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不同,西藏贵族妇女在世俗上的地位是非常有分量的。比如松赞干布的孙媳妇赤玛蕾,就曾经代子执政多年。
在藏区如此情形,从古至今都不算罕见,康巴地区更是多有女土司执政的情形。像这类贵族女性在世俗权力上与贵族男性相差无几,如果她老公是入赘的,她还要稍微压他一头。
正常情况下,对于这样的高贵女性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们一定不能去的。最起码谁也不会明确拒绝她们,平白给自己找个麻烦。
但是眼前的这幅壁画却是一副只有男性的画作,这幅画很显然在传达的是“这里不欢迎女性”的意思。
而这个女性不但是指女人,就连天女、空行母之类的神灵也是不受欢迎的。这就奇怪了,只是不欢迎女人可以理解为古堡的主人重男轻女,可是为什么连代表吉祥的天女也会受到排斥呢?
“哥,你说这个地方会不会是个庙啊?”徐逸君冷不丁问道。
我反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徐逸君说道:“画面上全是男的啊!这不就跟和尚庙似的。”
徐逸君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如果说这里本来就是个类似于庙宇的宗教场所,那么在古堡中可能真的没有常驻的女人。那么这间房抵触或者排斥的女性会是谁呢?
我看向了被黑天神踩在脚底的人尸。
人尸的眼睛、脸颊和嘴唇有淡淡的红晕,面白无须,就好像画了淡妆的女人一般。
我指着这个人问徐逸君:“你怎么看待他?”
徐逸君想都没想直接说:“娘炮。”
我问他:“为啥?”
“他化妆啊!”徐逸君理直气壮地说,“那会又不是现在。古代,又在这么边远的地区,还是个和尚庙里,正常大老爷们谁一天到晚化妆啊?除非,他有特殊爱好,或者被女鬼附身了。”
徐逸君这一席话直接给我点醒了。对啊,这座古堡里可不一定只有人的存在,多的是看不见的东西!
而且我发现在这间房里,徐逸君的思维方式特别好用。他脑子就是一根直线,看到什么就是什么,真正做到从画面本身进行推断。
我虽然也想这样做,但脑子里堆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起事情来弯弯绕绕的,反倒是更容易把自己给绕进去。
我尝试用徐逸君的方式进行思考,但是脑子里却止不住的跳出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即使是我想努力让脑子停止发散思维,也无济于事。就好像有个人拿着漏斗往我脑子里灌各种各样的想法,强迫我把注意力放在壁画的背景和故事上。
这种感觉令我有些心烦意乱,无法集中注意力,在这个房间里待得越久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多,我甚至都无法分辨哪些是我自己的思维,哪些是被硬灌进去的。这种体验实在是恶心了,我甚至觉得,如果再继续思考下去,我会迷失在思绪的海洋里。
我试探着问徐逸君:“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尤其是多余的想法。”
“没有吧,”徐逸君说,“我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壁画,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看图说话。超过图画内容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逸君思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他的脑回路简单但清晰,目前看起来是完全可控的。但我不知道他的这种状态还能够保持多久。
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过多的思绪源源不断向我涌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线头,还没开始顺藤往下摸,就会有更多的繁杂的思绪涌现打断我的思考。思维根本无法连贯,就好像列车行驶到了隧道里,信号时断时续,无法流畅使用。
我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的危险性。
我努力组织语言,尝试把自己的状况告诉徐逸君。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但最起码要让他知道并且警惕这一状况。
徐逸君认真地听完,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站在一旁摸索着下巴思考着。
我被脑子里嘈杂的想法吵得头晕,精神过度紧张导致我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我不得不靠墙缓缓蹲下,试图以此减轻自己的思维负担。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不想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之中,但是这种过于繁杂沉重的思维负荷却不知从何时起便悄无声息地侵入了我的大脑。
就像那句“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着你家里已经有一群蟑螂”所说的一样,等到我发觉自己的异常时,这个问题就已经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冲击,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我的头已经由于过度思虑而感到隐隐作痛,现在思考对于我而言是一种痛苦。但我又没办法停止思考,眼下每一个问题都亟待解决。一旦我就此摆烂,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有一个想法,”徐逸君想了小半天,终于开口说话,“有没有可能,你之所以有这么多想法是因为这里面有‘人’有话想对你说。”
我揉着脑袋,问道:“何以见得?”
徐逸君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不一定准确。我最开始在想,黑天神脚下踩着的人应该是被女妖附身的人,而这间房在当时是用于处理被女妖附身这一状况的。墙上没有女人的形象可能是在说,这间房里应该是禁止女妖入内。但是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无法解释为什么你会感觉思维繁杂。所以,我换了个思考方向。”
徐逸君指着黑天神的像说:“我当时看了一眼黑天神的脸,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想到了卡玛寺传说里关于天授伏藏的那一段。这时候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壁画上所画的会不会是天授之人所遭遇的景象呢?”
我扶着因为信息过载,已经完全卡壳的脑袋看着徐逸君,努力去理解和消化他所说的话。他的脑洞实在是比较清奇,提出的想法几乎是常人完全不会涉猎的方面。
毕竟天授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冷门了,出了藏区几乎就没有听到人提及。
可是,退一万步讲,这个想法虽然古怪荒谬,就真的完全不可能的吗?我的脑子里突然钻出来一条清晰完整的思路,我死死地抓住这条线头,往下捋顺,想把思绪整理清楚。
随着思考的深入,我忍不住想到:第一个在此地接受伏藏传承的人,不就是从虚空中接受的信息吗?既然后来有人接触到这些信息,那之前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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