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民依旧在医院治疗,云惠药厂被警方以查凶杀案为由,强制停业整顿了。
姜迎紫数次想去病房探望王建民,都被看守的民警拦了下来,吃的和衣服这些东西也没法儿送进去。
王建民在医院里待了五天,转进了看守所。姜迎紫知道未判决前见不到王建民,但还是决定去公安局找郑北。
一方面,姜迎紫抱着些微薄的希望,虽然觉得郑北不会徇私,但还是想去试试。另一方面,姜迎紫和姜小海商量过,她找郑北帮忙通融,合情合理符合身份,要是表现得太过冷静理智,反而有可能引起郑北怀疑。
姜迎紫去公安局找郑北的时候,姜小海就在车上等她。姜迎紫很快回来了,神色如常,姜小海不用猜都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一句话没问,默默发动车子,陪着姜迎紫接毛毛去了。
下午姜迎紫和姜小海去了趟刘律师那里。刘律师已经见过王建民了,王建民对着谁都不愿意多说,叫刘律师不用麻烦了,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认罪,托刘律师给姜迎紫带了句话。
王建民说,都是他没用,拖累了姜迎紫,让姜迎紫不要再为他的事情奔波了,带着毛毛好好生活,他是罪有应得的。
晚上,姜小海和梁嘉驹去姜迎紫家吃饭,就像之前王建民工作忙时那样。
吃完晚饭,姜小海在阳台上教毛毛打拳的时候怎么发力。姜小海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梁嘉驹帮他拿了过来。
相认之后,郑北用传呼机给姜小海发消息的次数很频繁,姜小海实在受不了每次收到消息还要特地找个电话给郑北回拨,索性重新买了个诺基亚的手机,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让郑北以后有事直接打电话。
梁嘉驹看了眼屏幕,郑北打的。梁嘉驹把毛毛从姜小海身边揽过来,朝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小海,那个,明天你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啊,大哥。你要是急的话,现在说也行。”
“没事,不急。明天我去哪儿找你,旱冰场吗?”
姜迎紫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见姜小海在打电话,把盘子放在一边,示意毛毛和梁嘉驹先吃,又回客厅里去了。
姜小海的视线依次扫过他们三个,莫名觉得身边有些空荡,似乎自从再次遇见郑北之后,他周围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现在就连姜迎紫家,这么美好的一个家庭,都被打碎了。
毛毛把一个叉着水果的叉子递到姜小海手里,无声的笑着。毛毛还不知道王建民的事,大人们谁都没有告诉她,或许就算说了,她也不太能理解。
王建民还在医院的时候,姜迎紫带着毛毛去过一次,依旧是被拦在病房外。那天晚上,毛毛问姜小海,为什么警察叔叔不让她和妈妈进去病房里看王建民。姜小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骗她说王建民生了很重的病,这种病不能让别人去探望。
“小海,小海?你还在吗?”姜小海半天没说话,郑北提高声音问了几句。
姜小海回过神,说:“明天下午我要去福寿墓园祭拜干爹,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去那儿找我吧。”
姜小海说着,吃掉了手里的水果。梁嘉驹在旁边陪着毛毛玩,诧异的看了姜小海一眼。
郑北挂掉了电话,梁嘉驹让毛毛进去洗一洗沾上果汁的手。
梁嘉驹问姜小海:“怎么突然想去看你干爹了?”
姜小海想抽根烟,听见客厅里毛毛说话的声音,捏着的烟又放下了,转过身看着阳台外面,说:“不知道,可能,有点想他了。”
7月29日,姜小海请了假,没去上班。
吃完午饭,姜小海没让梁嘉驹送,自己换乘去了墓园,抱着两束凭吊用的鲜花。
姜小海对着秦义的墓碑,枯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兴趣把一块刻着秦义名字的石头当成秦义,真情流露的说些什么。
赵明昊的墓碑就在秦义旁边,跟秦义这儿比起来,他那边空荡荡的,除了墓碑上的字比秦义的多一些,更拥挤一些。
姜小海挪到赵明昊的墓碑前,看着他的生卒日期,点燃了一支烟。要是赵明昊会抽烟,姜小海肯定也给他点一支,可惜赵明昊不会。
蹲在赵明昊墓前,姜小海发现自己的脑子比刚才活跃了点。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撕掉的那几页纸,和那张裁剪下来的黑白色洗衣机广告。
姜小海不知道赵明昊的母亲最后是否真的收到了那台洗衣机,无人可问。瘦猴早在抓捕秦义当天就死了。
“海哥。”
姜小海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喊他的是瘦猴原来的手下丧洪,带着四个小弟。丧洪摘下墨镜,冲着姜小海举手示意了一下。
姜小海走出墓区,问:“来看干爹啊?”
