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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白

“祁老师……”张柯见气氛尴尬,去拉祁疏衣角,话刚要脱口,被沈庭川冷声打断。

“祁疏,你坐下。”

祁疏偏过头看她,墨色头发下的脸略显苍白,他并没有发怒,而是用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望着她。他忽然发笑,讽刺的笑,令人感到些许凉意。

用得着多管闲事吗,沈庭川根本就不领情,他为什么要伸出手喝这一杯酒呢。他就像一条被抛弃的流浪狗,明明被丢到了垃圾桶里,再见到主人时,还是忍不住摇着尾巴上去。

沈庭川却毫无动摇,抬眼与他对视,眼睛上方的褶皱很深,像连绵起伏的山脉,在滚滚流水间巍然不动。

“够了。”她说。

她的手紧紧攥着,用力到手背爆出青筋,祁疏只觉得四下空空,他的心自下而上冷了起来。

韦志翼盯着她的双瞳,一错不错地,然后又倒了杯酒,一边倒一边笑,“庭川呀。”

“拿我当什么洪水猛兽呢?不喝就不喝了,”韦志翼意有所指,“祁老师也不必这么紧张,庭川是个成年人,想干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祁疏哪里听不出韦志翼的潜台词。

韦志翼无非猜出或本就知道他和沈庭川曾在上学时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关系,才故意说成年人三字,他们之间横亘的时光何止简单的成年与否呢。

而沈庭川……她总是这样的,祁疏突然感觉到绝望,他永远猜不出沈庭川的想法,她善于摆出一张冷漠而没有表情的脸。

以前是常常鲜活的,祁疏从她渐渐明亮的眼睛里能看到一切,他心甘情愿地付出,只为了让沈庭川变得没那么空洞,不在自己面前砌出一面高墙。

祁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要张口说什么,最后却缄默不语。

可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坐下的瞬间,沈庭川倏忽伸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

沈庭川三两口喝完了杯中的白酒,接着是第三杯,刚举起来,被韦志翼一把抓住。她狠狠挣脱,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酒精的作用下,沈庭川抬起眼望向祁疏,祁疏的表情是空白的、不知所措的,强行伪装出来的游刃有余消失了,他还是那个生活在云端的小少爷,没见过这样的疯子。

而她就是。

她想大笑,想推开包厢的窗户从这里跳下去,直到粉身碎骨,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活着又为了什么。

她恨世界,恨所有人,更恨祁疏。她想,如果她早一点知道那块表的价值,她母亲就不会死。她又想,如果她在那之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把表卖出去。她头痛欲裂,站起身离开包厢,连外套都忘了拿。

你不会卖,沈庭川,你是个慷慨又自私的疯子。

原来她最恨的是自己。

“不用追了。”韦志翼对着祁疏的背影说,“她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她的。”

祁疏一把拎起韦志翼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掴在墙上,“为什么要逼她喝酒?她到底怎么了?”

“我逼她吗?”韦志翼发丝凌乱,表情依旧从容,“你太不了解沈庭川了。”

祁疏捞起沈庭川的外套,“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先跟星语算账。”

“祁疏,没人能伤害沈庭川,除非她本来就想伤害自己。”

回答韦志翼的是祁疏匆忙离开的脚步声,他也不恼,用手轻轻拨了拨头发,“两位主演都走了,大家还有胃口吗?”

*

空腹喝酒,十二小时什么都没吃,半夜胃痉挛是自找的。沈庭川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横着躺在床上,半晌试图爬起来倒水吃药,未果。从床头柜里取出药片,摸黑摁出两片来用口水吞下去,差点卡在嗓子眼没下去,开始咳嗽。

越咳嗽越严重,沈庭川本就胃疼到脱力,胸膛在床上浮起又重重落下,宛如刀板上一条濒死的鱼。

人总是矛盾——学生时期,尽管家境贫寒,沈庭川始终咬着牙不肯承认自己低人一等,连暗恋也要无声无息,不让自己落入下风;和祁疏谈恋爱后,她却忽然承认了自卑,那些祁疏熨帖的碎片,被她恶意揣测成怜悯,再肆意践踏两个人的单薄真心——这是矛盾之一。

今时今刻,她故意惩罚自己,来减轻那虚无缥缈又压在心头的罪行,对祁疏恶劣如斯,但又在痛苦来临时希望祁疏出现在她眼前,哪怕是以厌恶她的姿态。

这是矛盾之二。

她在黑暗里无声看着天花板,从东想到西,从南想到北,再从谈粤和岑星想到沈庭川和祁疏。

紧接着,手机开始振动,她甚至在偌大的房间里听到了阵阵回响。她没有动。

敲门声响起,他说,“是我,你还好吗?”

