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道谢之后,三人离开了这里。
江辞与思伊兰共撑一把伞,雨水落在屋檐,街道,小巷和树梢,油纸伞上,谱写成一首属于大自然的乐曲。
三人并不是并排而走,小喽啰走的最慢,江辞和思伊兰虽同撑一把伞,步伐却完全不一致,一人靠前另一人稍微靠后。
“兰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酒馆。”
“酒馆。”小喽啰重复一遍,思索片刻忽两步并一步追上来与他们并肩。
江辞侧头看去。
他眼睛睁大许多,震惊道:“等等,这条路……你说的该不会清寄酒馆吧?!”
清寄酒馆是两人来福秀茶馆时经过的一家,当时他想拉着思伊兰去里面避雨,要是雨不停还能住上一晚。
结果呢?!这人二话不说朝茶馆这里奔!
问他为什么,他说抓人。
现在也没见她抓谁回来。
……
“兰姐,你说抓的人呢?”小喽啰更加纳闷。
思伊兰闻言,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看他,小喽啰全身湿透,仿佛一只落汤鸡。
她轻笑着,不动声色挪动视线,并将伞自然接过,思伊兰是个大高个,由江辞打伞着实委屈,总要微低着头。
视线落在一旁之人身上,“在这。”
“……”小喽啰。
你玩我呢?!
这tm又不是兔子长腿能自己跑!
*
话题结束以后,几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周围只能听到雨声,雨水与水洼相撞,形成一个漂亮的银色蝴蝶,后面的对话如同淹没于雨中,没有落进江辞耳朵里。
他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阿嚏——”
一道突兀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思伊兰正揉着鼻尖,松手时,鼻尖微微泛红。
江辞脚步忽地的一顿,漂亮的双眸眨了眨,他的眼睛是纯黑的,如同琉璃晶莹剔透。
思伊兰一愣,跟着人停下脚步,出声询问,“怎么了?”
江辞垂着眸子,盯着某处良久,摆正伞柄后,他才看着思伊兰,认真又有些烦躁的说,“别靠我这么近。”
被打湿的半个肩膀此刻与雨水隔绝,思伊兰半阖着眸子,视线落在绯红的耳垂处。
与此同时肩膀也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江辞有些不自然,并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吓唬的架势说,“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就揍你!”
“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会揍你。”
江辞再次补充威胁。
“好,那就揍我吧。”思伊兰淡淡笑着。
江辞:“……有病。”
*
没几分钟三人就到了清寄酒馆。
令江辞没想到的是农夫也在这里,农夫左右来回不停的走,把一旁柜台处的小二都看迷糊了。不是因为农夫太焦急,而是因为农夫做着焦急动作,脸上却异常的兴奋!
小二突然发觉他可能是神经病。
他们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思伊兰收起伞,立在门口旁边,雨水顺着伞面流到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农夫听着动静抬头朝店门看来,居然看到熟人,兴奋感转变失落,但很快就被掩饰掉。
他不动声色转换神态,道:“哎呀,我亲爱的朋友,你们终于回来了,人家都快担心死了。”
农夫之前都是叫“亲爱的客人”不知为何这次变成“朋友”。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热情,让人很不舒服。
“那你怎么还没死?”江辞。
“……”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向说话的源头,江辞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农夫,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亲爱的朋友,您真调皮。”
“……”
江辞脸都黑了,能看的出来。
他想揍一顿农夫,不,说杀了也不为过。
农夫捂着脸娇滴滴的继续说,“不过现在不是调皮的时候,现在有一个坏消息摆在我们面前。”
对于我来说,坏消息就是你怎么还没有死,江辞在心中无声吐槽。
在场的人只有小喽啰一人问,“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今日雨下的太大了我们回不去了,不过我已经为朋友们准备好了房间,今日只能委屈一下客人。”
小喽啰一听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这tm哪里是坏消息这简直是惊天无敌霹雳好消息,至少今夜不用担心被鬼怪追杀。
“好消息!!!”
农夫眼睛动了动,黑色眼瞳占据了大半眼睛,看向人时总是生出一种诡异感,而恰巧农夫正好看向小喽啰,“这位朋友你好像很开心?”
