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岫眼皮一跳：“你是同性恋？”
方屹然混不吝地和开他玩笑：“我不介意你这么认为，也不介意被所有人这么认为。因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道德没底线，偏偏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唔。”
本来他在说前面那么长一串话的时候，陈如岫都没有反应，等到听到最后一句，陈如岫忽然动了。
他不止动了，还动静非常大：他一把揪住了方屹然的衣领，用自己的唇狠狠衔住了对方的唇，
——陈如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亲了方屹然。
此刻离开始上课只有五分钟，教授还没来，但是学生差不多都到齐了，一屋子的人眼睁睁看着陈如岫和方屹然忽然亲在了一起，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方屹然自己也愣住了：“你你你……突然亲我做什么！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啊！这可是我的初吻！初吻！”
这可是他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还是开玩笑开没的！
……但还真别说，陈如岫的唇好软，果冻一样的触感，还有点豆浆的甜味。
像是和最亲密的情人呢喃，在双唇分开的时候，陈如岫看着方屹然的眼睛说：“是啊，方大少当然可以任性妄为，但是你别忘了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句话是在告诉你，和你一样，我同样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他此刻的神色很沉，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方屹然本来也只是说着玩笑，知道自己似乎不小心触了陈如岫的霉头，看见陈如岫这样认真，他就也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玩笑开大了，我不该这么说。”方屹然认错得很果断，他其实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二世祖，“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了，你消消气，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身子。”
见陈如岫不说话，方屹然咬牙道：“这样，我一口把这杯‘酱香大红袍’给干了，就当给你赔罪，成吗？”
说完，他大义凛然拿起杯子就往肚子里灌，也真的信守承诺地把一杯子液体都喝了个干净。
陈如岫这才重新拿起笔，清清冷冷画下一道工整的横线：“我无所谓，你随意。”
方屹然就懂他意思了：“好，那我把那杯急支糖……豆浆也给喝了，这下总该好了吧？”
说完还是咣咣咣一顿猛灌，方屹然嗓子眼有点疼。
“好了。”陈如岫语气十分平静，“我原谅。”
方屹然摸了摸鼻子：“什么小跟班，我看分明我分明找了个老祖宗。”
—
迫于赌约，陈如岫给方屹然当起了长期跟班。
“放学后陪我去一趟校门口的超市。”陈如岫
“不行。”陈如岫在收拾书，闻言想都不想就拒绝。
方屹然挑眉：“为什么不行？”
陈如岫抬起眼，无奈叹息：“大少爷，我不是闲人，我还要工作。”
“还是去上次那家会所？”方屹然“啧”了一声，
“没有了，就去过那一次。”陈如岫想起当时的事情，“那天的事，谢谢你。”
方屹然就笑了：“嘿，陈如岫，你是不是受虐狂啊？我那天又是灌你酒又是调戏你的，你居然谢谢我？”
“你提醒我了那个会所不正规，还帮我要到了工资，所以谢谢你。”陈如岫认真道，犹豫了一下，又提醒，“……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去那种地方喝酒，对身体不好，然后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大学霸，你什么意思啊？暗戳戳的，骂我肾虚？还可能有病？”方屹然气结，但还是选择了自证，“……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个会所，是那个私生子选的地方，我没有乱搞的习惯，平常经常体检的，你别乱想。”
“嗯，哦，那就好。”陈如岫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对这件事不太关心。
方屹然就觉得对方敷衍，恶狠狠地咬牙：“我的身体好着呢，你是不是不相信？不相信我们比划比划！”
陈如岫扫视了他一眼，视线在某个重点部位上略微停顿了两三秒，然后移开，他慢吞吞开口：“没有不相信，你很好。”
清冷的美人低垂着头，若有所指的视线，云淡风轻的夸奖。
对方态度良好，方屹然瞬间哑了火，但是喉咙里又泛起一丝痒意，不知道为什么，肝火烧得更旺了。
“你不是去那，那是去哪里打工？”喉头滚动，方屹然换了个问题。
“去做家教。”陈如岫一本正经回答，“教高中数学。”
“你喜欢当老师吗？”方屹然又不由自主地换位思考，“去别人家里其实很危险。”
陈如岫说出了和他淡然外表毫不匹配的话：“一般吧，我只是喜欢雇主给的工资而已。”
“你别去了，我给你钱。”方屹然冲动开口，“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就专职陪着我。”
就在方屹然以为陈如岫会十分清高地拒绝的时候，对方展颜一笑：“行啊。”
方屹然意料之外，对方这种态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在心里想：陈如岫，你就那么缺钱？