她发信息:密码是我生日。

沈庭川听见解锁成功的提示音,祁疏快步走了过来,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骨骼,和熟悉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怎么了?”祁疏有点语无伦次,“我送你去医院。”

“祁疏。”

“嗯,我在。”

“不去医院。”

祁疏顿住了,他伸手摸了摸沈庭川汗涔涔的额头,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在沈庭川离开很久很久之后,他刚刚明白,沈庭川的选择与其他人必然是不同的。

因为在最需要保护的年纪,她在竭尽全力不被自己的父亲打死,干廉价的劳动,用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撑起她和母亲两个人的生活。

至于他,是生存之外的东西,沈庭川握不紧,也时时刻刻准备着放手。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医院。”沈庭川轻声说,“我吃药了,很快就会好的。”

沈庭川想起接《银河》之前,好友杨凌曾来过一通电话,她先问沈庭川接这部戏的原因,沈庭川没答,她便又问,是祁疏,对吗?这个故事让你想起了你们两个人。

杨凌说:“庭川,为什么你还没放下呢,他只会让你越来越不快乐。”

作为唯一知情人,她说话时很烦躁,“八年了,就算他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你有苦衷!你硬抗就算了,他又有什么脸让你难过呢!”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你,难不难,痛不痛。”

想来她和杨凌都没有料到,祁疏会接下这部剧的男主角,在这一瞬间无声地抱着她。

她和祁疏也只能如此不清不楚地交织着,用沉默,换以沉默。

沈庭川听完杨凌的话,什么也没说。

那是去年冬季,她刚从超市买完一个人过年的食材走出来。挂断电话后,她的手指轻轻叩击羽绒服光滑的表面,让她的指尖沾上了一点凉意,好像一片微不可见的雪花。

她没有脱口的是,人生中总有这样是非不够分明的事情,可她的生活已经足够分明——死的死,生的生——于是同祁疏在一起的时光便显得足够缠绵。

诚然,祁疏是不会爱人的。但相对地,她就真的会吗?如果一切都是齿轨上正常行驶的列车,那么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够他们在无数个弥足珍贵的瞬间里学会怎样去爱。

然而现实是一地鸡毛,沈庭川的所有是一团乱麻。她常常被迫长大,谈不上揠苗助长,十八岁不过是她短暂的避难所。

他们二人并非对自己身上的尖刺一无所知,却任由尖刺穿过彼此的皮肤,以为这样就是平衡。毕竟交换鲜血总比交换真心更容易,更醒目。

沈庭川不知不觉睡着了。

“祁疏,你根本没在看书。”

“我在看,我在看。”祁疏抓了抓头发,耳根发热,“对不起,我会认真的。”

“祁疏,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很感谢,我也说要把它买下来。你说让我给你补课,这件事你再考虑一下吧。表我带在包里了,我现在还给你,等以后有机会……也许有机会,我再找你买下来。”

祁疏皱起眉,眼睛闪烁了一下,把沈庭川掏出来的礼盒又推了回去,“没有送人礼物还拿回来的道理。我不亏的,你学习这么好,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就行。”

沈庭川的手出了点汗,黏腻腻地糊在掌心,她有些紧张地站起身,“你不能这样。”

“其实——”祁疏突然张口。

“什么?”

“其实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祁疏的脸颊略微泛红,原本清矜的五官跟着染上点绯色的意味,显出种生机勃勃的漂亮,“我……”

“哥哥。”稚嫩的童声响起,沈庭川望了过去,是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女童,身着牛仔背带裤,正从虚掩着的门外探出头来。

祁疏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妹妹。”

祁桐小跑了过来,站在祁疏身旁,看了看沈庭川,又看了看祁疏,“哥,这是那个姐姐吗?”

“什么?”祁疏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

“小桐,”祁疏突然明白了祁桐的话,“你先自己玩会儿,好吗,我跟姐姐有话要说。”

“好吧。”祁桐点了点头,又小跑着出去了。

沈庭川看着祁桐跑走的背影,问,“她为什么说我是‘那个姐姐’?”

祁疏抿了抿嘴唇,“因为我跟她提到过你。”他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如沈庭川在音乐课上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那样,“因为我刚刚没说完的是,”

“我喜欢你。”

“你转学过来第一天,在走廊里跟我说了句借过,我从那时开始注意到了你。”

“你冷静、坚定、聪明、强大,我平常有什么问题你都会仔细回答,优点实在太多了,所以喜欢上你,”祁疏伸出手,从沈庭川肩头拂过,带走了一根掉落的头发,“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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