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凤该学的都学了,再学就是出嫁前的那些个成人教育,暂时还用不着。她说的学习是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堪称高雅艺术的琴棋书画。虽说每个有家底的人家都会让孩子接触着学一学,可能学到什么程度,一靠天分,二靠经济实力,三靠坚持。
王喜凤自身只是个普通家庭出生的普通孩子,小时候也跟风学过舞蹈钢琴这种兴趣班,但升学的压力一上来,这些东西就自动退居二线,课余时间多半都在补数理化,践行着传说中的2 4模式,简直要了亲命。
没学可升的日子和只为升学的日子哪个更悲催,难讲。可能多学些她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还是挺好的。生活若没了新鲜感,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这回的贾府之行只是短暂的相聚,史家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她年纪尚小,还没到备嫁的时候,只是也该学着管家打理嫁妆了。史湘云的父母给她留了些东西,加上史家该准备的份例,嫁妆单子也该好好合计。
这年头嫁女儿可不是三两个月的功夫就能搞定的,涉及到的东西包罗万象,讲究些的从姑娘还是个奶娃娃就开始淘换。史家既然要做到不偏不倚,那史湘云的嫁妆也不能太敷衍寒碜。否则,这枚棋子放出去就成了结仇。
史家对史湘云的婚事上心,亲闺女的待遇自然也差不了。史二姑娘的未来夫婿更是比史大姑娘多了一层慎重。保龄侯夫人精挑细选,保密工作也很到位,便是当事人自己,也躲在房中,不似往日闲不住爱往她跟前凑。
翠缕私下抱怨过府里怎么跟防贼似的。王喜凤用她不过是图方便,毕竟是贾母给的,有时候很能发挥作用,论机灵她远不如袭人和紫鹃。罢了。
在侯府的日子,出门虽亦不多,可总会有需要出面接待同龄小姐妹的场合,并没有如王喜凤想的那样清闲自在,能完全支配自己的时间。贾府的姐妹们偶尔也差人送东西来,她尽量做到有来有往,一碗水端平。
有时候,年轻一辈拓展自己的交际圈也是提升价值的一种途径。大部分人交友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打转,多半是随着父母的地位和家族姻亲关系而接触同等身份地位的人,如史二姑娘。若是史湘云的父母没出事,大概她也会这样。
而贾府偏偏是个神奇的地方,汇聚着不同背景的女子轮番登场。
贾府群英荟萃,史家却是紧锣密鼓收拾行装。原来保龄侯得圣人钦点迁任外省大员,不日上任。家中人丁本就不多,保龄侯这一支自然一路随行。贾母听闻,不忍史湘云随着叔父一家离京,便差人接了史湘云到贾家,又吩咐凤姐收拾了一处院落安置。
保龄侯夫人对于贾宝玉爱在内帷厮混这种内部消息也是心知肚明。自打史湘云定了亲,她也加强防范,给史大姑娘增加了好几个教养嬷嬷。女孩儿名声坏了耽误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一个家族的清誉。
可他们一家人离京在即,贾母占着长辈的名分,史湘云以父母双亡的身世能说到一门好亲,全靠自小被荣国公夫人养在膝下的名声。就这一条,即便是保龄侯也没办法驳回贾母的提议。保龄侯夫人无法,又不能在史湘云跟前将话说的太明白,只能将史湘云身边的嬷嬷们都敲打一遍,这才放了她去贾府。
史湘云被贾母接到荣国府,翠缕最是欢喜不过。周嬷嬷却担心大姑娘跟叔父一家不够亲近,以后少了倚仗。可无论是她还是大姑娘都参与不到决策,这忧虑说出来也只白让人心烦,只得自己憋着。
王喜凤来时,已然入冬。大观园每日里很是热闹,邢家李家薛家的姑娘们论出身各不相同,论才华却各有千秋。即便冬日萧条,有这么些鲜妍的姑娘们作伴,串门戏耍,弹琴读书,倒也相宜。
彼时,薛家的香菱正跟着林黛玉学作诗。两个诗疯子时常一处论诗,潇湘馆又恰恰离大观园正门不远,往来方便,渐渐竟成了众人的聚会之地。只黛玉喜清静,入了冬又容易犯病,药香日日不绝。众人不便相扰,便退而求其次地转战不远处的怡红院。
宝玉对姐妹们向来亲近,只他院子里的丫鬟们却个个堪比副小姐,连宝玉自己叫门都有不肯应的。怡红院一天天的热闹非凡,少不得给丫鬟们增加许多工作量,谁能不抱怨?只基本的规矩都还在,不敢显出来罢了。
王喜凤一来不住大观园,二来又定了亲,不好与人厮混,十日里有八日闷在房里,读书习字,画画弹琴,自娱自乐而已。
这日初雪,一干人等聚在荣庆堂陪老祖宗说话。只宝玉行坐不安,却是打着赏雪赋诗的主意。他们这群中二少年,学文人雅士结了诗社,几场诗社办下来,得了数篇佳作。宝玉一时兴起,亲自写了扇面传扬出去,极为得意。古人有红泥小火炉,他怎么也得攒个局凑热闹。
如前文所言,诗跟其他艺术一样,都很吃灵气。王喜凤正经小镇做题家,应试教育的产物,尽管有数次才女光环加成,于作诗一途依然只能说是规规矩矩,毫无新意。故而,海棠诗社成立时,也没人想起她来。
不过,还没等宝玉攒局,李纨便兴冲冲地邀了众人至稻香村,共同商议起赏雪作诗的活动安排。对于小伙伴们的高雅兴致,王喜凤表示赞赏,并立志做个在一旁鼓掌的人。下场大可不必。
当然,就他们这种促狭劲儿,芦雪庵搞联诗,不仅考才华,还考临场反应,难度又上一层。哪怕她勉强下场,也是个围观的命,明显跟不上节奏嘛!