“没有。海哥,特意找你来了。”
“找我?啥事?”
丧洪拍了拍姜小海的肩膀,说:“哥,我最近攒了一大买卖,就需要你这种人过来帮我,保驾护航。”
姜小海敷衍道:“你抬举我了。”
丧洪真以为他在谦虚,不赞同的说:“怎么能是抬举呢。海哥,你说你身手那么好,在旱冰场那不屈才了吗?”
还不知道郑北什么时候过来,姜小海没兴趣跟他牵扯,照着自己现在从良的身份说:“屈不屈才的好歹是一正经工作,打打杀杀的我真打不动了。”
丧洪毕竟是来拉人入伙的,耐着性子点头说:“是,我能懂,你说有钱挣,谁还愿意打打杀杀呀,是吧?哥,只要你点头,说能过来,秦义之前给你多少钱,兄弟我一分不少,你看行吗?”
姜小海笑了一下,对丧洪这买卖起了点兴趣,问:“你攒了一啥买卖,口气这么大。”
丧洪从小弟那里拿了瓶东西过来,白色的塑料瓶子,看着像普通药瓶。丧洪把瓶子递给姜小海,说:“哥,你看看。”
姜小海转了圈瓶身,没有标签,不是什么正规厂家产的东西。
丧洪解释说:“这个呀,叫状元药。提高注意力的,吃一片,一天你睡个俩仨小时,不会觉得累。”
姜小海听着他的话,打开药瓶倒出一片来,仔细闻了闻。如果不是他熟悉冰和那些原材料,很容易就会忽视掉药片上带着的那一点点刺鼻的味道。
姜小海把药片丢回瓶子里,拧上瓶盖,扔给丧洪的小弟,说:“丧洪,你这卖的不是药吧。”
丧洪显然没想到姜小海会认出这个东西,惊讶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小弟,说:“海哥识货啊。”
丧洪往前走几步,凑到姜小海旁边,小声的说:“哥,虽然这里边有种成分,是冰 毒的原材料,但是药量非常少。”
姜小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丧洪,脑子里想的是要不要套一下丧洪那个原材料供应商,或者应该先确定一下丧洪话里的真假。
姜小海说:“我之前也没看你有这么胆大呀,冰都敢碰,干爹跟二金哥什么下场,你不是不知道,还碰这玩意儿。”
姜小海就这么大剌剌的嚷了出来,丧洪面上挂不住,不耐烦道:“那能一样吗?他们碰那是毒,咱这是药,那警察能不抓他们吗?这个药,针对的人群不一样,卖的是,有压力的高中生、复读生,卖他们,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人家警察盯的是那些瘾君子,不盯这些高中生。”
丧洪的前半段话对姜小海来说没什么意义,姜小海就打算等着他说完,好继续套话。听到这个药的售卖人群,姜小海注意力才集中起来,他没想到丧洪他们这伙人这么丧心病狂,就算是他的冰,都只是卖给那些自愿购买吸食的成年人,半点没想过对未成年下手。
即便丧洪说的再好听,姜小海自己就是做这个的,这药啥样他还不知道吗?那什么提高注意力,都是姜小海用过的说辞。吃一片,一天只睡俩仨小时还不累,那不就是冰 毒原材料刺激神经兴奋的作用。说到底,还是在吸毒。
丧洪他们要想长期靠这个药赚钱,告诉买家的吃药周期最短也得是一个月。一个月三十天,最好的情况是制药过程中对冰 毒原材料的剂量把控严格,且药中含有的剂量一两个月累加起来不足以上瘾。
即便身体没有成瘾,习惯了这种所谓“聪明感”的人,真的能够戒掉心里的依赖吗?一旦有学生或家长在不去深究的情况下,相信并夸大了“状元药”的功效,一传十十传百,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家长、学生去购买、滥用这个药。或许一开始只是在高考前的一两个月使用,然后慢慢演变到每一次考试前使用,再后来就是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使用。心瘾戒不掉,身体也就慢慢上瘾了。
再者说,总会有人走上极端。普通的药物尚且有很多人不愿意一板一眼的遵照医嘱,更不要说这样一个“聪明神药”。这个药最主要面向的,是判断力和自制力都还不完善、处于非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阶段的学生群体,这之中有多少学生会因为好奇、压力、攀比、家长要求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去长期服用。不论是身体上的瘾,还是心理上的瘾,只要尝过一次,绝大部分人是很难戒除的,哪怕是某一个情绪低落的瞬间,都极有可能成为再度用药的理由。
