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渐无,时愉咧着嘴靠在冉冉颈侧,可忽然她的呼吸声又一重——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冷香还没有离开。
于是时愉直愣愣地挺身坐起来,只见她眼睛还闭着,却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张嘴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说了别打扰我们。”
人坐在她旁边,她却指着对面,真是醉得不轻。
“……”
周围无人注意到这里气氛的古怪,在场的第三人羲冉冉也喝得晕乎乎,揽着时愉的腰乐得傻笑,完全没意识到有个人看着自己和时愉黑了脸。
空气默了半晌,时愉举着的手因为没力而“啪”的一下落回了她自己的腿上,她却是一点眼皮都没抬,像是要睡着了。
不过她很快就被身边的羲冉冉给摇醒,好不容易放纵一回的羲家少主吵着要时愉陪她玩叶子牌。这叶子牌并非是上界之物,时愉曾在给羲冉冉的小纸鸟中提到自己收集到了一套,羲冉冉很是感兴趣,一直记挂到现在。
这样一来,时愉便忘了要赶褚枭走的事。
褚枭冷着脸招来一个小厮,叫他拿醒酒丸来。
要说上界的酒这一点就很好——醒酒丸的存在很普遍,一般卖酒的食肆酒楼也会卖醒酒丸,只需服下一粒,酒劲便能解个大半。
虽不能让人完完全全清醒,但服下便能让烂醉无力的酒客恢复力气,不至于一直处在酒意带来的昏沉当中。
最后,两枚解酒丸被褚枭不动声色地使法力投入了两个女孩面前的酒杯里。
酒楼内灯火通明,顶高两丈,将近一般房屋两个那么高,顶上紫晶灯正对着底下两个女孩的酒桌,照得她们脸颊的红晕格外明显。
不过慢慢地,红晕退下,东倒西歪的时愉和羲冉冉撑着桌子恢复了清醒。
时愉清醒过来必定是要赶褚枭走的,所以他先一步回了刚才的位置,但这一次他没有融入那群隐了身体的卫兵之中。
外人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但是他们很快又转移开了目光——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不该看的还是别看,此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能给自己惹上祸事。
脑中沉重的酒意消散后时愉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看了桌上一圈便猜到自己和冉冉是服用了醒酒丸。意识到之后她便马上扭头看了过去,暴君看她的目光炯炯,她一眼就锁定到瞪了回去,这一眼颇为恼怒。
当然,还带着一点“我就知道是你”的无奈。
醒酒丸她哪能不知道,只不过是看出来羲冉冉心中有郁气所以不打算这么早醒酒罢了。
他来这么一出,也不知到冉冉还想不想要将烦闷讲出来了。
一旁的羲冉冉此时当然也恢复了清醒,她握着酒杯食指轻点杯测,眸中比方才醉酒时多了一分明显的恍惚。
若说方才是藏在酣畅笑意下的不开心,那现在就是浮在面上的失神。
一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个悄悄打量身边人观察她的情绪,所以两人对面舞台上的歌舞声都成了毫无存在感的背景音。
时愉张望后看了眼外面的街道,凑近羲冉冉小声问她:“反正现在酒醒了肚子也吃饱了,要不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她想了想,补充道:“现在天都黑了,外面看起来有夜风,我们边走边吹,肯定很舒服。”
羲冉冉瘪着嘴看向了时愉,瞧着可怜兮兮的,又很可爱,她“嗯”了一声,答道:“好。”
时愉站起来,扬起狡黠的笑,道:“我们把酒带上,边走边喝?”
