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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家出走

“夫人!小姐离家出走啦!”

人未到声先到,翠柳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喘着粗气小跑着,来到宁远侯夫人院子里。到了院子里翠柳弯着腰低着头,一只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可见是万分焦急。拿着书信的那只手向前递去,交给在一旁焦急等候的莫嬷嬷。

莫嬷嬷快速接过信封,快步走向一个优雅贵气的妇人身边。这位妇人便是宁远侯的当家主母,付璇灵。这位宁远侯夫人的端庄优雅是出了名的,什么天大的事都能从容不迫的面对,可就在听到女儿离家出走的消息,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付璇灵快速接过信,信封表面写着离家出走四个字。她快速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着信里说的我要‘离家出走’…出去闯荡江湖…看看外面的世界,脸上的焦急担忧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无奈。

“这孩子真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就经常爱往外跑,那好歹还是在长安里,没有出城。如今想往更远的地方跑,留了封信,直接就偷偷溜出去了。嬷嬷你说我这是该说她,还是该夸她?”

听见自家小姐无事,莫嬷嬷也放下心来。作为的付璇灵的奶嬷嬷,看着她从小小一个到成亲生子,说句越界的话,她可是把玉听岚当孙女看待,此时她就如同普通人家的祖母一般,帮着调皮的小孙女在父母面前说好话。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玩,咱们小姐哪次去哪儿没跟您报平安?从小到大都没让你和侯爷操心过。别人家的孩子要么太乖巧安静,没有孩子的朝气。要么就太调皮闹腾,让家中长辈头疼不已。要老奴看来,咱们家小姐既有孩子该有的朝气,又不让家中父母操心,再没有哪家孩子像咱们小姐这么好的孩子了。”

付璇灵听闻嗔怪道:“嬷嬷怎么还拉踩上别人家的孩子夸她来了?在嬷嬷眼里,她就没有缺点。全家上下都这般宠着她,可别养成娇纵跋扈的性子才好。”

莫嬷嬷笑道:“咱们小姐什么样夫人还不知道吗?女孩子家娇养肯定是要的,可侯爷和夫人对小姐的教育可没有放松过,咱们小姐一向知书达礼,哪里就会娇纵跋扈呢?”

付璇灵与宁远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宁远侯曾许诺这辈子不会纳妾。婚后三年,一直恩爱有加,一直是长安人人羡慕的对象。可这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一直没有孩子缘,玉听岚是在侯府上下期盼了四年才诞生的孩子,付璇灵待玉听岚自然也是如珠如玉,本也是调侃,笑笑不再说什么,吩咐翠柳下去好好休息。

翠柳离开后,她望着外头渐渐昏暗的天色,心想那孩子应该到金陵了吧?

付璇灵猜的不错,此时的身穿月白色长裙的玉听岚正靠在芙蓉斋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

芙蓉斋是金陵最大的酒楼之一,位于金陵最繁华的街道。从二楼往下瞧,暖色的油灯,叫卖的小贩,站在店门口拉客的伙计,糖画摊子前的带着孩子挑选样式的一家三口,首饰店门口拉着小姐妹挑选首饰的夫人小姐。玉听岚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这温馨幸福与自己无关,自己也不是感性的人,至少自己认为不是。

她看着楼下的场景出神,思绪拉到前几日。从记事起,她娘总是爱在闲暇时间盯着远处发呆,心里总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忧愁。她从前问起,娘总是笑而不语。但前几日她再问,娘却开口问了一句话,‘小岚,你说这世上有纯粹的爱吗?爱有定义吗?爱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玉听岚知道,娘虽然不说,但她心里对爹一直有芥蒂。她爹确实爱她娘,爱得很深,却不够纯粹。娘不易受孕,可爹希望有个儿子,好继承侯府,于是在她三岁时带回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崔姨娘。即便爹知道娘会伤心,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即使安排得再妥当,在娘面前认错得再诚恳,他终究是背弃了曾经的诺言。

玉听岚比她娘更不明白,她娘是个很感性的人,可她好像没遗传到,相反,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冷漠的人。她有很多点头之交,却没有很要好的朋友,别人总是被她的冷漠击退,她的内心好像有一堵高墙,别人走不进,她也出不去。

她的身边几乎都是来自于亲情的爱,对于其他的爱,她没有什么头绪。

付璇灵看着玉听岚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笑了笑,‘娘就随口一说,别放心上。我和你爹还是很恩爱的。’

付璇灵没说谎,她和宁远侯还是相爱,宁远侯对她的感情不假,只是回不到从前那般完美无缺的时候。

付璇灵随口一问,却激起了玉听岚的求知**,时间流逝,她心里的求知欲在慢慢发酵。她决定了,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去见见人生百态,说不定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她一向是个行动派,正好前几日看了本金陵游记,想找个机会来一趟,索性就当成第一站。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的吵闹声,把她的飞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位客人!奴家是歌妓,只卖艺!还请自重!”

“本大爷是看得起你才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想要钱吗?要多少?本大爷有的是钱!”

