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安看着进来的人。张志杰身高约莫一米八,看起来十分的健壮。
后面跟着另一位女性,相较于张士杰要矮小瘦弱得多。一进来就走到了李舒月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定。
“遥婕你也来了。”李舒月跟面前的张遥婕说话。
张遥婕点了点头,“爸他……”
李舒月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警官,我是张士逾的儿子张志杰。听说了这件事,我立刻就赶过来了。我母亲身体不太好,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张志杰脸上带着妥帖的笑容。
赵志伟忍不住嘀咕,“这一家人倒是奇怪,人死了没有难过的。”
“你父亲最近和谁有发生什么口角争执或者是生意上的恶性竞争吗?”赵志伟问道。
张志杰的眉头皱了皱,“最近的话,就是城郊那块生态园吧。听说和林氏地产有些不愉快,我爸和林叔曾在办公室发生过口角争执,还砸坏了一个花瓶。”
“他因为生意上的事争吵?”纪怀安探究地看着张志杰。“后面张士逾有没有说过他与林某有其他的争执,或者你看见他们有其他的争执。”
“这段时间我爸的脾气特别暴躁,在办公室家里砸碎了很多东西。经常在嘴上嘟囔着被林水生坑了,要林水生好看。”站在后面有些缩着头的张遥婕说道。
“他和林水生的生意,林水生是得利的一方?”
“生意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张志杰问道,“警官,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赵志伟记笔录的手一顿,“看你们这态度,以为你们都不关心呢。”
“沉浸在悲伤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警官,你们一定要查出我爸的死因啊。”张志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了赵志伟。
“警局禁止抽烟。”赵志伟拒绝了烟草。
纪怀安观察着张志杰,他的眉毛微微上挑。悲伤却不达眼底,眼周的肌肉没有动。
“张士逾死于一刀封喉,死在了润金的1018室。”纪怀安说道。
张志杰脸上浮现了吃惊的表情,纪怀安的眼中他像是带着脸谱,表情会自动切换。从悲伤到震惊,很精致,却带着一丝的不真实感。
“节哀,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的。”纪怀安示意赵志伟接着做笔录。
纪怀安朝着办公室走去,“程羽。”
程羽坐在丁思甜旁边看监控,闻声跑了过来,“纪队。”
“去查一下李舒月的身体情况,以及张士逾的家庭情况。”
市局会议室,纪怀安等一众刑侦一队的人依次坐下。
“开始汇报吧。”
首先汇报的是丁思甜,“纪队,我排查了近三个月的监控。宋寻确实在每月的八号去给张士逾送东西,并且每次都是提着同款的行李箱。在现场我们也发现了同款的行李箱,里面确实都装着现金。”
“那说明宋寻没有说谎喽。”程羽双手抱臂。
“同样我们排查了案发之前近一个月的监控,张士逾似乎把这里当成是家,很多客户会面等都在这里。人员来往有些杂乱,有社会人士也有他的助理及家人。无法提取有效的信息。最近一周会见的人有合作伙伴林水生,助理左硕,酒店的服务人员三位,酒店的保洁人员,两位年轻的女性以及永志集团特助宋寻。”丁思甜继续汇报。
邹珊把手里的报告递到了纪怀安眼前,大屏上开始播放现场照片以及检测结果,“死者张士逾,男,五十三岁。死亡时间约是今天早上的七点钟,死因是一把特制的细长尖刀贯穿喉咙而死。创角尖锐,锐器尖端沿着纵轴方向刺入喉咙,形成管状创伤。地上的血迹可以证明,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场发现凶器,仍然留在死者喉咙上。”
邹珊指了指手边的图片,“就是这把刀,市面上没有售卖。应该是经过改造加工或者是特殊订做的。”
“这把刀有点像弓箭的箭矢的延长版。”纪怀安说道。
邹珊接过纪怀安手中的照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张士逾常年租住在润金的经济套房,房体构造是由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以及卫生间与厨房组成。张士逾的死亡地点靠近卧室的窗边,在死亡前的十小时内没有人员进出。”
“密室杀人?”程羽听了邹珊的问道。
“基本符合密室杀人。”邹珊点了点头。
程羽调出电脑上的病例,“纪队,你让我查的李舒月的身体情况。她经常进医院,身体大大小小的伤有很多。一年前更是进了重症监护室,全身器官极度衰竭,经历了换肾。但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据医院的医生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
丁思甜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发出了惊呼,“我的天,她经历了什么。”
“她经历了什么暴力事件?”纪怀安问道。
程羽缓慢的摇头,“是家暴,近十年全市范围内接到了李舒月及其女儿的报警电话近十起,举报张士逾的暴力行为。张士逾存在很严重的暴力行为,但最终都不了了之。最严重的一次也仅仅被拘役了半年。”
“真是畜生不如。”邹珊是法医,他清楚的明白这么多的伤,张士逾下了多么狠的手。
“家暴,是带个家就不叫暴力事件了吗。他们是仇人吗,怎么就被拘役了半年?”纪怀安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家属提供了谅解书。”程羽汇报完低下了头,默默叹了一口气。
办公司里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陷入了一片寂静。
“市局的宗旨就是命案必破,我们分三条线。第一,林水生林氏和张士逾之间的关于生态园项目的纷争,老赵你和丁思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必要时可以把林水生叫来喝喝茶。第二,张士逾的家庭,李舒月以及其子女这条线,我和程羽去查。第三,凶手的作案手法,无人进出的情况下,凶手是如何一刀封喉的。邹珊你和痕检的江墨,你们工作做细致些。好,大家都行动起来。”纪怀安总结式的发言。
“是。”众人拿着东西走出会议室。
程羽跟在纪怀安身后,“宋特助还在审讯室。”
纪怀安脚步一顿,抬手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你没放他走?”