姜小海说:“骗未成年吸毒,你够缺德的。”
丧洪被他说得恼羞成怒:“你不缺德,你一口一个干爹干爹叫着,秦义出事你管了吗?你不撇得一干二净吗?这年头有钱就行,我的海哥。”
姜小海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丧洪说话还不中听,姜小海直截了当的拒绝道:“你这钱我挣不了,找别人吧。”
姜小海刚准备走,被丧洪的小弟拦住,挨了两下。丧洪见姜小海油盐不进,默许了手下的做法,退到一边,准备等着小弟们逼迫姜小海同意入伙。
丧洪那几个小弟,根本谈不上什么身手,往那儿一站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没一个练家子,在姜小海手里都过不了两下。
墓园外有车开过来的声音,姜小海微微眯了眯眼,动手的念头还没起来,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辆车,挂着郑北的车牌。
郑北把车刹停在路边。小弟们还在推搡姜小海,丧洪往车里仔细瞧了瞧,发现来人是郑北,不知道是出于对药的心虚还是害怕打架斗殴被抓,丧洪赶紧叫着小弟们一块儿跑了。
“干什么呢?”郑北对着逃跑的丧洪等人大喝一声,走到姜小海近前问他:“没事吧?”
姜小海碰了碰脸上的伤,回道:“没事。”
郑北抬头指了指丧洪他们,又问:“谁呀?这几个。”
姜小海还对丧洪的供应商感兴趣,就瞒下了状元药的事,说:“一帮小混子,之前在义风干过,现在又想拉我入伙,我没答应。”
郑北看着姜小海脸上好几处伤,有些心疼,伸手给他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傻了吧唧的,挨揍不知道还手现在。”
姜小海自己没来得及动手,顺着郑北的话得了便宜卖乖:“我不答应你了嘛,不打架了,好好工作。”
郑北以为他不懂,正儿八经的给他解释:“这不叫打架,这叫正当防卫。”
姜小海开玩笑似的说:“我这就别防卫了,就那几个货,我再防卫,防卫过当了。”
姜小海嘴里刚刚被打破了,一股子血腥味,姜小海用手试了试出血的地方,郑北一把子揽过姜小海,要送他回去。
离开墓园,郑北找了家最近的诊所,让医生给姜小海看伤口。
姜小海拿着医生开好的药,跟郑北一起回到车上,问:“大哥,你找我啥事啊?”
郑北张了张嘴,顾及到姜小海刚挨了打,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说:“噢,没啥,就是你姐想去探视你姐夫,来找我帮忙昨天。你也知道,我不能违规,没答应她。我就是想问问,你姐没事儿吧?”
姜小海把药袋子系好,放进口袋里,说:“她没跟我说啊。不过你放心,我们都理解,我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她可能就是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才去找的你。”
郑北把姜小海送回市区,到毛毛学校附近的时候,姜小海下了车。
郑北不明所以,想坚持把姜小海送回家休息,姜小海说毛毛的学校就在附近,也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他顺便接一下毛毛,省得他姐多跑一趟。
刚好局里给郑北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郑北从车里拿了两小袋零食递给姜小海,让他多注意安全,就开着车走了。
这种状元药,现在依旧还有人在买卖,希望大家都能提高禁毒防毒意识,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去购买、服用哪怕是一些所谓“不是毒,只是让你精神兴奋”的精神药物。
(关于没更的两天在看白夜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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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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