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兰妮学着艾西的样子抬起头。
这确实是她见过的，最澄澈的天空。这种蓝色，简直比任何的宝石都要来得美丽。如果他们能用自己的魔法来维持住这种盛景——那可真是太棒了。
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可信的。在这本书中，人鱼是强大而神秘的种族，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
他们强大到，就连人类对他们都有所忌惮，所以才会要求他们在深入大陆的时候身边有着不同阵营的监护者。
“只有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这里的安全才会受到影响。”艾西指了指远处的海平面。
近海处，海水呈现出一种令人爱心的浅蓝绿色，可是在远处就完全是一种诡异的深蓝色了。
这是海底突然下降的表现——蕾兰妮再一次感谢自己读过那么多书。
“人鱼之中有一种传说，那里住着恐怖的妖兽。如果那下面的东西爬上来，我们的平静生活还是会被打破。”
“可真糟糕。”蕾兰妮用艾西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她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她认为那是地底板块的运动造成的地震。可是这种话对人鱼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得到了人类的允许——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没那么多阻碍的情况下前往大陆腹地了。
也许，他们也能离开这片危险的水域。
“走吧，我们先去落脚处。”艾西继续向前走，蕾兰妮只得应一声迅速跟上对方的脚步。
真奇怪，这个人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不知走了多久，艾西停在一处红树林旁。他伸出手念诵着什么咒语，紧接着一幢巨大的，华丽的建筑出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蕾兰妮抬着头睁大眼睛，打量着墙上的装饰，在脑子里认真地思索这些东西应该要卖多少钱。
“这就是你所说的，落脚点？我还以为这就是宫殿！”
毕竟人鱼随便一哭就能得到一大把珍珠，这里变成这样也是实属正常。可是她就是有点感慨，为什么他们就这么有钱呢？
说到这个，她还真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神奇——他们这样也没有把珍珠搞得通货膨胀。果然还是书中世界美妙。
对于她来说，这总比他是个隐藏的穷光蛋要来的好。至少这还意味着她的各项活动能有个准备资金呢。
“是啊，这是我的私人宅邸。明天我们会去见我的母亲，在此之前你想做点什么都行。”
艾西表现得非常无所谓，在门口随手提起一个箱子丢给蕾兰妮。
“也许这里有你需要的。不用太过在意——这些是海盗的财宝，所以就堆在这里了。”
他的母亲？蕾兰妮一下子接住箱子，一遍跟着艾西进门，一边认真地回忆着剧情。
这位善良的女人死的也很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艾西延迟开启整个故事线的缘故，她现在暂时也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只是，可能也快了。
在原书里，她是少有的没有那么喜欢假千金的人鱼。
她并没有完全站在这位假千金身后。所以她最后的结局就是，她在真千金面前道歉，然后死在了她怀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真千金才没有给人鱼一族致命一击。
不过算下来，就算没有受到袭击，她现在身体也应该不太好才对。
蕾兰妮思索着，决定帮她好好地号号脉。从不功利的角度来说，也许这人还有救呢？多活一个是一个嘛。
但是那是后话了。
蕾兰妮打开箱子，差点被里面的金银珠宝闪瞎眼。
“给我？”
“对，既然是进宫，”艾西比了个手势。几名面带微笑的女仆走上前，认真地看着蕾兰妮。
“还是应该稍微地体面一点。”
“喔……当然，我理解。”蕾兰妮乖巧地抬起胳膊，让两位女仆帮她量尺寸。
她可不会难为这些可怜人。
而且，现在她还有别的要做的事。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怎么算来都应该好好地游玩一下。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来这种地方旅游的。
“我们明天才会进宫，对吧？今天我想四处转转。”蕾兰妮一边整理着被女仆们弄皱了的袖口，一边转过头充满期待地看着艾西。
她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总之，她想要，她就真的要达成目的！
“好啊。”艾西低着头看书，抬起手冲着她摆了摆。
“我已经跟守卫交代过了。你随便转转，天黑之前回来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蕾兰妮说着，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她要去的，不是人鱼王国在海面之上的部分，而是在水底的那一块。
这种魔法蕾兰妮还是能用得出来的。好歹龙骑士也会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行走，克服恶劣环境也算是他们的基本功。在为自己和黑曜石施加上在水中呼吸的魔法之后，她就迅速地下了水。
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到海底的城市，什么东西都非常新奇。周围全是些蓝色的建筑。虽然第一眼看过去非常特别，可是看多了还是有些视觉疲劳。
没过多久，蕾兰妮就有点犯困。她盘腿坐在黑曜石身上，不住地打着哈欠。
小龙扭过脖子，用那双充满担忧地大眼睛看着她。
“不，没有，我只是有点无聊……哦，等一下，那边有好多珍珠啊。”她突然被吓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在她旁边，有一大群抱着装满珍珠的石碗向前游的人鱼小孩。他们是要去哪里？她好奇地追了过去。
可是那些人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把这些珍珠做成什么饰品，而是——
把它们当成了护肤品原材料！