“纪队你带回来的人,你不发话,我们哪里敢啊。”
纪怀安准备踏出刑侦大队的脚又收了回去,转头去了审讯室。
“你可以走了。”纪怀安逆着光站在门口,审讯室里静悄悄的,宋寻似乎在闭目养神。
黑暗中的宋寻动了动,从黑暗中走向纪怀安。
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漏出了蝴蝶骨,因为揉搓似乎有些泛红。
脚步停在了纪怀安面前,“再坐会,就能在审讯室过夜了。”
“少去案发现场,别再进审讯室第三次了。”
宋寻无奈的耸耸肩,“体质问题喽,没办法。”
“什么体质,招命案体质,去庙里烧香拜拜吧。”
“我以为像纪警官这种……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纪怀安侧身示意宋寻出门。
“张士逾怎么死的。”宋寻话锋一转。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的死有我们警察查清楚。”
宋寻也不想和他废话,“不说算了。”
“死于一刀封喉。”程羽想出言制止,“被一把类似于箭矢延长版的刀,一刀贯穿了喉咙。”
宋寻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我先走了。”
宋寻与纪怀安擦肩而过,走出了市局的大门。外面的天空是橙黄色的,太阳落山,城市处于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他最爱这时的天空,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这时的天空是最迷人的。
纪怀安说道:“这才是惊讶的正确表情。”
真正的吃惊表情是转瞬即逝的,而不是持续的像脸谱一般的表情。
宋寻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操着雲海话问宋寻,“小伙子,这是去哪里。”
“去润金。”
“小伙口音不像是我们雲海本地的,外地来旅游的吧,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雲海。”司机师傅自来熟的很,热情的给宋寻介绍着。
宋寻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丝毫不影响司机师傅的热情。
“最近雲海开发的很不错,市区不远的那个千寻游乐场修整准备重新开业了。你不知道,当年全国都找不出来这么大的游乐场,气派的很。当年就有很多人专程来雲海市,去游乐场玩。后来游乐场变多了,加上其他原因,渐渐破败了。最近重新整修开业,要是准备在雲海多待几天,到时候开业可以去凑凑热闹。”
宋寻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握紧了,车子也驶到了终点。
他打开车门,和出租车师傅道了声谢。
润金的大门敞开,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贴心的为宋寻开了门。“先生,欢迎光临润金。”
宋寻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走到了前台处。“麻烦您帮我办理一间经济套房。”
前台接过身份证,抬头瞄了一眼宋寻。“好的,这就为您办理。”
宋寻单手搭在柜台上,“经济套房是不是每间都一样吗?”
宋寻长着一双桃花眼,笑着看人。看得前台的服务人员耳朵红了起来。
“先生,我们润金的经济套房在建造装修时就按照一比一复刻的原理,每一间从装修到摆设全都一模一样。您放心,每一间都让您满意。”前台的小姐姐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说话滴水不漏。
递过来了房卡和身份证,“先生,房间在十二楼1212,入住愉快。如果有需要可以拨打客房管家电话。”
“谢谢。”宋寻接过房卡和身份证,抬手示意了一下。
走进电梯,宋寻按了下十二层。电梯里仅有他一人,上行至三楼时,宋寻抬手按了一下十楼。电梯按钮毫无反应,“封锁了十楼。”
电梯达到十二楼,宋寻抬脚走了出去。十二楼的走廊构造与十楼几乎一模一样,宋寻刷卡进门,客厅的构造也一样。
也就是说这里可以和十楼1018的构造一样。宋寻打开卧室的门,里面放着一张大床,衣柜和办公桌等应有尽有。
宋寻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他所知道的仅仅有,张士逾死在窗前,被一把尖刀贯穿喉咙而死。窗帘的遮光性能良好,拉上窗帘时屋内一片漆黑,船头的落地灯忽然亮起来了。
落地灯是光感的,黑暗时开灯,遇光时灯灭。开灯时如同八音盒缓慢的转了半圈。
宋寻盯着那盏落地灯的灯身看,用手摸索着它的灯身,灯身是规则的四边形凹凸不平。
拉开窗帘,傍晚的微弱光照了进来,落地灯在宋寻的手掌之间转了半圈。拉上窗帘,又转了半圈。
宋寻重复操作了几次,松开了手,坐在了床边。这里是十二楼,从这里望下去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公路。
手边的手机彩信铃声响了起来,“阿寻,爸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坐在轮椅上一动不能动的父亲,宋寻按灭了手机,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天空上面永远还是天空,城市的道路尽头还是道路。
宋寻在脑子中回想起了三个月前与张士逾见面。
张士逾用粘腻眼神打量着宋寻,“前几天就听说你出来了,还到了陈永志手底下。”
宋寻把行李箱放在了张士逾眼前,打开行李箱,“一百万。”
张士逾笑得猖狂,摸上了宋寻的手背。
宋寻甩开了回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冲进了卫生间把手放置在水龙头下不断地揉搓。
恶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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