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政务繁忙,除去日常的吃饭睡觉,华承璟几乎都在御书房办公。为方便召集大臣商议,直接将御书房不远处的一个偏殿收拾出来,做临时办公用地。
宋檩带人过来的时候,御书房里正在商议女官一事。
由于办公地点的特殊性,主理人是一大难事。
内侍报秦王妃携宋家四姑娘前来,有急事见圣上。
华承璟听后将大臣们全打发去偏殿,命内侍速速把人引进来。
“臣妇参加圣上。”
“臣女参加圣上。”
姊妹二人行礼。
华承璟起身相迎,“这里没有外人在,无须多礼。”
宋檩冲他眨了一下眼睛,“阿兄近来政务繁忙,我长话短说,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示意二位坐下,自己在对面落座。
“阿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宋檩毫不客气,直接开口,“女官考核的事。”
她指了指身侧的宋漓,“宋漓,相府四姑娘,我的四妹妹,阿兄应该认得。”
华承璟极力控制的眼神终于光明正大落在她身上,轻轻颔首,“宋四姑娘名声在外,自然认得。”
他记得自己?宋漓心中某个角落触动了一片柔软,他这般身份的人竟会记得自己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实在不可思议。
心理的活动连带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生变化。
宋檩故作不知,继续道:“阿兄开女官先河,四妹妹胸有丘壑,我实在不愿看她耽于后宅方寸之地,特来问问阿兄相关事宜。”
华承璟眉头一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似笑非笑道:“阿眠这是……想走后门?”
“当然不是!”宋檩义正词严,“就来问问有哪些硬性要求。”
“比方说未有婚配?”
听她问出口,宋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也很好奇这一点。若是没什么太严苛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华承璟又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太阳穴,“毕竟是头一回开设,办公地点和性质多有不同,刚才还在这吵嚷,没商议出什么结果。”
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传来,他不解地抬起头,“阿眠笑什么?”
她扬眉轻笑,眼底尽是讥诮,“我笑阿兄考虑周到,却忽略了一个最本质的东西。”
华承璟一脸不解,等着她答惑。
“既是女官,一群男人能商议出什么对策?”
“阿眠的意思是……”他指着眼前的两个女子,视线最终落到宋漓身上,“不知宋四姑娘有何建议?”
宋檩的一席话让她茅塞顿开,真是迂腐了,竟叫一群男的来商议女官制度,岂不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被点名的宋漓慌了神,腾地站起身,“此事关系重大,臣女一介弱女子……岂敢大言不惭。”
“不,你要说,还要大胆地说出来。”华承璟鼓励道。
“若你不说,需求不被看到,就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一个好的制度需要不断优化,前提是有需求的人要发声。”
宋漓陷入了纠结,原本只是跟着来了解情况,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可控了。若此时提出条件,恰好又都满足,她真的会留下来……
“这里没有外人,你放心大胆提,孤恕你无罪。”华承璟看出她的犹豫,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从宋檩的眼神里也看到了鼓励,才鼓起勇气说出那些存在心里很久却很不现实的要求。
两人相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往日她在自己跟前都只是个小妹妹的姿态。似这般自信地侃侃而谈,还是头一回。
以一个听众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好像还不错。
宋明书赶到偏殿的时候,被告知他的两个女儿在御书房,伴着同僚一声声地道贺,他却高兴不起来,忙不迭往御书房去。
若只是阿眠,他就当兄妹俩的私话,不去掺和没什么。
宋漓也在,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他赶到御书房的时候,这边已经完事。
“爹爹。”宋檩见他过来,面上一喜。
宋明书先是行了君臣礼,才笑着拉起她的胳膊,“听展颜说你去了相府,都不见爹爹一面就走了?”
“哪有?我那是找四妹妹有事,再说,爹爹你又不在府里,我若一直赖在相府,秦王府就得上门要人了!”
这话一出,御书房的人都笑出了声。
“阿眠和秦小王爷感情甚笃,倒也不必说出来,这里还有孤家寡人呢!”华承璟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宋檩伸了伸舌头,“那阿兄可得抓紧了。”
趁两人不留意,宋明书招手示意宋漓到她身侧来。
“若无其他的事,臣带小女先行离开,就不妨碍你们兄妹叙旧了。”宋明书拱手。
他就是个老狐狸,定然早看出了华承璟的心思,这是防着他呐!