蕾兰妮到的时候，妇人们正在把珍珠磨成粉敷在脸上。她呆呆地转过头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让她惊讶的是，等到她们将那些珍珠泥洗下来后，她们的脸明显地变得光滑了一些。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认真思索着珍珠粉跟美白的关系——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被好奇的妇人们围住了。
她们的表情跟她在海边见到的那些人鱼小孩差不多。蕾兰妮扯起个微笑，冲着她们几个热情地打招呼。
“你们好？”
“唉，你好！这里可很少有异乡来客的！”那些妇人看到她，便激动地凑了过去。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可是她们热情的样子却不像是掺假。蕾兰妮松口气，也就随她们去，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好好地摸摸黑曜石。
“别客气，来吧。”她一把抱住黑曜石的脑袋。
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还在现代社会时候牵着小狗走在街上的狗主人——别人问她能不能摸，她就会笑着答应，然后那些人就会不遗余力地夸她。
唉！什么时候能回去就好了！
“我看你这小脸看着也憔悴，倒是应该稍微地涂一点。”妇人热情地将手上的小罐子递过来。
精灵的嗅觉足够让她闻到这药膏的奇特植物味道了。
算不上好闻，但也称不上有多难闻。整体带着一种健康无比的味道。
“涂一点试试？”那位人鱼姐姐用银勺子挖了一点，送到她面前。
“会让你的皮肤更好的。”
蕾兰妮摇摇头。她对在自己脸上涂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更何况，她还担心这种中世纪的化妆品里有铅。
当然，她知道自己很难跟这个女人解释铅的问题——这毕竟涉及到这个时代的审美风尚，无论说什么，她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她只能保证自己尽量少地使用这些东西。
“好吧，不过没关系……”对面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眨着眼睛，表情有些夸张，像是歌舞剧里单纯的甜心大小姐。
蕾兰妮突然就没法对她生气了。谁忍心伤害看起来这么单纯的女孩？
“只是我不太习惯，毕竟我总是在奔跑，在脸上涂任何的东西，那地方都会迅速地鼓起一个包。”蕾兰妮害羞地笑笑，尽可能地选了个善意的谎言。
“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很好奇——你能给我们讲讲外面的世界么？”
好在这些人也没有纠结，她放心地叹了口气。
她想起了艾西说过的那些话。她喜欢这些人鱼，当然也乐意于当这个介绍人。
“好啊。首先——我来自于云城。”蕾兰妮抬起手指了指天空。
“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城市。”
这恐怕是她的人生中最为有趣的一点了，她相信这些女人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云鲸在那里一定会很幸福。”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女人又依依不舍地在黑曜石的翅膀上摸了几下，意犹未尽地站直身子拍拍手。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它们真的是很辛苦的生物……”
蕾兰妮突然觉得，跟她们就这样一直待着也很不错。最起码她们都是足够善良的。
****
蕾兰妮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艾西住处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
虽然他拿着法杖，像是一副在联系魔法的样子——可是她就是觉得他似乎是在等自己回来。
这事虽然有些诡异，可是本质上还是让她有点感动。
她知道他在暗中排出来了护卫，可是她真的想告诉他，她可以自己解决这些麻烦的。
“怎么这么开心？”开口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表情。
“不，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点事情。”蕾兰妮笑着回答。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人鱼。她兴趣缺缺地继续向前走着，竟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她抬起头。
餐厅那张原本空旷的桌子上，此时竟摆满了各种她熟悉的菜式——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她喜欢的川菜。
去哪儿找这么体贴的老板！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满眼期待地看着艾西。
这个厨艺，简直可以开餐馆了吧！
“你说这些？这些都是我妹妹的餐馆的菜式。”艾西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我记得你喜欢吃，所以就订了一点。总比你继续那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啃面包来的好。”
难怪她想走这个路线！她就擅长这个！但是成功也不意味着，她就应该做那些事情。
“她很厉害，可是她却也做了那些事。”蕾兰妮挠了挠脑袋。
“这不是你们以她为骄傲的理由。”
“对。我们把她宠坏了。”艾西摇摇头。
“她知道自己会成为人鱼的王，甚至她还认为自己会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伟大的君主——可是她不该带来战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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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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