知，你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旁人将座椅搬近，体面老人与他面对面落座，十分诚恳道：“你看到我哥左手的两根断指了吗？那就是你姑妈俩家出走前，突然发疯砍掉的，砍完连夜就跑掉了。之后我们看你家穷，又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过多追究。”
他警惕地看着，没开口。
体面明老人长叹一声，“现在你姑妈有能力了，给你留下大笔遗产，我们也不求遗产，只要求合理的赔偿。我哥哥失去工作能力多年，都是我养着的，未来晚年也需要些依靠。”
他直觉事情并非如此，脑子飞快运转。
根据绘本内容，真实情况更可能是段仇雪被家里逼着嫁人。但疯老头的样子，至少比她大个二三十岁。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愿意，只能找机会逃跑，结果她要被疯老头抓回去，情急之下砍掉了对方两根指头……
他近几日住在村里，所见的许多事都表明，这才是一个女人在村里最有可能的待遇。疯老头本就活该，想抢人结婚，结果被雁啄了眼睛。
他心里虽想得明白，但现在敌强他弱，这话绝不能直说，只能不停拒绝，“我听长辈说过，姑妈并不愿意结婚。你们就像现在绑我一样，把她五花大绑进了门。强扭的瓜不甜，他俩也算不上夫妻。”
体面老人恼羞成怒，“还不是你家里长辈都收了钱嫁女儿了，结果新娘子结婚当晚就跑掉了，还砍掉我弟弟两个手指。这笔账一定要算！总之，你今天不答应就别想离开！”
旁边三个高大男人，纷纷卷起了袖子，握紧了拳头在他面前晃动，和地痞流氓已经没有两样。
“口气不小啊，不答应就不放人离开？怎么，法治社会还有人敢非法拘禁？”一身警服的张警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正义凛然的小李警官，还有满脸焦急的段书羡。
犹如神兵天降，这位女警浑身都散发着救赎的圣光，他情不自禁地呼救，“张警官，救我！”
体面老人瞥了来人一眼，“哪里来的女人，竟敢伪装警察？”
张警官把警察证唰的一亮，道：“把人放了，我今天还能不追究。不然一定会以绑架罪与非法拘禁罪拘留你。”
体面老人看着他们，颇为瞧不起，“就凭你们仨？”
“小李。”
张警官一声令下，身后小李警官令行禁止，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对准了体面老人。
张警官道：“怎么，上面的罪名你们还嫌不够？还想加个袭警罪吗？”
沉默在蔓延，两方寸步不让地对峙着。
终于，体面老人哈哈大笑，“开个玩笑罢了，就是来请段达飞小兄弟喝喝茶的，毕竟是一家人。既然张警官想带人走，那就请便吧。”
铁塔般的三个高大男人让开了路。
“过来。”小李警官走过去，顺利地扶着他一起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张警官还什么都没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张警官叹一声，“你们真是搞得太惹眼了。我现在忙得很，你们保护好自己，别给我添乱。”
他羞愧地丢下头答应，“我会小心的。”
旁边段书羡终于找到机会插嘴，猛拍胸脯承诺，“之后我都紧跟着他，绝对不给警察添麻烦。”
离开前，张警官深深看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还有事瞒着，希望你早点主动告知。”
警察离开后，他一问，才知道是段书羡带着警察救的人。
“我到了河边，半天没见到你。便想到会不会是伪装警察的诈骗犯干的？便跑去问乔律师帮忙。乔律师真的，现在着魔了只盯着人捡石头，说现在正忙着，你不会有事。”
段书羡边走边道：“我只能一个人去盯这俩诈骗警察。没想到一下就被她们发现。虽然心里想着对方是假的，但我一见警服就老实得不行，把事情给张警官说了。那些人绑你时正大光明，警察两下探访就知道了你的位置，这才救了你。”
他听完，真诚地道：“谢谢。”
他和段书羡没认识多久，换着是他，是没法做到这一步的。段书羡确实是个真挚的好人。
段书羡不好意思，干脆转移话题，“那两人，真像警察啊。你看那枪、那气势、那身手……”
他也点头，“是啊，这俩应该不是诈骗犯。”
“她俩应该是真警察。”段书羡望着警察离去的方向，幽幽道：“也就是说，真的有命案发生了。”
……
昏暗的房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地坠个不停。
炎热的天气，房中的锅碗瓢盆皆在热气升腾中扭曲变形。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不知是什么腐烂了。
一只苍白的手从冰柜里支了出来。
他心跳如雷，慌张跑过去掀开冰柜，将手拼命往里塞。好不容易安顿好了手，一只苍白无血色的腿又支了出来。他紧张地塞好腿，手却再次支了出来……
如此反复，怎么都安置不好。他梦魇般喃喃道：“进去啊！快进去，被人发现就完蛋了。”然而无论他如何惊慌失措地来回折腾，要么是手，要么是脚，总会有一个支到冰柜外面，倔强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恶臭的腐烂味越来越浓，无数苍蝇嗡嗡嗡地被吸引过来。血水从冰柜底下渗出，缓慢地漫延过他的脚下。
“叮咚！”
门铃声骤然响起。
他一卡一顿地，慢慢将头扭了过去，直勾勾地盯着门的是一双无瞳的翻白双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