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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块

别尔再次醒来时已经处于全新环境,空间窄小,无窗,有一扇门。墙面没有一丝污迹,整洁得犹如不容侵犯的神袛。可一瞥见置物架,神袛就藏踪匿迹,密闭的四方空间露出真身,这是一间实验室。

“费格莱少校把你送到了这里。”

科勒推门走进来,银发皤然,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生了不少褶皱,神色却熠熠。较于劳作区初遇执着于别尔受冻事实的不依不挠,现在的他坦然得像是对逮捕猎物的势在必得。

别尔想撑坐起来,科勒忙劝阻,“你需要在这里养病到痊愈,这里对你来说很安全。”

身处敌营却说安全?别尔只觉得可笑,放弃地躺了回去。眼睑下垂,衣服仍旧是条纹服,只是编号下多了白色方块,代表之意可能和同性恋的粉色方块大差不差,便于德军甄别犯人类型。

见人不说话,科勒兀自俯下身,小手电对着瞳孔看了看,如实道:“费格莱少校的应急处理得不错,否则你可能已经下地狱。”

他从进门就嘴挂费格莱,很明显的故意,故意说给自己听,像是生怕自己逃跑或不配合。

查看好后科勒拿起文件填写,可能是别尔的一些体征数据,填好后回视别尔:“有疑惑确实不利于病情恢复,那我就直说了,费格莱少校找到我是今早上的事,他说你需要治疗。可营区有规定,受伤战俘需要找的不是我,而是焚尸炉。”

科勒还记得早上见到费格莱时的情景,虽然神色平静,但额上热汗淋漓,显然是抱着人跑过来的。而怀里的人,他太熟悉了,是他渴望了很久的人。

他对费格莱关系泛泛,唯一一次交集就是上次在劳作区,他阻止自己带走接近失温的这个苏联战俘。区域管辖免不了小摩擦,科勒也没那么斤斤计较。总体来说,他是有些敬佩费格莱的,年纪轻轻就被元首点名表扬,身负荣耀。

最主要的是,和张扬跋扈的汉斯相比,费格莱顺眼很多,沟通起来也方便。

可抱着一个受伤的战俘上门,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总不能是要拜托自己救这战俘一命?

科勒想不通,只好摆明自己对待帝国准则的态度:“费格莱少校,战俘受伤不送去焚尸炉,您这是要公然抗命吗?”

费格莱直言不讳:“听说您的眼球色块分析缺少材料,我想我刚好可以提供。”

跟聪明人打交道,话不必说得太开。科勒不再摆架子,让费格莱抱着别尔进屋。

“费格莱少校挺在乎你的。”科勒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从置物架上拿起一个白瓶子,没有外封,余下的几个也没有,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科勒继续说,“但仅限于感激,你之前帮他设计装甲列车,他被元首赞誉。现在你受伤,不管是不是他造成,他都没理由让你马上毙命。于情于理,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极限。接下来,他对你再无亏欠,你的命也不再由他决定。”

这里有一套运作准则,敌人终归是敌人,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彼此难受,还不如一直对立着。

科勒将药涂抹到别尔的伤口处,突然笑了:“上次在劳作区,你就该乖乖跟我来这,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斡旋了一大圈,最终还不是归属于我。别尔少校,希望你配合养病。”

他盯着别尔的眼睛,神情期待,那是一匹饿狼对着羔羊蠢蠢欲动。

他叫自己少校,所以也调查过自己?别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往大了想,他们可能建立了类似于数据库的房子,用来保存这里所有犯人的履历,就像刚进来那天被拉去拍黑白照一样。

科勒说完,上完药就走了。推开木门的间隙,木门外挂着一块德军军旗的布随之遮挡视线,密不透风,完全无法窥探到对面的境况。

室内恢复寂静,别尔重新打量这个隔间。刷得雪白的墙壁右上方有一个小洞,很适合灌入点毒气什么的。病床边上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没有外封的类似药品的瓶瓶罐罐,还有纱布、刀具和长短不一的锋利的镊子。假如这些都是刑具,那并不比在军营看到的吓人。可别尔知道,能给人造成伤害的不是刀具本身,而是握刀者。

可能是想多了,别尔头脑眩晕,颈侧刺疼,躺下不到一分钟,不远处又隐隐传来尖锐的惨叫声。他警惕地挨着门边,惨叫却消失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等了几分钟,别尔讪讪回到床上。

他睡得很浅,上方小洞投进的光线让他有些雀跃,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靠小洞投进来的光线计算一天的时间。

午餐有专门的看守人员送进来,仍旧是难以下咽的土豆和菜汤。门开合的刹那,门上的布被勾住,别尔瞥到了门外的世界。

隔着一米宽的廊道对面,也是小隔间,木门上也挂有一块德军军旗。木门右上方有标识牌,可那个德语单词于别尔而言晦涩难懂。

之后每一天都大差不差,除了定时来送餐的人,别尔看不见其他人。科勒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周最多一次,不知道是有什么新项目需要他那种老头这么操劳。不过只要他来,都会像看什么心爱之物一样抱着期待,尔后尽兴而归。

较于室内的枯燥乏味,木门之外很热闹,不是窸窣的拖拽声、嘶哑闷哼声,就是士官经过的闲聊声。有时能听见他们说前方战线吃紧,有时能听到他们调侃汉斯和费格莱的关系,说自从费格莱也加入营区管理后,汉斯对他的不满就达到了顶峰。