毕竟是以后的岳父大人,不论婚事还是朝事,往后都要多多仰仗,实在不宜得罪,华承璟只能任由他把人带走。
他能看出来的,宋檩自然也发现了,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笑话。
“啧啧啧,都是一国之君了,阿兄怎的还是如此憋屈?”
华承璟毫不在意她的嘲笑,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地喝茶,“阿眠这话不对,有些时候的憋屈只是战术。”
她挑眉?表示不解。
很快,外头传来脚步声,华承璟眉头轻扬,揶揄的声音响起,“这不就来了?”
宋檩扭头,却发现瞿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好好好,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起身往外走,顺带把门口的人也拐走了。
虽说被拽得仪容有些乱,就连步子都有点不稳,但这么大摇大摆地在皇宫里走,感觉还不错。
宋檩拽着他来到一处湖上四角亭,见此处荷叶耸立,隐秘性极好,她才停下来。
“难得阿兄放了你,还跑来做什么?不怕被偏殿里那群人抓住啊!”她一边念叨,一边整理衣襟。
好在布料还算结实,没有破损,只消把皱了的地方抚平。
天气越来越热,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单薄,她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瞿昙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他一把捉住不安分的手,眼神炽热似头顶骄阳,似能在她心脏上留下一道滚烫痕迹,“妻质于人,甘之如饴。”
宋檩只觉心脏漏跳了一拍,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指尖无意识地蜷曲。
瞿昙爱极了她这副小表情,俯身凑上前,用自己的鼻尖去碰她的,“阿眠攥这么紧做甚,为夫又不会跑。”
她微微侧过头,发现眼前出现一双十指紧扣的手。
她的手本就不大,经那双大手一比对越发显得小了,被他……不对,应该是自己紧紧握着他的手。
宋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声音都变了没了底气,“我哪有……”
他抬手摸了摸宋檩的脑袋,“不逗你了,要不要回家?”
再听到这句话,宋檩有点恍惚,记得上回他这样问,还是去年。那时瞿昙的毒还没解,她一心想着两人的交易。
当时的家于她过于陌生,如今么……
瞿昙见拽不动人,扭头一看,发现小王妃正盯着自己发呆,他转身折返,有些好笑,“还不想回?”
宋檩被她唤醒,瞳孔微怔,摇了摇头,“我想去骑马。”
虽不知她为何想去骑马,但既然提出来了,自当全力满足。
抬眼望了望天,此时日头正盛,赶去马场应当来得及。他捏了捏掌心的小手,“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那还等什么?”话落,宋檩拽着他就往外跑。
抵达城郊马场,两人换好行装,已是太阳西斜。两人各自骑在一匹马上,悠悠走在斜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瞿昙耐心十足,她想骑马就陪着,不想说话就默默跟在一侧。
“那是什么地方?”马场说大不大,但也不小,来这么几回都没有跑遍过,山间猛地出现一间房子,她好奇地指问。
“想去看看?”他也不知道。
宋檩点头,两腿一夹马腹,已经跑了起来。瞿昙立马跟上。
下马后再走了一段路才到木屋,却发现屋周边有不少人,看上去身手都不错,他们这是无意间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我家主子在此恭候已久,请二位入内。”
宋檩正在想要不要溜走算了,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看了瞿昙一眼,示意他小心。
待入得屋内,见到蒲团上坐着的人,她恨得牙痒痒。
“阿兄!怎么是你?”敢情是专门追出来逮他们啊!
华承璟掀了掀眼皮,“怎么,孤不能来?”
天下之大莫归王土,岂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宋檩连连摇头。
“过来坐吧。”
宋檩仍觉得有些可疑,拉住要上前的瞿昙,她才有所动摇,可千万别再把人抢走了。
这副护犊子的样子看得两个男人哭笑不得。一个是幸福地笑,一个则是恨铁不成钢。
华承璟扫了她一眼,“孤还没做什么,这就护上了?”
宋檩讪讪一笑,倒是忘了,他真想做什么,自己这点也无济于事。
想明白后她拉着瞿昙落座,迫不及待开口,“阿兄怎知我们在这?有什么事不能在宫里说,非得追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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