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句跨文化交流，孟言心松了口。
那天，出发时还风和日丽，没想到，飞机飞到半途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不得不迫降到其他城市。
到达埃斯特拉的时候，比原计划晚了一天。
从机场出来，齐彦看了一眼手表，对孟言心说道：“我要赶去见一位供货商，先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孟言心说好，刚坐进车里，就看见吴俊成在焦急地跟齐彦汇报什么。
她降下车窗玻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他吃了药，怕耽误工作，就强撑着没说，要不是刚刚突然晕倒……”
齐彦冷静地打断：“找两个人送他去医院。有联系这里的翻译服务机构吗？”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因为现在有大型会议，他们人手紧张，无法立刻为我们提供合适的翻译人员。”
距离会面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即使能请到其他的西班牙语翻译，也无法确定那人是否可靠。
司机启动车子，油门还没踩下去，孟言心先喊了停。
“我会西班牙语。”她打开车门走下去，看着齐彦说。
西班牙语的课程是作为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二外而开设的，孟言心在学语言这方面很有天赋，私下里又下了很多功夫，所以在国际学生迎新周和国际文化节的西班牙语角担任志愿者的时候，她都没有出过差错。
不然，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句话。
只要再提前熟悉一下和本次合作有关的专业名词和商业术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他们实在找不到人的话，只是临时替一下，孟言心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但我毕竟不是专业翻译……”孟言心有些拿不准，“你信我吗？”
“信。”齐彦走过来牵起孟言心的手，带着她上了旁边的另一辆车。
-
时差颠倒，陪齐彦见完供应商后，孟言心在酒店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
这次，他们依然是住在豪华套房，一人一个房间，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整个屋子现在都空荡荡的，见不到齐彦的影子。
原本计划好的行程全被打乱，会议和谈判都堆积在一起，齐彦这时候一定还在忙。
独自坐在窗前吹了会儿夜风，醒了神，孟言心打电话给前台，点了一份晚餐。
她慢悠悠地吃着，一边用手机查资料。
这里临海，据说附近的海滩就能看到绝美的日出，网上推荐的红酒炖牛肉和海鲜饭看起来也很可口。
她翻出纸笔，准备做一份简单的攻略，明天自己出去转转。专业的翻译人员已经到位，齐彦那边应该不需要她再去做什么。
白天睡得太久，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写完攻略，孟言心只好翻看老师上课的西语课件助眠。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凌晨，困意还没来。
隐隐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孟言心猜到是齐彦回来了。
纠结了一下，她翻身下床，出了房间。
不过她没能见到人，出去时只听见浴室有水声。
孟言心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等。
可是，等什么呢？就为了和他说上一句话吗？孟言心不太理解自己的行为，因为齐彦，她现在变得好奇怪。
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只知道她控制不了这种变化的发生。
水声停了，片刻后，浴室的门被打开。
齐彦穿着白色的浴袍走出来，身后是蒸腾的水汽。
看见沙发上的人，他原本走向卧房的步子调转了方向。
“怎么还没睡？”他没戴眼镜，湿润的发丝垂在额间，整个人少了一丝干练跟严肃，多了几分慵懒与柔和。
“本来睡了的，起来喝水。”像是为了证实这句话，她端起杯子抿了几口水。
再抬起眼时，视线不经意触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露着一大片肌肤，锁骨的轮廓清晰可见，胸膛宽阔紧实，正随着他的呼吸小幅度地起伏着。
耳朵尖有点发烫，孟言心猛的收回目光，把视线定格在眼前的杯子上，不再四处乱瞟。
齐彦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陪我躺一会。”
话音刚落，齐彦抽走她手里的水杯，揽着她一起倒在沙发上。
“只是躺吗？”贴得那样近，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楚地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孟言心不敢乱动，只能被迫将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对。”齐彦捏了捏眉心，疲惫地闭上眼，“不会发生你不愿意的事情。”
心还没有靠近，就先接触身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屋内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空气里浮动着清新又略带酸涩的青柠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
她翻了个身，正对着齐彦，小声叫了他的名字。
“齐彦。”
孟言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齐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她不要做攀附他的吊墙花，也不要做为他痴情歌唱的鸟雀，更不要做被他豢养的宠物。
“爱人。”齐彦闭着眼，应了一声。
怎么会是这个词呢？孟言心还以为他在梦呓，可下一瞬，齐彦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把你当爱人。”
这个词可以有许多附加。
可以是他的女友，也可以是他的妻子。
只要她愿意，这些身份他都可以给她。他只怕她不愿意，毕竟她连女朋友都当得这样勉强。
“爱人啊……”孟言心细细品味了一番这个词语，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好好听的词。”
像美丽的梦境，像五彩斑斓的泡泡，好听得让人忍不住要入迷。
塞壬的歌声宛如天籁，但那歌，却是听不得的，一旦失神，便会触礁沉没，被巨浪吞噬。
齐彦睁开眼，两人相对，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孟言心脸上。
明明在笑，可她眼里却没有半分高兴。
瞧，她果然还是不信。
齐彦知道这症结的关键在哪里，孟言心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太大，她认定他们两个人不会有结果，所以一开始就为这段感情判了死刑。
无论他怎样努力，她都觉得他只是故意在说些好听的话哄骗她。
“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这样不安。”齐彦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远。”
他毕竟年长孟言心好几岁，积累一些财富和人生经验算不得什么，他知道她在自己的领域里同样出色。
就像今天，她可以流畅而准确地传达双方的意见和需求，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应对。
孟言心微微一愣。
从认识以来，似乎都是齐彦在为她提供帮助。
今天短暂地角色互换了一下，孟言心确实觉得齐彦不再是那样遥不可及了。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他不会东西，他也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但很快，孟言心就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她害怕自己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想法，就会放任齐彦走进她的心。
她不想这样。
她只想保持离开的决心，不去动心。
注：
1.埃斯特拉为虚构地名。
2.“她不要做攀附他的吊墙花，也不要做为他痴情歌唱的鸟雀……”灵感来自舒婷《致橡树》，原诗部分如下：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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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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