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弥野回到家，随手将外套搭在玄关的衣帽架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窗外灯火亮起，他漫不经心地划开手机屏幕，班级群的消息一条条掠过，指尖忽然停在一个名字上——许枳声。
KT猫的头像，粉白相间，圆滚滚的眼睛透着几分稚气。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想起她今天被叫小名时泛红的耳尖，像春日里初绽的樱花，柔软又鲜活。
“还真是……”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懒散的温柔，“像小孩一样。”
指尖悬在屏幕上，陈弥野打了个哈欠，按下了好友申请。
叮——
许枳声正伏在书桌前写作业，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通知静静地浮现在上方：
“陈弥野想要添加你为好友。”
开学——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室，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浮动。许枳声正低头整理课本，耳边突然炸开程绵压低的惊呼——
“什么？陈弥野居然加你好友？！”程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可是连班群都常年潜水的人！”
许枳声慌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可程绵已经陷入自己的推理世界，凑近她耳边发出暧昧的气音：“该不会……他对你——”
“你小说看多了吧？”许枳声用课本轻拍她额头，却听见教室后门传来骚动。
陈弥野单肩挂着书包走进来，黑色耳机线垂在锁骨处。他脚步突然一顿——整个教室诡异地安静下来，无数道视线在他和许枳声之间来回扫射。程绵倒抽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哟，交流感情呢？”顾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胳膊熟稔地搭上陈弥野肩膀。他冲许枳声眨眨眼，虎牙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我们弥哥终于开窍了啊？”
陈弥野反手用手肘顶开他，眼底浮起熟悉的戏谑。当他的目光落在许枳声通红的耳尖上时，喉结微动，忽然拖长声调：“新同学嘛——”
“当然要，好好关照。”
最后四个字像羽毛擦过耳膜，许枳声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看见窗外一树早樱被风吹得纷扬，粉白花瓣粘在陈弥野的校服衣摆上，晃啊晃的，像藏不住的心跳。
清脆的上课铃声划破晨雾，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走上讲台。"新学期新气象，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她朝许枳声的方向点头示意，“来做下自我介绍吧。”
许枳声站起身，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我叫许枳声。”声音清透得像初融的雪水。
“......没了？”班主任有些意外。“嗯。”许枳声点头，转身回到座位。
陈弥野支着下巴看前排挺得笔直的背影，忽然觉得无聊透顶。他漫不经心地伸出长腿，勾住许枳声的板凳往后一拽——
“你干什么？”许枳声猛地回头，杏眼里漾着粼粼的恼意。陈弥野不说话，只是把板凳又往自己课桌底下拖了半寸。顾泽吹了声口哨，前排几个男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陈弥野！”她压低声音去拽板凳，却被他用鞋尖牢牢卡住。少年突然倾身向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发梢：“我是陈弥野。”他故意一字一顿，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后，“记清楚了？”
下课铃就在这时炸响。
陈弥野突然笑出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英语老师张女士的镜片寒光一闪：“陈弥野！我还没说下课！”她的教鞭敲在讲台上啪啪作响，“你笑什么？英语考那点分数还好意思笑？”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程绵冲许枳声疯狂使眼色，嘴唇夸张地做着"小卖部"的口型。许枳声正努力辨认时，忽然发现全班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竟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张老师的话头戛然而止。陈弥野看着少女僵直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许枳声？”张老师突然转向她，“你有什么问题吗？”张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刚来的小姑娘，还以为是有什么不会的题，毕竟在许枳声转来前就从其他老师那里知道她的各科成绩出类拔萃，喜欢的不得了。
“张老师对不起，是我先和他说话的。”许枳声的声音清凌凌落在寂静里。
陈弥野指尖的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他看见少女抱起英语书走向后门，阳光透过她浅棕的发丝，在走廊地砖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喂。”他踢了踢墙角的落叶堆，“跟着罚什么站？”
“不想你一个人罚站。”许枳声站到他身边，校服袖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陈弥野终于转头看她。阳光穿透她的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伸手，指尖擦过她的发梢——
“怎么，”他声音低沉，“这么关心我？”
许枳声别过脸：“少自作多情。”
陈弥野低笑，目光却落在远处。许多年后，当陈弥野站在异国飘雪的街头，总会想起这个被阳光灌醉的清晨。他依然记得这个瞬间——阳光将她的轮廓镀成金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停在这一刻。少女转身时扬起的发梢，成了他记忆里永不褪色的蝴蝶标本。
体育课的铃声刚响，操场边已经围满了人。班级友谊赛向来是一周里最热闹的时刻，尤其是当陈弥野上场的时候。
许枳声被程绵硬拉着坐在第一排，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和嬉笑声。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校服袖口，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场边——陈弥野正单膝跪地系鞋带，他穿着黑色球衣，左手戴着红色护腕，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换的。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鞋带间，后颈的碎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突然抬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视线。许枳声还来不及移开目光，就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她迅速别过脸，却听见身后女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
“陈弥野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少自恋了，他明明是在看这边...”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开始。陈弥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开场不到三十秒就突破防守，一个漂亮的上篮拿下首分。球进网的瞬间，场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陈弥野！陈弥野！”
“太帅了！再来一个！”
许枳声捂着嘴和程绵说着什么，笑靥如花。突然一阵风吹乱她的长发，她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完全没注意到场上某人投来的目光。陈弥野抓了抓汗湿的头发，眼神暗了暗。
“不看我？”他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嘈杂中。
半场哨声响起，球员们走向场边休息。陈弥野径直走到许枳声所在的区域掷球。她周围的位置空了大半，显得格外醒目。球滚到她脚边，陈弥野大步走来，在她面前弯下腰捡球。
许枳声呼吸一滞。他弯腰时带起一阵风，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挂着的汗珠，以及锁骨处随着呼吸起伏的线条。
“看我。”
两个字裹着风声砸进耳朵，许枳声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被抓包了，许枳声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了句“好”。陈弥野满意地直起身，阳光下他的侧脸耀眼得刺目。
下半场比赛开始，许枳声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张扬的身影。陈弥野像是故意似的，每次突破都会从她面前经过，带球时甚至挑衅般地冲她挑眉。
最后两分钟，下课铃已经响起，比分14:14平。陈弥野站在三分线外，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同班的周扬抢到篮板，毫不犹豫地将球传给他。
许枳声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陈弥野接球、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唰！”球进了。
“三分！”裁判高声宣布。
场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许枳声看见陈弥野落地时眉头皱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忍着痛继续奔跑。一个反手上篮，球再次入网。
“16:14，一班胜！”
终场哨响，人群沸腾。陈弥野被队友们团团围住，他大笑着接受众人的祝贺，目光却穿过人群寻找着什么。许枳声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T恤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线条，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弥哥！弥哥！你是我的神！”顾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陈弥野笑着推开他，盘腿坐在地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摆手：“大惊小怪，回去吧。”
他的视线越过顾泽的肩膀，正好看见许枳声抬起手又迅速放下的动作。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陈弥野刚想站起来，就被一群拿着矿泉水和纸巾的女生围住了。
“陈弥野，喝水吗？”
“你刚才太帅了！”
“要不要擦擦汗？”
他敷衍的应付着，目光却追随着那个悄悄离开的背影。许枳声低着头快步走向校门，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哦...枳声说她先回去了。”程绵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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