“好。”
两个女孩要去大街上走走,卫兵们自然也得跟上。他们撤掉了隐身法器,声势略显浩大地跟着。
本来派他们来也是起一个震慑作用,毕竟有卫兵在的地方没有琼境人敢对两个女孩不利。当然不太妙的就是,现在大街上的人都自发避着这对人和他们前面的女孩走,对于她们来说,逛街的乐趣算是大打折扣。
“停!”羲冉冉停下来呵了一声,看着卫兵们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即沉声对众人说,“你们还想跟我后面的话就把这身卫兵甲衣换了,换成寻常家丁的装束。”
被叫停的卫兵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面露迟疑,不过最后还是按羲冉冉说的做了。
这样之后果然好了一些,路人行人只当她们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姐妹或者是财力雄厚到请了这么多护卫的财主,很快时愉她们就混入了人群中。
说实话,这琼境街上虽不像苍境那般热闹时人得挤着走,但好歹也是个繁华有夜生活的境域,所以卫兵要远远跟着两个女孩还不走散基本是不可能,毕竟中间人头攒动,眼神再紧跟着都会跟丢。
这种情况下羲冉冉也不会为难他们,硬要他们离自己和时愉八丈远。
但是时愉会为难褚枭——谁叫他方才自作主张给她们叫了醒酒丸。
“你不是说了要离我们远点吗?离我们这么近做甚?”
“……我说的是会跟这些卫兵走一起。”
时愉张嘴想反驳,但是下一秒想起来这个人说的似乎是实话,她只好把嘴闭上,因为不高兴嘴角向一侧上移,脸颊轻微鼓起。
“那你站到他们后面去。”时愉抬手,指着最后面一排卫兵的位置。
褚枭眼尾软了软,乖乖去了最后面。
冉冉终于忍不住了,勾着时愉的手肘,边往前走边凑到她耳边:“时愉,你和你的同伴关系不好吗?他看着有些让人害怕,可是你这么说了他都不生气诶。”
这问题时愉难以作答,她一顿再顿地憋出一句:“我和他目的相同,你知道的,银面人那个,追杀我,他勉强能当个打手。”
羲冉冉有些夸张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信没信,时愉眼尖地发现前方的热闹,急忙转移话题——“冉冉快看,前面是什么?我们快去看看。”
说着她就不由分说地拉着羲冉冉跑向了前面围了几层人的一处小楼。
时愉一到那里,就有些后悔情急之下拉冉冉过来了。
这里人头一个接一个,把中间围得死死的,根本看不见他们到底是为何围在这儿。她从不是个不喜欢麻烦的性子,若是有什么新奇的路过看一眼就罢了,而这种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挤进去看的直接就把她心里那点凑热闹的小火苗吹灭了。
时愉刚想跟羲冉冉说算了的时候,冉冉突然叫了一声,随便抓了一个附近的人问了一句:“里面是——”
她的问题还没说完那人就急不可耐地挣开了她的手,一边不耐烦地答一边踮脚往里瞧:“是是是,是黄泉针。”
羲冉冉一听兴致就来了,二话不说拉着时愉也往里挤,不过她倒是把时愉护得好好的,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时愉都来不及问她“黄泉针”是何物,就已经被带到中间去了。
四周人声嘈杂,她想问也问不了了,只能由着冉冉。
从名字上看时愉本以为这“黄泉针”应该是种细如发的杀人灵器,没想到实物比自己想象中大了好几倍,不对,好几百倍。
这所谓黄泉针竟然有三个时愉的胳膊那么粗!
到了最里面时愉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搞错了,众人围着的并非是酒楼,而是酒楼旁边的平地。最中间就是黄泉针,旁边站着的人像是组织者,对面站了一排摩拳擦掌的人,像在做什么准备。
周围声音太大,时愉跟羲冉冉说话都得用喊的:“这是在干什么啊冉冉?”