小喽啰被看的身体发颤汗毛都竖起来,他害怕的向后一缩。
“没有……你听错了,是…太可惜了!”
“……”两人。
两人都看的出来小喽啰昧着多大的良心才说出这一句话。
农夫笑着两手合并在一起,舌头在嘴巴一圈舔了舔,“哦,亲爱的朋友你真可爱,人家都忍不住想舔一口了!”
这哪里是想舔,这分明就是想吃!
小喽啰是真的害怕了,两腿不停的发抖要不是思伊兰扶着他,他估计能原地瘫下去,拜早年。
“哦天呐!差点忘记我还在家里的其他的朋友,没有我做的饭他们一定伤心极了。”农夫揉了把泪。
“……”江辞。
不,你想错了他们很开心。
*
此刻在农夫家里的众人,正享用着美食,李禄拿出一包薯片递给洛许南,“呐薯片番茄味的。”
“谢谢。”洛许南。
窗帘被拉下,众人陷入黑暗里,一点光也没有,只有零星的碎光不断闪烁打在众人面颊上。
李禄吐槽道:“你说这农夫这里有电视机也不说一声,我这几天都快急死了,你看我这手机想玩也玩不成。”
他从裤兜里套出手机,按了一下开关键想给众人看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是无信号,结果打开不过三秒手机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
老杨拍拍他的肩,同情的说,“我都没手机。”
那天他听说奶奶生病住院,骑着摩托就出门,急的连手机都没带。
李禄同样拍拍他的肩,“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时电视内放映着爱情片,虽然不是近几年的,但也算的上经典。
“哦呦,这可不行看。”
电视剧的男女主在热吻,李禄捂着眼睛,实际上,根本没有挡。
周围一片哗然。
老杨笑着拍在他脑门上,“手指头漏风,装也装的像点”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的神经跟随着短暂的安逸松弛下来。
***
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农夫才开口说,“亲爱的朋友们我带你们去各自房间看看吧。”
一直侯在这里的小二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立刻过来说,“客官这怎么能麻烦您呢,让我来就好。”
农夫:“真的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小二带着众人上了二楼,二楼楼梯分为左右两个,他们去的是右边的。小二依次带到各自房间前,他们的房间是相连,江辞和思伊兰是隔壁,对门是小喽啰,只有农夫离的远些。
小喽啰松了口气,“离的远好,离的远妙啊。”
“客官你们需要吃点什么?”小二微弯着腰身,是恭敬姿态,“那位客官让问的。”
众人闻言脸色都不好了。
江辞皱着眉问,“他不会要下厨?”
“那倒不是,就是统计一下好做。”小二回答。
“我都可以。”江辞回答的随意。
思伊兰问:“小二你们这边有菜单吗?给我来一份。”
“对,我要吃顿好的,这几天憋死我了。”小喽啰。
“有的,客官跟我来吧。”
江辞没有跟下去,而是进了房间只要不难吃他就能吃,他对食物并不是很挑剔,典型的好养活,他自己这么认为着。
回到房间后,江辞点燃蜡烛,这里没有电,只有蜡烛,暖黄的灯光在黑暗的屋内照亮一方天地。
房间里有些闷,江辞走到窗边支起窗户,屋外起了层薄雾,与雨水相织。
这里建筑是古老的,与现代不同。蔷薇在白色墙边攀岩,一直到灰色砖瓦上。
这让江辞想起农夫家建筑,物品都是偏现代的,有一种跨越时代的奇妙感。
恰巧,有两人路过此处,浑身都湿透了,甚至有一个人摔了一跤,他急忙想要爬起来,慌张的不成样子,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江辞微眯着眼,想要通过口型看出他说的什么,但雨太大了,还没等他看清,那人起身大喊一声,“等等我!”