孤身一人被关在闭塞的空间,没人可以说话,接收不到外界确切的消息,就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别尔不愿做小白鼠,所以总是时刻保持警惕,在没人监视的时候,他会回想费格莱教的那些德语单词开口练习。日复一日,他的言语功能没有退化,大脑也没有变得迟钝,唯一变化比较大的是身体素质。

空间实在太窄,门外又不时有脚步声,且颈侧的划伤不适合剧烈运动,身体的反应能力大不如前。

一名士兵,尤其是曾经出色的特种兵,神经高度集中身体却跟不上,这是致命的,也是折磨的。

别尔有尝试半夜锻炼,但最近夜晚的木门外更加热闹,押送声、轮轴滚动声更加明显。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懊恼当个合格的病人。

几个月后,颈侧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科勒的疲惫和兴奋前所未有。然而偶然的一天夜里,一名醉醺醺的将官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嘴里一直臭骂汉斯夺了他的温柔乡,想找个人出气。看到侧躺面墙的别尔,将官抽出皮带,狠力抽了过去。

别尔疼得一缩,但没有转身,不是他不愿意,是左颈受伤,右躺有利于痊愈,而且反抗一个酒鬼并不会得到什么。那将官瞬间不悦,一皮带又过去,看见别尔闷哼着打了个激灵,喜出望外地把身体掰过来,看见颈侧染红的纱布,吓得直呼晦气。

科勒恰好走进来,一脚把将官踹翻,然后气愤地叫了两名士兵拖走。

“我以为你在偷偷训练。”科勒直言。

别尔这才知道科勒一直派人全天候监视自己,那么自己偷偷开口练习德语,他应该也知道,只是没揭穿。

“你逃不出去,出去了也没用。”科勒拿起新纱布,为他清理伤口,“你被抓到营区快两年了,本该在上个月被处以死刑,是费格莱少校……对了,你好久没见到他了吧?最近他被汉斯中校罚关禁闭。费格莱少校就是直性子,汉斯中校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非得去掺一脚,惹得双方都不愉快。”

处理好伤口后,那根有些老旧的指尖上移,在碰到脸部肌肤前,别尔扭开了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科勒好像就不只对他的眼睛感兴趣了。

看着他的白发,别尔有些作呕。

科勒坦然地收回手,刚才的事像是没发生:“费格莱少校被关的这两个星期里,不知道营区又会变得多热闹。我也会很忙,就不能常来看你,希望你听话点,这样才能少遭受罪恶。”

科勒说完就走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木门外的脚步声混杂,出现的时间也开始错乱。

一天凌晨,尿急的士兵闯了进来,科勒安排的监视人员一直没动静,别尔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他披着扯下来的白床单裹在身上背对士兵坐在椅子上,士兵以为是医生,并没有多在意。别尔在他解急后将他劈晕,捆绑扔床上,换上对方衣服,走出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

两米宽的廊道拖出两道长长的血迹,血还没干,殷红流动。血迹尽头是一名蹲着擦洗的男人,穿着条纹服,起身时可以看见他跛着一只脚。

为了不引人注目,别尔匆忙跟上夜间巡逻小队,视线打量四下。有一个隔间的军旗布滑落,同样穿着条纹服且标识是白色方块的男人被禁锢在床上,嘴里咬着一块木板,而科勒一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俯身对他的右脸动刀。

白大褂微起身,提起一块皮!

别尔一怔,大脑倏地一片空白,视线又下移,男人的右脸已经血肉模糊。

惨状匆匆从眼前划过,别尔这才恍然。抬眼暼向标识牌,看得懂的词汇连接起来依次是脸、眼、鼻、耳、口、手、脚。这里是人体实验区,白色方块代表实验体,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跟着小队停在长达一百米的廊道尽头,身后每块幕布后都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磨难。

这一刻,别尔甚至不敢回头。

“你们两个,值班一小时。”小队长安排道。

别尔站在擦地的男人旁。再一次入冬了,男人披着深色大衣,起身换位时可以看见跛着的右脚露出条纹裤,再蹲下去布料任性地留在外,滑稽又可怜。男人却习以为常,蹲着身,机械地来回擦拭,然后把抹布放盆里荡涤,拧出一盆混浊的血水。

可能是盯着男人的时间过长,回过神时对面同值班的士兵已经在盯着了,别尔装出受惊的样子。

士兵坦然道:“嘿,习惯就好。”

别尔感激地看了士兵一眼。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别尔不敢开口,虽然能听懂大部分德语,但他不确定自己没有口音,也不确定会不会说得蹩脚,最保险的状态就是闭嘴不言。

凌晨两点,熬过非人的听力折磨后,他们需要去下一个值班点。别尔跟着士兵走出廊道,拐个弯就看到铁门,铁门直走二十米就到大门。

这是全新的环境,别尔在营区待到现在,从没见过这里。主建筑并非木板,而是红砖砌成,红砖房前面两侧是瞭望所,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重兵把守。

同行的士兵和别尔在正大门告别,走时叮嘱他别去东边的禁闭室。

歪打正着,禁闭室的话,不就是费格莱这几天的所在地?科勒说他被关了,去看一眼也好。

趁着夜色,别尔往东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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