“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时愉一个字一个字地喊,羲冉冉终于听清了,但是没空跟时愉解释,她忙着伸手要参与。
她一边踮脚举手,一边对时愉说:“等会儿我解释给你听哦时愉。”
这里所有人都在举手,希望抽到自己,那组织的人也表示的确还会再选一个人上去。
原来他们都是想要黄泉针,但是名额有限,就连竞争的资格也只有少部分也有,最后只有一个赢的人能得到这个机会。
周围应是施了阵法,所以举手的人再争先恐后也越不过前面的界。
所以说啊,冉冉被选中的机会渺茫,时愉都已经开始想该如何安慰她了。没想到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安全问题实难保障。
时愉一个没拉住,羲冉冉就被后面的人挤得往地面扑去。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带了能破除普通阵法的法宝,所以人一摔就直接摔到了阵法里面去。所以,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周围吵闹的叫唤声都少了许多。
“嗷……”羲冉冉摔倒的东西身体浮现出淡淡的金光,让她摔不疼,但是突然的失重还是让她叫了一声。
“冉冉——”
时愉忙弯下腰去扶住羲冉冉,但同时另一只手也扶住了她。
羲冉冉撑着两人的手站起来,正想跟后面挤自己的人理论理论,一转头却被身边扶着自己的人晃了晃眼。
此人一头银发,即使是在傍晚的街景之中都很显眼。
长相……
也很引人瞩目。
“谢、谢谢啊……”冉冉结巴了一下,随即还是忍不住小声叹了一句,“俊俏啊。”
面前的英俊公子似乎没听清,淡笑着问:“什么?”虽是像没听清,但那笑却带着玩味。
羲冉冉冲他摇摇头,等着这银发公子放开扶着自己的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和时愉咬起了耳朵:“时愉,你看,这个公子长得,嗯呢恩……是吧。”
她挤眉弄眼地跟时愉暗示。
时愉很是赞同她,用力点了点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愉向来也是喜欢看长相不错之人的,就连暴君那么凶的人,她刚见他的第一面——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呢。
俩姐妹还来不及多赞叹几句,就被人打断了。
“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抢归抢,但不能恶意推搡让人受伤,既然这位姑娘被人推倒在地上,那这最后一个名额就给这位姑娘了吧。”
那组织者指着羲冉冉道,他的声音特意用了仙术放大,所以全场都听到了。
羲冉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然后逐渐变成惊喜。
“给我了吗?”羲冉冉激动地一只手捂住自己胸口,然后拉着时愉的手在原地蹦跶起来,“啊啊啊!时愉,是我诶!”
周围人也开始碎碎念,说什么的都有,除了羡艳也有不服,但是组织者说一不二,直接将羲冉冉请了上去。
……
原以为羲冉冉上去也只是参与一下,图个乐子,没想到这小妮子直接赢了所有人。
——这比试是比谁最先夺得前面百尺放着的石块。哨声一响别人都在往前跑,只有羲冉冉原地不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太紧张手脚不听使唤了,结果她竟然直接一鞭子将石块卷住拉到了自己手上。
所有人傻眼了,她的对手们更是都面色难看,就连组织者都僵了嘴角,但是也都拿她没办法,毕竟赛前并没有说一定要比谁最快跑到那边。
“哈哈哈,时愉我赢了,厉害吧!”羲冉冉滴溜溜跑回时愉身边,笑得一脸灿烂。
还没说几句话,看她到处跑,组织者连忙把她叫了回去,径直就叫她把黄泉针抱起。
想来他也是刻意在为难羲冉冉,毕竟在众人看来她算是投机取巧才赢了这个机会,让她吃点苦头也算是给众人点心理安慰。
羲冉冉一接手,立马就被黄泉针的重量带得塌了腰。
没想到这黄泉针比看起来还重,她也是个修仙的,哪来蛮力将它轻松抱起。
时愉听到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后,终于明白这黄泉针是作何的了——原来是可以祈福,好像是要抱着黄泉针去敲中间那金铜锣。
本以为羲冉冉应是要去敲了,谁知道她又哼哧哼哧抱着黄泉针跑到了时愉这边来:
“时愉时愉,你帮我抱一下,我拿个东西。给别人我不放心。”
她还谨慎得紧,生怕到手的黄泉针被别人抢了。
“大叔,你让我朋友也进来吧。”她冲着组织者喊,人家也是汗颜,怕她把黄泉针整出岔子,只好同意。
羲冉冉忽然又想到,这黄泉针重,灵机一动叫银发公子也进来了——他就站在时愉身边,不用白不用。
就这样,时愉和银发公子也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羲冉冉叫他们两人一起横抱着黄泉针,自己把储物戒打开翻找起来。
“啊,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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