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暑假于海要搬离的当天，温然就毫不避讳地把他用过的四件套通通丢进洗衣机，还特意找了家政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可当他第一次带着查漾到家时还是干脆利落地为她打开主卧的门。
查漾看着眼前的房间，处处都有温然自己的痕迹，床头的照片，斗柜上的音响也是他最爱的牌子，甚至这人当着她的面拉开衣柜找衣服。很明显，这是温然自己的房间。她估计另一间应该是父母房，所以才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没作他想。
温然收拾好一切，关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明早有课嘛？下午呢？”
在有余地选择的时候，谁都不会愿意给万恶的周一加课。“没呢，我下午四点的课。你呢”
温然点了点头，“我周一没课。那你早点休息。主卧的卫生间里有新的牙刷，你直接用。”
淡淡的尴尬气氛弥漫开来。这也太生活化了。查漾一时脑子卡机。
他却生怕她误解，连忙解释，“是之前于海来住过。”突然意识到什么，连连摆手，说话卡顿，“是另一间房，我当时为了他买的。”
查漾倒像是被教导主任喊去训话的高中生，差点就稍细立正了，此刻唯有点头。待到他关门离开，查漾才如释重负。
躺在床上，查漾又一次确定这是温然的房间。四件套的香味和他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一模一样。虽然思绪万千，但还是伴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去。
第二天查漾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走出房门发现温然早就醒了已经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了。听到开门声，他回头一看，“醒啦。好点了吗？”
离开寝室逼仄的环境，毫无噪音的美美睡上一觉，查漾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输液奇效，感觉好多了。
“那你洗漱下，我带你下楼吃早饭。”
查漾看着他，熟稔感让她恍如隔世。
回到寝室她才有空打开温然的礼物，是一条项链，是她前几天送给温然的Redline手链同系列的产品。他应当是打算自己为她戴上的，可惜一场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不给他这个机会，查漾果断戴上，藏在冬日的高领打底衫后。
国奖答辩来得很快，得益于提前的充分准备查漾和温然双双通过筛选，获得最后一年的国奖。查漾更是通过暑期一边实习一边熬夜刷数据的计量论文提前被推荐到大四的特等奖学金候选。
室友们闹着要请客，她也大方答应。聚餐回来后，格格和顾佳佳还要在商场买东西，查漾和邹静先行回寝室。
英语社事件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聊天了，每天的对话也就是普通的问候。查漾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也只能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学校新闻。
“你真幸运。”邹静突然的开口让查漾摸不着头脑，她接着说，“你又有学生工作，成绩又好，还能顺带着拿国奖。明年还有特等奖的机会。”语气里不乏羡慕。
查漾从不会把这种话当作简单的奉承，也不会谦虚得一笔带过，正色直言，“不是，我也付出了很多努力的。论自习的时间我不比一般人少，英文专业课我也是要反复听录音才听懂的。我从不侥幸。”
大二下学期的中级微观经济学是全英授课，专业内容极难，大家都默认期末考肯定是中文，没曾想试卷也是全英。不仅如此，受教学进度影响微观的书根本没上完，但期末依然考了垄断市场等后半部分内容。整个专业的平均分不到四十，只有查漾一个人拿到了90的卷面。虽然授课老师后续迫于教务处的成绩必须正态分布的压力，给所有人的成绩进行另处理，处理完也都在70左右，查漾的专业课成绩还是远高于其他同学。
“没有谁轻轻松松就能考高分的，邹静。你只是没看见。”
二人一路无话。
很快就到圣诞节，那天果然大雪纷飞。
查漾和温然却快乐不起来，那天是个周三，也是校选课的结课时间。
校选课不同于其他专业课或者是学院内的院选课，本质上只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多方面的素养，对专业知识的把控并没有严格要求。课程的时间设置上也和其他课程不同，每学期的第四周才开始上，十八周就要结课。换句话说，比较水。课程验收也不像其他课程在考试周内考试，而是简单的课程论文或是汇报的形式。
电影鉴赏就是用汇报的形式，一个组分享一部电影即可。邓诗颖当然抱紧查漾这对情侣档的大腿，在老师刚宣布自由组队的当下，就联系查漾。
查漾这组选的是《时空恋旅人》，探讨爱的真谛。查漾宁愿自己多辛苦点带飞队友也不愿意交上去一个和谐共创的烂东西，其他人也乐得少做。她和温然负责前期的文本分析和PPT的制作，邓诗颖不好意思直接躺平，接下了汇报的工作。
所以他俩全程只需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汇报就行。
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就累了，温然伸手示意她看向窗外。
宁大的五个教学楼呈现半环形，三教是正中间的一栋，正好对着建筑群中间的草坪。
也不知从哪年开始，除了元旦，学校里开始默认禁止对西方节日的大肆庆祝。所以尽管今天是圣诞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仅有几个教室的窗户被学生自主贴上了红绿色的装饰品。
窗外，倒是很热闹。很多人聚集在三教前的草坪上，甚至自发玩起了开火车。还有一波人兴致勃勃地堆起了雪人王国。查漾受其感染，在窗户上哈气，用手指画了个肚大头大的雪人。
温然在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下课我们也堆一个。”他见查漾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等真到了雪地草坪上，查漾发现跟自己在楼上看得完全不是一回事。
雪被路灯映照成晶莹的黄色，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游乐场。雪地里散落着堆的雪人，歪七扭八，没几个健全的。雪还在持续下，地面上都是新雪，很难滚成球。
查漾不得不摘下手套，用手握成小雪球，积少成多。没一会儿，手冻得通红。温然哈了哈气，搓了搓手才伸手过来帮她捂。查漾兴趣大发，摇了摇头，就要抽手离开。
温然侧身，像是变戏法一般在地上长出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石砾是她的眼睛，笔帽是她的鼻子，冬青树的叶子是她的双手。温然用揉皱的餐巾纸给她加上最后的围巾。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就怕一不小心衣角就伤害到她。“给你戴个帽子。”查漾把自己的粉手套折叠翻转弄成了个帽子的形状给她戴上。“这样就完美啦，请拍照吧！”
温然突然想起去年的此刻，想起一教的小猫小狗，想起她每个昏昏欲睡的讲座，想起她的活泼想起她的童心。幸福，原来近在咫尺。
雪下了好几天，一直不见停。学校内特意为三教前的各个雪人做了拍照留存，放出风声要进行雪人评比。查漾和温然趁着月色正浓，又在三教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查漾特意从社团里拿了些不用的粘土和自己的旧围巾，温然也带来了针织帽，两人忙碌碌一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雪人有个温暖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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