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开到了润金，纪怀安拉开车门，余曜彬勾着纪怀安的肩膀。
“非要这么走路吗？”纪怀安一个侧身躲开了余曜彬的手。
“咱两这身高不是正好嘛，躲什么。”余曜彬有些不满地说着，还要去搭他的肩膀。
程羽看着两人小学鸡一般的追逐游戏，忽然觉得在两个队长之间他才是最成熟稳重的。
两个明明平日里都很稳重的人，只要撞到一起，就突然像被降智。
宋寻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的场景。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润金的大厅里灯火通明，照在纪怀安等一行人的身上。
一眼就看见了三人中的纪怀安，灯光仿佛是在为他打光。
“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这了。”纪怀安声音一出，快步前行的宋寻脚步一顿。
“纪警官，程警官……”宋寻转眼看向余曜彬。
余曜彬一眼就认出了衬衫西裤男，“余曜彬。”上前一步横在了纪怀安和宋寻之间，“锦安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余曜彬。”
宋寻与他握了握手，“宋寻。”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余曜彬也是个自来熟。
“下来买些东西。”
“早点回家休息。”纪怀安看着穿着单薄的宋寻，把手里的夹克外套递给了他。“夜里冷，借你穿。”
纪怀安的语气有些僵硬，宋寻也没有伸手接。
余曜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刚想说点话圆一下场。就看见纪怀安伸手把外套披在了宋寻的肩头，“穿着吧。”
余曜彬与程羽面面相觑，仿佛是在说：“你们纪队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程羽摇了摇头，表示反正对我没这么贴心。
纪怀安抬腿刚想走，就听见宋寻问道：“纪警官见过旋转的八音盒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纪怀安皱了皱眉头，大脑在思索他这句话的含义。宋寻不是那种喜欢与他随意聊天的人，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刚刚出了市局，就来了这里，他是发现了什么。
片刻后听见纪怀安说，“你和我们一起去趟现场。”
余曜彬一脸迷惑地在两人相视的目光中打转，“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纪怀安，“八音盒是单向旋转的。”
宋寻无声地勾了勾唇，纪队长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纪怀安说道：“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射中张士逾的明显是从窗帘中央射出的。弹性绳捆绑在落地台灯上，凶手是如何操纵弹性绳，控制刀的射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弹性绳在落地灯上缠绕了很多圈。如果这个落地灯是单向旋转的，弹性绳原本是放松的，一端的落地灯同一方向一圈一圈的转动。绳子越崩越紧，绳子断裂。被弹性绳绑住的刀射出，杀死了张士逾。”
余曜彬联想着江墨拍摄的现场照片，“纪怀安你现在可以啊，看了照片在脑子里构建，就能构建出密室杀人的过程。”
“有人都不用看现场，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相似场景，就能一下抓住最重要的东西。”纪怀安看着宋寻有些单薄的背影，“我觉得他有点熟悉。”
余曜彬：“熟悉什么，他不是你老熟人吗？”
程羽对上余曜彬有些揶揄的眼神，“我们队长和他认识不到半个月。”
纪怀安一行人穿上鞋套，戴着手套进了1018。
“怎么样？”
江墨正带着人拆窗帘，“这里有被人拆过的痕迹。”
纪怀安顺着江墨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窗帘的最下面一层确实有被拆过的痕迹。
“应该是用小刀一点点划开的，然后用胶水粘上的。窗帘比较繁复，从最外层看不出来。”江墨带着手套用刀一点点的沿着胶水黏住的缝隙划开。
“你们痕检这工作，够细的啊。”宋寻站在纪怀安旁边开口说道，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是说给他听的。
“说一说你知道些什么？”
“死者死于一刀刺破喉咙，且事发前后无人进出。那就一定是在房间内死者自己或者是凶手触发了机关。死者死亡后无人进出，那么机关留下了的痕迹一定还是留在这个房间里。死者正对窗户且窗户完全关闭，窗帘打开时死者被射中。机关百分之九十会与窗帘有关，所以我去了和这个房间完全相似的12楼房间。我一开始是想探究一下窗帘在整个机关中起到什么作用，在几次拉上拉开窗帘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这个落地灯。他是光控制的落地灯，房间黑暗时它自动开，房间亮光时它自动关。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单向转动的，我立即想到了，这样一个落地灯会给凶手很多的缓冲时间。他可以将机关安装好，在张士逾日复一日的拉关窗帘中，渐渐接近死亡。”宋寻的声音很适合讲故事，这些话也使得纪怀安的心中有些震动。
“你再此之前只知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张士逾的人和他的死亡原因。”
“这就够了。不是吗，纪警官。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这就说明了，张士逾死亡前后无人进出1018。他死于一间类似于密室的场所。这个机关一定有一定的引发原因，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他死于窗边，可能是在拉窗帘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密室类似的案件，死亡原因为导向的查案方法是非常重要的。有时破解了整个机关，凶手就浮出水面了。”
“纪队，你来看。”江墨将窗帘整体拆卸了下来。
镂空的花纹图案中，一根弹簧线隐藏在其中。
“这应该就是凶手所设计的机关了。”
机关的整体形态终于在纪怀安的心中构建成型，“凶手把这把特制的箭矢刀绑在了弹簧绳的中间，箭矢刀的后背固定了一块小弹簧。在落地灯每日的单向旋转中，弹簧绳逐渐拉紧。最终箭矢刀割断了弹簧绳，发射而出，杀死了张士逾。”
“这机关潦草中带着一点精细啊。”余曜彬超着纪怀安竖了竖大拇指，“还得是你，这都被你们想象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机关确定了，设置机关的人。”程羽思索着说道，“这个机关是多久之前设置的，这个范围过于大了。张士逾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办公地，每周约见的人都很多了。”
“优先排查进入房间十分钟以上的人，装这样一个机关不是几分钟能够装置好的。这个人要对润金有一定的了解，能够注意到灯的旋转方向，窗帘与等之间的联系以及窗帘包裹的镂空墙壁。排查一下张士逾身边的人，有谁入住过润金此类的房型。尤其是张士逾外出后，有时间有机会单独待在1018的人。江墨你把这一片周围的指纹都提回去，挨个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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