——但他没有问，怕伤害到陈如岫的自尊心。
—
方屹然当场给陈如岫转了账，陈如岫跟着方屹然去超市。
到门口的时候，他主动道：“我来推购物车吧，我收了钱的。”
“不准提钱的事情。”方屹然听了就不爽，要求道，又看了一眼对方纤细的手腕，“你太瘦了，能推得动什么？还不如我自己来，你跟着我，走得更快。”
“好。”对方自己要给自己找活干，陈如岫没意见。
方屹然取了购物车，推着进超市，陈如岫就站在他身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奇妙就变近了。
“那什么，我上小学的表弟这两天住在我家，我得给他挑零食。”方屹然咳嗽了一声，明显嗓子不太舒服，“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健康的，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
弟弟是真有个弟弟，但是以往这小孩每一次来，方屹然其实也不见得准备什么，能给人扔台游戏机已经是很照顾了。
但是今天傍晚的时候他想约陈如岫，总得找个理由，看着陈如岫那么瘦弱的身材，又觉得肯定是对方吃太少了。
陈如岫那么缺钱，肯定不太乐意花钱在他自己身上，那带着他来逛逛超市，买点零食给他也不错。
方屹然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陈如岫是他的小弟了，老大照顾小弟，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那我看着挑一挑。”陈如岫收了钱，对于对方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应，他大大方方地开始挑选，蹲在货架前，拿起了一个铁盒包装的糖果，“这个牌子的糖果不错，特别是菠萝味的。”
方屹然看了一眼，随口问：“小孩子真的会喜欢吃吗？”
提起“小时候”，陈如岫弯了弯眼睛：“反正我小时候会喜欢吃。”
方屹然被他笑得耳根有些红：“那就拿菠萝味的，拿个……四盒吧。”
“四盒会不会太多了？”陈如岫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两个人开始在超市里挑挑选选——
“这个牌子的可乐好喝，气足。”
“拿四罐吧。”
“这种曲奇饼干是咸口的，我小时候过年会吃。”
“拿两盒。”
“这种薯片青柠味的最好吃。”
“青柠味的，来四包。”
眼看着购物车要被堆满，陈如岫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这个大礼包，也拿两份？”
“嗯，怎么，有问题？”方屹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如岫劝了劝：“会不会太多了，如果只是一个孩子，没必要准备这么多，带回去的路上也不方便。”
“我叫了家里的车来接。”方屹然早有准备，“你不用太担心这个，我心里有数。”
“哦，那好。”陈如岫放下心，走了两步，又站住了。
“怎么了？突然发怔？”方屹然也站住，回头看他。
陈如岫抬手抹了一把微红的眼眶，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做你的家人，真好啊。”
方屹然以为是陈如岫的家人对他不好，想了想：“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你羡慕的事情，如果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你也不要难过，你现在是我的小弟，俗话说的好，‘长姐如母，小弟如弟’，你就算我半个家人，我可以罩着你。”
什么“小弟如弟”，真是荒唐的说法，陈如岫忍不住笑了笑。
“不，没有。”陈如岫笑着摇摇头，“我的家人对我很好，不能再好了。”
“好了，那就不要再想不开心的，我们去结账。”方屹然不会安慰人，只能粗暴地打断对方的联想，又对收银员说，“麻烦拿两个大号袋子，东西都分成两份。”
陈如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拿两个袋子他能理解，毕竟方屹然大少爷买了太多东西，一个袋子也装不下。
可是特意分成两份，是还要送给别人吗？
陈如岫压根没想到自己身上，好奇问：“还有一份你打算送给谁？自己吃？”
“别问。”方屹然十分凶狠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你住在校外？地址报给我一个，过会儿我送你回去。”
“好。”陈如岫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你都这么缺钱了，为什么还要住在校外？”方屹然莫名其妙又冒出了管闲事的心态，“……没有干涉你住在哪里的意思，但是有这笔钱，还不如住在宿舍，然后改善一下伙食。”
“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吧。”陈如岫只是简单这么说了一句，也没有要透露的意思。
“哈，我真就多问这一句。”对方压根不想说，方屹然觉得自找没趣。
陈如岫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就请把我送到第一人民医院。”
“什么？”方屹然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是说你住在第一人民医院？”
“嗯。”陈如岫应了一声，“我的妈妈肾衰竭，我陪床。”
那一刻，方屹然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很应景的话：我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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