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要去楼下找他了吗？”修斯抓住白羽的衣服，急忙道，“我也要去！”
白羽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等你什么时候能把红眼睛收起来先。”
将人安抚住后，白羽从电梯下来直接去到休息室，没有见到夜苟，发过去的信息也没回复。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很快被接起。
对面没有发出声音。
白羽率先开口：“你在哪里？”
“在二楼。”手机里传出夜苟闷闷不乐的声音。
白羽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赶来看比赛而生气了，语气温柔了许多：“我现在过来找你。”
挂掉电话赶到二楼，看到医疗室的灯是暗着的。
“夜苟？”他在走廊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走过去发现门是开着的。
白羽推开门走进去，准备伸手去按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突然背后出现一股很大的力道猛地将他压在门板上。
砰一声，门被重重合上。
在闻到夜苟气味的那刻白羽放弃了挣扎。
灼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夜苟紧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低沉，听不出是喜是怒：“医生，你刚刚去哪里了？”
白羽被他这阵仗搞蒙圈了，今天又是闹得哪出？
不就是没来得及看他比赛，不至于吧。
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路上遇到个老朋友，所以来晚了。”
“别生气了。”他放低了姿态，轻声哄人。
按照经验，这个时候夜苟一定会很开心地放开他，然后跟他讲自己今天发生的有趣事情。
意外的是，夜苟没有。
他轻轻咬了下白羽的耳垂，白羽身体一颤，只觉得臊得慌，怒意还没来得及发作出来。
身后人似笑非笑了下，反问道：“什么朋友，难道不是弟弟吗？”
“......”白羽惊讶的眉心跳了两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夜苟气得用力往前压了压，身体紧贴着人后背，将其严丝合缝嵌在门板上。
“医生，你洗澡了。”他探进白羽脖颈处深吸，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气味，又问，“你们刚刚在楼上？”
“嗯。”都这样了，白羽自然不可能也没必要瞒着他。
看样子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先把我放开。”他轻轻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现在这个姿势真的很不适合好好说话。
夜苟还是听话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白羽刚转过身，立刻又被人给死死抵在门板上。
两人脸贴脸，姿势变得更加糟糕。
“医生，怎么又冒出了个弟弟？”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白羽脸上，相互间交融气息。
往日用于伪装的金棕色眼瞳在黑暗中慢慢变形为野兽般的金色竖瞳，仿佛要把眼前人给拽入无底的深渊，拉着沉沦。
“怎么不回答我？”夜苟见白羽走神，往下移动贴着嘴唇讲话。
白羽握紧了拳头，想了想又松开了。
“他是我以前认的弟弟。”好脾气的没有推开人，前段时间就因为这个‘弟弟’事件跟夜苟闹得有点不愉快，知道这家伙也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今天受了点伤找到我，我让他在楼上养伤了。”白羽觉得自己讲的够清楚了，推开夜苟，“别闹了。”
“医生，这不公平。”夜苟小声抱怨。
白羽抬眼看他：“嗯？”
“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可是医生你以前的事情我却都不知道。”
白羽按向电灯开关的手顿了一下。
转头看着后面垂头丧气的人，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句话是“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屁大点的事都是自个非要讲给我听的。”
正想这样反驳几句，到了嘴边又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夜苟讲的是事实，他的心情自己似乎也能理解。
白羽放下手，没有开灯，就着昏暗的光线走过去轻轻抱住对方。
“不要瞎想，他是我以前收养的弟弟，我们......”
“我知道了医生。”夜苟用力抱住白羽，“对不起，医生，是我小题大做了。”
想好的话被人一堵，白羽闭上了嘴。这人可真是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那你还不快放开我。”白羽拍了拍他的背，紧贴着胸膛的地方不断传来蓬勃有力的心跳，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鼓面上，被撞击地抬起落下，一下接一下不停。
白羽发现自己挺喜欢夜苟的拥抱的。
充斥着强悍的生命力和蓬勃的朝气，让人着迷，又突然间感到一阵惶恐，害怕这种心跳会暂停，会消失，怀抱也会变得冷冰冰，死寂一片。
夜苟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松开手，低头询问：“医生......？”
白羽推开人，想要去开灯。
夜苟将人拉回来，接着问：“他是你弟弟，那我是你谁？”
“我......”
“砰——！”身后发出重响。
走廊外耀眼的光线一下子涌入室内。
修斯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其中一人转过头赫然是他哥哥的脸，他歪着头好奇地问：“哥哥，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白羽感觉眼皮跳了两下，挣脱开夜苟的怀抱。
夜苟伸手虚虚地勾住他的腰，对着门口的不速之客挑眉：“没看到我和你哥忙着呢，小屁孩滚远点。”
修斯的表情一寸寸裂开，从喉管里挤出又尖又细的怪异笑声，越来越响，某种骨头碎裂声从他的后背传来。
白羽推开夜苟，瞬间闪现在修斯面前，抱住人将他后背鼓胀着就要破体而出的蝠翼给按了回去。
修斯痛的发出更大的哭声。
“别在这里发疯！”白羽声音里带上了怒意。
修斯一愣，止住了哭声，脸上变戏法似的对白羽露出谄媚的笑容，将后背的东西收回去。
然后发了几秒钟的呆，突然对着白羽大声吼：“我没疯，没疯，没疯——！”
白羽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声音，修斯又安静下来，哭着脸搂着白羽的腰，把脸埋进他胸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像个委屈的孩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哥，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下来找你，哥哥，哥哥，我只是想要下来找你，一个人好无聊，我只是想要来找你玩......”