两人跑过小巷,消失在视线内。
他没有多在意,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江辞打了个哈欠,转身到床上小憩一会。时间过的飞快,当他再次醒来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小喽啰:“江哥,吃饭了。”
江辞坐起来迷瞪一会,才带着刚睡醒的气音说话,“好,我这就下去。”
当他下去后,就看到思伊兰和小喽啰都换了身衣服,穿的是民国风。思伊兰穿的是一袭黑色长衫。
过长的头发一些被挽到耳后,一些随意且不凌乱的垂着。
对方似乎注意到那道目光,抬眸看向楼梯,空旷的大厅内静的安逸,只有点点雨声敲击在街道。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率先笑了起来,思伊兰笑起来很好看,干净爽朗,穿上长衫不说话时大有一副温文儒雅,读书君子气。
但那人偏偏身上带着一股懒散气与未知的危险,轻轻向后一躺那股劲儿就更明显了,如果多一把扇子,那将是另一番风味。
江辞抬脚下了楼。
“怎么样,姐穿着帅气吧?”思伊兰。
江辞点点头,做出一句评价,还不错。
桌子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好菜,其中有不少是他喜欢吃的菜,农夫见人起后道,“亲爱的朋友们,开动吧。”
农夫嘟囔着嘴吐槽道:“这菜还没有我做的一半好吃。”
“……”
你做的那是给人吃的吗?
思伊兰叨了一筷子鱼肚子上的肉,“来,糖醋鲤鱼。”
“江哥这是喜欢吃鱼?”小喽啰一边喝着鱼汤一边道,“嗯,这鱼汤挺新鲜的要不要给你盛点?”
江辞刚要拒绝一旁的思伊兰先他一步拒绝,“他不喜欢喝,鱼他只吃糖醋鲤鱼。”
“……啊。”
当事人一愣,侧着头看向思伊兰。
小喽啰夸赞道:“兰姐你还挺了解江哥的,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江辞:“不熟悉,一般。”
如果要是知道思伊兰是谁,江辞估计就要换成,好到干架的关系。
“那也挺——啊?!”小喽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这样啊……”
长眼的都能看出思伊兰对江辞有意思。
“小辞辞你这样说,好伤人家的心。”
“……”
“不是我的。”江辞。
小喽啰看着局势,自动脑补一出大型御姐追男人现场。
思伊兰受伤的收回目光,没有动盘子里的东西,转而夹了一只鸡腿,就听旁边江辞反问小喽啰,“我们关系看起来好吗?”
“很好——”引火上身的小喽啰话说一半硬生生转了个弯,“——不好,很不好!
思伊兰笑着搭在小喽啰肩膀上安慰他说,“他什么都好,就是凶了一点。”
说完,还不忘记继续调侃,“你说我追他有几成胜算?”
“咳咳!”
江辞被呛到了。
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这时,一声突兀的叫骂声打破。
“草,真的是倒霉死了。”男人一边骂着一边从二楼下来,并大喊道,“小二上几道招牌菜再来两壶酒。”
“好勒。”小二。
只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楼梯上下来,两个人的性格也是大大不同,最前面的风风火火,后面的则唯唯诺诺。
“老大怎么还没来?”
两人找了桌空闲的座位坐下,而一直唯唯诺诺的那人一直低着头,他们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看穿着打扮并不像缺钱的样子。
“老三你怎么从回来就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该不会真的被吓到了?”
老三忽地抬起头,“她回来了,她回来了,霁禾回来了。”
“谁?你说霁禾那婊子?”
在听到霁禾两字江辞用余光瞥了两人一眼。
“你怕不是让那个小女孩吓傻了吧?”
就在刚刚两人躲雨时,他们随便站在一家有门口躲雨,谁知那家小女孩忽地推开了院门,她右手拿着风车,抬着头,直勾勾看着两人。
她拥有着一双乌黑雪亮的眼睛,谁看了都觉得很可爱,但她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人,她来眼睛就很大,这么看人只会让人心里发毛。
于是,两人主动搭了话,可小女孩一言不语,直到良久后,旁边传来敲门声。
两人寻着声音看去,小女孩居然用头不停的撞击门,两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去拉小姑娘,谁知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拉动一个小女孩。
随后他们便听到小女孩说,“冤,冤,冤,冤……”
那个小女孩明明是撞着门眼睛却死死盯着两人,额头磕破了血直直流下来。
两人心里发毛,暗骂一声准备离开。
哪知小女孩忽地换了话,“都得死!都得死!”
于是,脾气暴躁的老二多问了一句,“谁都得死?”
本以为小女孩不会回答,哪知小女孩却抬起手,指着他们,“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本以为就此结束,小女孩却像受了刺激直直冲出雨中,最后一头撞死在了大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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