王喜凤跟着听了个热闹,随后打发翠缕给李纨送银子。
史家虽说大不如前,该给的月例也不少她半分。她日常没有额外花销,家中下人少,先前又时常住在荣庆堂,赏体面些的下人多半是些戒指头花簪环等。这些东西每年无论是史家还是贾家都不会落下她,许多用不上的都拿来赏人。粗使的更不用银子,抓一把铜板够够的。
周嬷嬷听翠缕嘟囔了一句,开口道:“这位大奶奶倒是个精细人。”
王喜凤并不搭理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李纨找她凑份子,无论是当她是自己人,表示亲近;还是当她是冤大头,赚一分是一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三两日,论熟悉度和归宿感,比林黛玉还强些。不过是一次半次的份子钱图个开心,又不是给不起。等过了年,诸事繁杂,谁还有闲心搞诗社呢?
划水大王依然靠划水将战场让给了才华横溢的旧人以及继往开来的新人。相对于这些在大观园里异常活跃的小姑娘们,她反而对那个清冷孤高的妙玉有些好奇。
书中有手段的,除开警幻仙姑,空空道人渺渺大士,马道婆等,唯有继承了师父推演衣钵的妙玉令她有些好奇。只是这姑娘平日里深居简出,能让她卖面子的人屈指可数。王喜凤也只是好奇,生活并没有赋予她攻略**oss的一腔孤勇。
宝玉便是那屈指可数的数人之一。栊翠庵里红梅开的正好,众人便将折梅的任务交给了他。妙玉也是个妙人,见宝玉来讨红梅,干脆给府中诸人都送了一枝。史湘云白得便宜,回房便让翠缕取美人斛来配,和着淡淡的清香,连心情都诗情画意起来。
说来,插花也是门艺术。花卉和花瓶如何搭配,花枝如何修剪,花型如何固定,桩桩件件都是审美与技术的结合。
众人对于此等意外的惊喜跟王喜凤的表现差不多。也就是碎片化的时间多半拿来折腾这枝花的程度。北方的冬天,一片萧瑟下的红梅映雪,是何等盛景!便是贾母,过了一夜依然对红梅热情不减,待孩子们来请安,她老人家还问起惜春的绘画进度,强烈要求将前一日宝琴带着丫头捧着红梅花踏雪而来场景给画上去。
惜春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将画完工上交。如今老太太一天一个主意,她这副画还真有些填坑太惨不如躺平的遥遥无期感呢!
还不等惜春感慨完,老太太的任务又来了,却是大家齐上阵,给元宵节准备些雅俗共赏的谜语。这个活动算是学元妃娘娘而来,取个上下同乐、阖家团圆的好意头。
虽说当初只有贾政透过谜底看出这一辈的儿女们心思都有些跑偏,无奈这个时代并没有父亲教导女儿的先例。便是他的好大儿宝玉,如今也懂得审时度势抱大腿,一言不合就到贾母身边装傻卖乖,只求不被请家法。唉!
李家的姑娘们家学渊源,四书的典故如数家珍,谜语也是以这些为主。薛宝琴常年随父兄出门在外,大好河山见了许多,写的十首隐喻俗物的怀古诗更是引人入胜。众人议论纷纷,久久才散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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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群英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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