一个肥头大耳的满脸油腻的男子扯着一个红衣歌妓的胳膊不让走,脸上的神情轻挑又不屑。红衣清倌的脸上满是惊恐,一旁的中年女管事赶忙横叉在二人中间,不让男子带走红衣歌妓。

“这位客人,我们姑娘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您有需求的话,可以到隔壁的怡春院瞧瞧,那的姑娘也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这怡春院玉听岚倒是了解一些,隔壁的怡春院和这家芙蓉斋乃是同一个东家,把自家青楼和酒楼开在一块儿的,感觉怪怪的…至少她没见过别人这么开的。对了,另一旁的茉莉小院也是同一家的,今晚她就住在那儿。

那肥头大耳的男子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们两家都是同一个东家,怎么到了芙蓉斋便不能接客了?当婊子还立牌坊,我呸!”

管事见男子耍起无赖,不欲与他争辩。

“这位客人,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酒楼做生意了,我们必须请你出去了。来人!把这位客人请出去!”

四五个壮汉闻言围了过来,一看就是青楼才会聘用的打手。男子见状不妙,连忙大声喊道:“你们这群废物还在观望什么?等着你家少爷丢脸吗?”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从包厢的走廊传来,一群穿着统一侍卫服的人来到男子身旁,把围在身边的壮汉推开,把男子保护在中心。

那男子傲慢的看着眼神警惕,摆出防御的姿势站在管事面前的壮汉,露出鄙夷的眼神。一个小小歌妓,也敢拒绝本大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还在他们周围看热闹的客人见此情景纷纷起身离开,生怕波及到自己。管事见事情不妙当机立断悄悄给站在一旁观望的小二打了个眼神,叫他去搬救兵。小二收到眼神后混着人群悄咪咪的摸下一楼。

平时闹事四五个壮汉出手已经是顶天的麻烦了,没想到这次遇到个更麻烦的,出门竟然带着近十个侍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子弟。

这城中的纨绔子弟管事都记得,这男子是第一次见,难不成是城中哪家权贵的亲戚?不过也有从别的地方到此处游玩的可能。不管是谁,先安抚下来再说,不然今晚的生意可没得做了。

管事笑道:“这位少爷,咱们有话好好说。”

男子道:“刚刚本大爷好言相劝不听,现在晚了!给我打!把那个红衣服的抓过来!”

男子一声令下,一群侍卫纷纷向管事等人发起攻击,管事拉着红衣歌妓转身就跑,边跑边叫道:“店里的小二快去帮忙!”

刚刚在一旁把客人疏散到一楼的几个小二纷纷上前帮忙,可惜就算人数相当,那群侍卫训练有素,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很快小二便被陆续打到在一旁,只剩壮汉还在苦苦支撑。只是从壮汉痛苦的表情和颤抖的腿看来,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为了不把人引到楼下影响一楼的客人,管事只能带着红衣歌妓在二楼来回躲藏,很不巧,就是往玉听岚在的位置跑来。管事看窗边坐着个小姑娘一愣,暗叫不妙,想跑到别的地方,但此时想回头也没办法,因为空出手的侍卫已经追上来。

玉听岚见状眉头微皱,她的位置离他们够远,竟然还能波及到她。原以为酒楼能处理妥当,没想到来人势头大。眼看管事和红衣歌妓要跑到自己跟前,后头的侍卫也马上要抓到二人,玉听岚支着下颚的手收回,往袖口里摸。

管事见小姑娘没有离开位置,以为是被吓到不敢动了,心里万分着急。玉听岚此时却是正准备出手,不过这关键时刻有一个人比她先一步出手。

只见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向侍卫飞过去,三两下就把一群人放倒了。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穿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站在趴倒在地的侍卫前面。光看着背影便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转过身后,就连见惯了俊男靓女的玉听岚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男子的五官都极为精致,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明明长相俊美得有攻击性,可是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把他的攻击性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他道:“几位没事吧?”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磁性,让人听得心痒痒。

老管事见危机被化解,连忙拉着已经吓傻的红衣歌妓向他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要不是公子出手及时,我们这姑娘可就…我们东家一会儿就到,还请公子务必稍等,等我们东家到了,定会好好感谢公子!”

他嘴角噙着笑,道:“小事一桩,无足挂齿。”

他犹如天神下凡,救下了管事等人,肥头大耳的男子见状脸色铁青。他心里愤愤的想着:可恶!风头都让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抢走了!害我丢了这么大面子!

恼羞成怒的男子指着墨衣男子厉声道:“废物!还不爬起来!你们全部都上!把他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刚刚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心里的暗暗叫苦,可惜自家公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出所料,墨衣男子又是三两下就轻松把一群人全部放倒,眉头都没皱一下。侍卫零零散散的倒在地上,肥头大耳的男子这才有了惧意,他颤抖的声音响起:“你…我…我们走着瞧!快走!”

说罢也不管还躺在地上的侍卫,快速的跑下楼梯,后头的侍卫强忍着疼痛,起身跟在身后。

事情已经解决,玉听岚正想扭头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没想到墨衣男子绕过管事二人缓缓向她的方向走过来,自来熟的坐在玉听岚的对面。

玉听岚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自顾自坐在对面,脸上挂着从出场开始便如沐春风的笑容的男子,没有开口。

墨衣男子却没被她的冷漠击退,嘴角微微上扬,头微微向玉听岚靠近,低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姑娘方才是打算出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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