越说越言语混乱。
“知道了，没有怪你。”白羽揉揉他的头发，人终于安静下来。
他歪着头探头看向站在后面的夜苟，眼神挑衅，声音却唯唯诺诺：“哥哥，你今天陪着我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我想跟你说说悄悄话。”
说完咧着嘴笑得很恶劣地看着夜苟。
夜苟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疯‘弟弟’作妖，酸得骨头咔嚓作响，气得想要把人打成糊糊拍在墙上，但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毕竟白羽看起来似乎很在乎这个弟弟。
夜苟啪一声打开灯，像个正义使者一样走到两人面前，一把将人从白羽怀里扯出来，恶狠狠道：“你哥忙着，我来跟你说悄悄话啊。”
修斯拍开夜苟的手，捂着鼻子满脸嫌恶：“臭死了，恶心的狼人。”
又转头跟白羽念叨：“哥哥你怎么会和狼人在一起，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狼人了，说他们又臭又脏不讲卫生见人就咬，烦人得很。”
见白羽表情一变就要发作，立刻转移话题：“哥哥你看，我把红眼睛藏起来了。”
修斯笑嘻嘻地指着自己带着美瞳已经变得黑漆漆的眼珠，又要贴到白羽身上：“你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挖了别人的眼珠发现的。
夜苟再次插入到两人中间，用身体把修斯撞到了墙上，挡住了白羽的视线：“医生，我们回家吧。”
“嗯。”白羽看向后面委屈吧啦的人，无奈道，“你也一起吧。”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么大的人了别缠着你哥！”
“呵，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野人！”
夜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毛都没长齐？”
他拉拉白羽衣服袖子，委屈道：“医生，你告诉他，我毛有没有长齐。”
白羽黑着脸，把车钥匙丢给夜苟：“你去开车。”
让他开车是为了防止两人在路上打起来。
白羽坐进副驾驶，修斯被赶到了后座。
一路上扒拉着白羽的椅背，把头伸过来一直在人耳边念叨。
像个没进过城里的乡下人，东看西看的。
“你没有出来过吗？”白羽有点惊讶。
修斯几乎半个身体都钻到他怀里去了：“讨厌人多的地方，我一直在家里等你，偶尔会出来逛逛。”
“我不在的这几百年，你......”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夜苟越听越难受，心里堵得慌，喉咙仿佛卡着一块石头，不上不下想要发出声音又被硬生生压下去，眼睛也酸涩得涌出液体被逼的倒流回去，鼻子一吸一吸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个红灯，他抽手把白羽‘弟弟’丢回后座，用变了调的声音凶巴巴道：“别妨碍我开车，这路上都是交警，要死自己滚出去。”
他没有去看白羽什么表情，立刻转过头来，直视着正前方。
视线所及之处，一切景象都被泪水细细分割、重叠，形成一道道错位的重影。
夜苟伤心极了。
“好好坐着。”白羽厉声呵止住了修斯再次钻到前面的举动，也没再跟人搭话。
修斯自言自语了几句，无趣地蹲在副驾驶后面，阴恻恻地盯着夜苟，时不时发出若有若无的瘆人笑声。
听在夜苟耳里极其刺耳，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车开到别墅门口，白羽突然叫停：“修斯你先下车，在门口等着。”
“哥哥？！”修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里设置了屏障，你进不去，在外面等我一下。”白羽简单地解释了下，把人丢在了门口。
夜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对方吃瘪被赶下车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开车进入车库。
等白羽下车去找工具的时候，才伸手从前面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又擤了擤鼻涕。
“生气了？”白羽敲了敲旁边的车窗。
夜苟抿了下嘴，笑了：“哪有。”
下车从白羽手里接过铁铲：“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
“哥哥，哥哥，哥哥......”修斯面目狰狞，卡在门口泛着若隐若现红光的屏障中，半个身体的皮肤被灼烧出了一道道暴起狰狞的暗红色血管纹路。
他硬着头皮想要把另外半个身子给挤进来，被白羽整个又推了出去。
“哥哥！”功亏一篑，他踉跄后退几步大叫，伤心欲绝地看着白羽。
把夜苟看笑了，幸灾乐祸道：“这东西这么牛逼的啊！”
他当然相信白羽说的话，但亲眼见到这些红石头的威力还是被大大震惊到。
拎着铁铲欣赏了好一会儿，被白羽推了下肩膀，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挖坑：“医生，这要是有人半夜过来偷袭我怎么办？这可是你专门给我弄的。”
“我看，还是让‘弟弟’回浮生住着吧，那边那么大，干嘛非得和我们挤在一起。”
“哥哥，你别丢下我！”
“医生，看来以后需要你贴身保护我了，我好害怕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白羽烦死他们了，踢了消极怠工的夜苟一脚，暗骂道：“动作快点。”
又瞪了修斯一眼：“你也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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