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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距离

“周璟。”孔沙清蔫蔫地喊他。

“怎么了?”缩在桌角玩手机的周璟转过来看她,孔沙清好像有点丧气,眼神下垂地皱眉思考了一会,抿嘴问他,“你有经历过成绩不好的时候吗?”

周璟想:成绩不好的时候,算有过吗?

他从小收到的无论是来长辈师长的欣赏表扬,还是同龄人的艳羡追捧,都是以吨为单位计数,从小拿过各种奖杯,无论是学科型还是设计型,只要是他愿意的比赛,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归过。他虽然只在原来的私立高中只上了半年,但学习也是得心应手地保持第一,高一就拿了数赛大奖,每天还不耽误自己的事——打游戏和旅游。

周璟以前完全没在这种学习环境下成长过,没有被困在一个地方哪都不能去,只能捧着几本书写来写去。从前他动不动就一个人坐着飞机跑去各地,有时还跑去一些国际会议上当志愿者。他小时候的理想是去当战地记者或者外交官,爱阅读的同时也爱打游戏,如果是从前的周璟,他只会如实回答没有,并且侃侃而谈人生的意义与圆满,功利主义的无聊,最后告诉提问的人,既然如此,成绩好不好有那么重要吗?

不过这段时间在二中的生活,带给了他全新的体验。他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从别人口中听说到的xx模式。

以往,他对居住环境要求很高,入夜后必须保持安静,不能有一丁点光线,床也得软硬适中,否则他周璟就会睡的非常不爽。这段时间以来,周璟每天晚上都是六个人的寝室里最早上床的那位,别人还挑灯夜读着,他11点就躺在那个又窄又硬的木板床上累的几乎快昏迷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又要被二中“映山红”的起床铃激得恨不得从床上摔下去。只能使劲搓自己脸来保持清醒。听到铃声之后就得迅速动作,否则巡逻老师就会来咚咚咚拍门赶人。周璟喜欢直接掬一捧水冲脸,但是那天早上他打开水龙头一伸手,就被冻得“嘶!”了一声,瞬间缩了回来——这里没有恒温水。现在早餐再也吃不到家里烘焙好的面包,平时也找不到时间打羽毛球,每天还必须都统一着装那套灰白色冬季校服,甚至在遇到教导主任的时候,拉链都不许拉开。每周周一,各种老师都会发表鼓励式演讲,月考光荣榜就直接明晃晃地贴在教学楼一层的公告栏处,以及天天都有的周练,都是曾经奥星中学从来不干的事。

周璟道,“我从小好像领悟能力还不错,也很少考的不好,学习和考试对我来说似乎都不是很困难,但是我之前刚接触一些竞赛题的时候也会觉得有点新颖,难上手。”

如果是河二中别的人说自己从小就突出,孔沙清或者会有点不信或者不屑,但是周璟整个人几乎是由内而外透出的自信强大,情绪平和稳定,知识水平更是高屋建瓴。

她记得昨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是魔幻现实主义的课文,提问班上同学对魔幻现实主义的理解,无人举手后又似乎神奇般点到周璟,他就自然地站起来用通俗的语言讲述了自己的理解,又说自己曾经拜读过几个作品,比如一个伐木者把指示牌当木头砍下,或者把打工者将老板堆成了雪人,听得语文小老太频频展露慈爱微笑。

他并不害怕考试,也没有感觉到异常的焦虑,或许是只来了一个多月,现在他只是感受到这里有些压抑和平淡——毕竟除了学习,这里没什么有趣的活动。自从一个人跑来河市之后,他发现这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玩的和记录的,而且他每天也出不去学校,只能安安心心被困在这写试卷写题。学校的进度和他学的很不一样,他带着自己以往的资料继续学习极其超纲的数理知识,考虑到没有接触过高中的语文等科目考试试题,他向孔沙清请教后买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金考卷·模拟试题》来感受。

每次晚自习时,孔沙清都能再一次感受到周璟的厉害之处。河二中确实是当地镇上最好的高中,却远远比不上全省最好的超级中学。那种一年一百多个双一流的盛况,在这种小地方几乎不可能发生。河二中只是在本地招收学生,因此用教导主任的话说,为什么二中比不上x校?你们自嘲的时候好好想想,真正厉害的学生真的都是老师教出来的吗?别人说二中不如x校,实际就是说你们的素质比不上x校的学生!二中学生的能力参差不齐,

明白普通的高中学生到底是怎么样上课的。他现在好像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些学生真的会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一本习题册上了。

周璟并不想打击孔沙清,于是他继续说,“你最近因为成绩不好很焦虑吗?嗯……学习的确是一个过程,万事开头难,我相信你会做好的。”

“唉,可是我不是最近很焦虑,而是一直很焦躁,我一直很想做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解题的时候看懂了题目,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好像知道是哪个考点,但是又写不出个什么来,最后翻翻答案,发现真的跟我想的考点差不多,答案我也看懂了,下一题还是不会。”孔沙清就这么对新交的周朋友倾吐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烦恼,她平时并不爱和班上的人讲自己的忧虑。

可惜周同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认真地说,“你可以问我,我会的都会交给你的。”,

“可是一道完了还有下一道。”

“如果,你是担心我不愿意教你,那这不可能,最近我不是天天为你解答吗?如果,你是担心自己不会的一直很多,那你就要进一步从错题中学习,毕竟学习靠的是总结反思,不是重复。如果你担心问我后发现我也不会怎么办,”

他顿了顿,随意地转转手中的水笔,勾起嘴角,“我可以说的是,你放心,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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